11,【從今天起，你叫右右】

    年度教務會議剛結束，教授們與同仁們紛紛離開了大講堂，瑞南還在里頭幫忙收拾麥克風及投影機，孋娟則在走廊上跟副校長回報昨天地主周董來訪的目的，以及協(xié)調(diào)委員會緊急召開會議后的結論。

    孋娟報告完正打算走回大講堂的門口時，無意間聽到了兩位新來的年輕助教站在門后的對話。

    「我剛聽說校地協(xié)調(diào)委員會要派馮主任去拜託楊雅琴議員出面幫忙?！蛊渲幸粋€長相斯文，帶著黑框眼鏡的銀行系型男助教先開口了。

    「你是說那個有一次打扮很辣，被記者拍到半透明薄紗照的那個g奶議員？」另一個將講義放入資料夾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單身的應數(shù)系宅男助教露出無比羨慕的眼神。門后的孋娟的心頭揪了一下，轉(zhuǎn)頭正想離開，腳步卻又被門另一頭接下來的對話欄下。

    「爽吧，被馮主任賺到了?！剐湍兄檀蜷_公事包，拿出眼鏡布擦了又擦。

    「會不會談公事談到床上去？她的緋聞好像也不少，上次媒體說她跟鋭豐金控富二代上床的八卦，我覺得應該是真的，她身材真的不錯?！箲獢?shù)系助教的口水都快滿出嘴角。孋娟扁著嘴，她相信瑞南不是這種輕浮的男人。

    「他們?nèi)绻洗惨埠苷０桑婉T主任兩人，女的開放又未婚，男的又壯又單身，很容易擦出火花，馮主任一副就是種馬的模樣，我看他平常應該也很會撩妹搞砲吧，政大書城的yuri就跟他走得很近。」又從公事包里拿出一罐小東西，往嘴里噴了兩下，似乎對體育主任假借公務之名即將得到的艷遇頗不以為然。孋娟才剛建立的信心怎么被這一字一句慢慢瓦解，yuri又是誰？怎么從沒聽瑞南提起過...等等，我們又還不是男女朋友，也沒交往，瑞南跟誰走的近都是他的自由。

    「可是那個議員不是已經(jīng)有一個男朋友，好像報紙說他在夜店當酒保，對吧？」應數(shù)系助教腦子里全都是雜志社偷拍到議員g奶的薄紗照片。

    「當bartender的能配得上當議員的嗎？數(shù)字雜志不是說他們分分合合，假的吧，像用來炒新聞的吧。這種事業(yè)心重的美女應該要搭配我這款型男才登對?！诡^腦簡單四肢發(fā)達的體育主任不過只是成為別人手中的床上玩物而已。

    「如果楊議員明年能擊敗柯醫(yī)生選上臺北市長的話，那我們政大的所有事都靠馮主任的大胸肌就搞定了?！剐n動的下半身提醒應數(shù)系助教，等等得回研究室惡補一下網(wǎng)路情色片了。

    「那也要馮主任的大雞雞能先搞定她才行啊，哈哈?！怪虃兞嗥鸸掳蛩汶x開大講堂。孋娟覺得這些對話在她心中造成太多衝擊，必須趕緊逃離，但最后瑞南接上的這句話，才是徹底推倒孋娟心墻的手。

    「好?。∫胰ジ愣ㄕl？」突然，瑞南從兩人身后竄出，南部人的率真看不見即將踏入的桃色風暴。

    「說人人到，馮主任，你知道那個g奶議員在網(wǎng)路上有幾張照片是...」應數(shù)系助教忍不住好奇地先跟瑞南討論起g奶議員的標緻身材，和她在網(wǎng)路上流傳的臀部線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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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球隊的訓練越來越密集，體能的要求也變得吃重，風只要遇到中午從山上下課趕不及下山到餐廳包便當，晚餐就只剩一碗甜不辣了，如果晚上是在燒烤店打工，就還有店里的剩菜剩飯能吃，但如果是去補習班打工，那就真的只能捱餓了。今天下午的練習就差點因為血糖太低而暈倒，排球隊教練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個嚴重的問題。

    風從甜不辣店里看見凱在停車場入口似乎跟國標公主甄珍有些口角，從兩個人的表情看來并不是什么談情說愛的浪漫橋段，甄珍轉(zhuǎn)頭就走，風趕緊低下頭，當作什么也沒看到。凱跨上機車正準備要發(fā)動時，意外地發(fā)現(xiàn)風又在甜不辣店里頭，頓時凱的心情覺得好多了，應該去跟這個排球傻瓜聊聊心情會更好一些。

