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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春逃(古言1v1)在線閱讀 - 第40章隱情

第40章隱情

    月末不過還有十日。

    越春愣了一下,道:“月末是不是倉促了些?”

    趙逾和道:“不倉促。太后暴斃,還需守喪百日,還是早些解決為好。”

    趙逾和說完便起身要走,專橫獨斷,像是只為了通知她做好準(zhǔn)備一般。

    他最后捏了捏她的耳朵,道:“百日之期后便接你進宮。”

    皇后還在外面等著,趙逾和也沒久留,丟了句話就走。

    越春還維持著原先站著的姿態(tài),算了算日子,守喪百日后,正巧是九月中旬。若是沒記錯,戚廉隅的大婚也在九月下旬。

    想到戚廉隅,越春不免著急,她都要再為人婦了,戚廉隅這廝還半點瞧不出要造反的樣子。

    她原先答應(yīng)做趙逾和的妃子也不過是權(quán)宜之計。在這話本里,她不想再節(jié)外生枝了。

    或許他如愿娶了余常歡后,就能有點事業(yè)意識了罷?

    越春嘆了口氣,坐到桌前。

    -

    五月底,陳太后暴斃。

    皇帝念其養(yǎng)育之恩,追封康仁,全國上下舉哀致祭。

    而越春本人卻在右丞府,被好生供養(yǎng)著。

    越春啃了口桃子,道:“春雨?俗氣了些?!?/br>
    春雨順坡下驢,語氣間還有些緊張,道:“懇請姑娘賜名?!?/br>
    越春將桃核從大開的窗口“嗖”一聲扔到前面的蘭花叢里,道:“嗯……便叫‘春逃’好了?!彼讣庹戳瞬杷谧腊干蠈懴铝恕印?。

    說不上來為什么用了這么個字,像是突然福至心靈,又像是她自己隱晦的期盼。

    春雨低頭回道:“姑娘改得妙。多謝姑娘!”

    越春點點頭。眼前的姑娘不過十叁四歲,水靈靈的樣貌,就是謹小慎微了些。她安慰道:“你家姑娘我不吃人,放松些?!?/br>
    她這一朝換了個身份,枕流漱石以前都是近前伺候的,人前露臉次數(shù)數(shù)不勝數(shù),暫時還不能跟過來。但眼前這個,瞧著也得用。

    越春洗凈了手,用帕子擦干,道:“走罷。”

    春逃一臉懵然,道:“姑娘要去哪?”

    越春道:“自然是逛街?!?/br>
    她回京后便一直困在宮里,早憋悶壞了,本著生前哪管身后事的原則,她決心眼下總得玩?zhèn)€夠本。

    右丞知道她早晚是要進宮的貴人,不敢約束她,卻也不諂媚,除了第一日見了個禮,再也沒湊到她眼前。越春樂得自在。

    春逃亦步亦趨跟在后面,道:“姑娘,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越春道:“有什么不好的?人生得意須盡歡吶!”

    春逃道:“可是姑娘家……”

    越春回手往她嘴里塞了個方糖,道:“這么漂亮一張嘴,別總說些我不愛聽的話,乖。”

    春逃果然抿緊了唇,不再說話,臉頰也不知道是不是羞得,染上了一片淺粉。

    越春出來時還是興致勃勃,但瞧見街上零散幾人,連小攤都罕見,不免掃興。她道:“怎么回事?人都去哪了?”

    春逃悄聲道:“太后新喪,頭幾日自然要避諱些。春深樓這幾日都直接歇業(yè)了?!?/br>
    春深樓自然是京都最大的溫柔鄉(xiāng)。不巧,越春原還打算買身男子服飾,混進去逛逛花樓,飽飽眼?!挶纠锊欢歼@么寫嘛。不管是何種朝代,對女子都限制頗多,她原先是有心在這外世之地放開了嘗試的。

    但是現(xiàn)在也不用折騰了。越春興致缺缺,卻不愿意回去,道:“那去茶樓坐坐罷?!?/br>
    木春茶舍里頭的人也比往常少了些,但比起別處已經(jīng)算的上是“人滿為患”了。

    木春茶舍打的就是一個精益求精的名頭。雖說主業(yè)是茶水,但是不管是說書先生還是糕點匠人,都是請的京中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能。但這里又保留了低價的茶水點心,即便是沒幾個錢的,來了也不必束手束腳,可謂面面俱到。

    越春在二樓包了個雅間坐下來。稍小一些的八仙桌邊角都被磨得油光锃亮,顯然平日里是生意極好。

    今日人少,小廝手腳也快,不一會就將糕點和茶水送上來。

    越春道了聲謝,問道:“說書先生何時來?”

    小廝道:“今日人少,還要晚些,約莫兩刻鐘就來了。今日說書的是守澄先生,講得可好了!姑娘若是不急,一定要等著,絕不會失望!”

    小廝拍著胸脯打包票,越春本也打算在此消磨時間,因此真生出了幾分期待。

    她這處小包,視野極好,正對下面的說書臺,連一樓的賓客也都盡收眼底。

    越春品不出什么好茶壞茶,權(quán)當(dāng)清水喝,一口點心一口水,不一會兒便吃了個半飽。

    她站起身來,扶著小包前的欄桿往下眺望,正巧看見門前進來了個人。她也不認識什么說書先生,目光追隨著那人,看他往不往說書臺走。

    “李兄,今日來這么晚?可要自罰叁杯!”

    看來不是了。越春挪開視線,繼續(xù)盯著門口。

    “老黃,糊涂了你!茶館哪來的罰酒?”說話的這個紫衣公子一巴掌拍到最先開口的那人肩上。

    這幾個人就落座之處正對著說書臺,是個視野最好的地兒,唯一不足就是私密性不高。

    只是這樣一來,就正好在越春正下方,叫她想忽略他們的談話都不成。

    “哈哈哈,今日聽我那表哥說道了件軼聞,故而來遲了些。那李某便以茶代酒!”剛進門的李姓公子道。

    “哦?什么軼聞?說來聽聽。”

    “嗐,說來也怪,前夜不是那位……定國侯不知怎得,深夜無詔進宮,擅闖靈堂,被當(dāng)場拿下了。”李公子壓低了些聲音。

    此處還有些雜聲,又是在講話之人刻意壓低聲線的情況下,按理來說不特別關(guān)注倒也不能聽全。但她