    「嘿，你有聽說委員會要拜託市議員幫忙協(xié)調(diào)校地的事嗎？」凱拉了板凳自己坐了下來，頭頂在安全帽上，兩隻電眼直盯著低頭猛吃的樊左風。

    「嗯?！癸L連頭都懶得抬一下。

    「右右，那你...」凱受不了風的冷淡，又不是不認識，干嘛每次都拒人于千里之外，這就是凱不懂的地方，平常遇到的朋友都想跟他成為buddybuddy的好哥兒們，誰不喜歡有個有錢的好朋友，就算不是攀附權貴，凱自覺也不是難相處的富二代，怎么就只有這個樊左風總是不理他，凱直接抽走風手上的湯匙，自己撈了一顆貢丸塞到嘴里。

    風看著自己已經(jīng)撐不到明天早上的晚餐又被凱吞了那么一大顆貢丸，但當下也不可能說什么，只能在心里氣這個噗嚨貢的少爺沒事來耍什么帥，怎不去纏著自己的女友。

    「你叫我嗎？」什么耍帥的白癡開場白啊，不能來點會的嗎？給了一個不客氣的斜眼，風搶回湯匙繼續(xù)埋頭猛吃，就怕等等又被凱搶走什么吃的。

    「啊不然勒...」凱燦爛的笑容是傍晚斜陽最完美的陪襯，他太喜歡這個傻瓜被他逗得氣呼呼，跟他搶吃食物的樂趣了。

    「我不叫嘿，也不叫右右，我的名字叫做...」風心想這個白爛男孩，干嘛亂幫別人取錯號。他當然知道凱是故意的。

    「我知道你叫樊左風，右右是我剛剛幫你取的，從今天起，你叫右右，但是只有我能這樣叫你。」凱不自覺的霸氣，傳達出一股強烈的佔有慾，就像他要告訴全世界樊左風你這個朋友我薛平凱交定了。

    「...懶得理你?！垢吒叩跗鸬膬深w白眼掃了坐在對面這個自大狂，有病嗎你？

    「右右，我昨天考的不錯，你功勞最大?！箘P翹起二郎腿，及格邊緣的分數(shù)說得像是考全班最高分似地驕傲。

    「很好，可塑之材?！癸L開始收拾東西，打算趕去打工了，本王可沒間工夫聽你這個少爺吹噓或是喇賽，再晚點出發(fā)遇到塞車打工就要遲到了。

    「那要不...以后你當我的學伴吧！我們可以...」凱也跟著站起來，下意識地拉了風的左臂，兩人瞬間交換了眼神，許多復雜的情緒在這個面對面的近距離涌現(xiàn)，怎么風的眼神讓凱的笑容有些僵住了。

    「我要打工，沒空理你。你去找你女朋友吧...」勉強擠出的幾個字，風說的特別小聲。

    「我和她...」凱的手還沒放開，他發(fā)現(xiàn)風也沒將他的手甩開，這下是該自己放開？還是就這樣一直握著？怎么這下有些尷尬。

    「欸，你也在這。」一個女孩子的聲音扯開了凱緊握著風的手。

    倩如學姐看了凱一眼，然后把手上的便當塞到風的手中，那是她心疼學弟為了省錢捨不得吃晚餐，還差點訓練時暈倒，所以今天特地為風準備的。凱看得出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似乎非比尋常，這樣的關心已經(jīng)超越學姐的本分了吧！學姐別有居心的意圖讓凱有些不屑，緊揪的嘴角藏不住他醋勁十足的彆扭。

    「嗨，學姐?！狗笱艽蛘泻舻目跉?，聽得出凱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電燈泡并不是很友善。

    「右右，我先走了，你不要再吃甜不辣當晚餐了，掰?！箘P不喜歡學姐看著風的眼神，還有他才剛吃飽，送來什么便當！

    「他干嘛叫你右右？」倩如一臉困惑。

    「阿知？頭殼被籃球k壞了吧?！癸L看著凱跑過馬路的背影，心里明白那是他自己攀附不起的友誼，他不是擔心凱會因為自己窮而看不起他，而是風會因為羨慕凱自由自在的生活而唾棄自己。風決定和他保持距離，像是...傳簡訊就好的距離，才能夠讓自己不對凱大方伸出的友誼有過份的聯(lián)想與期待。

    腳踏車穿梭在臺北車陣里迎面吹過耳際的涼風，吹不散左風心中渴望友誼卻必須婉拒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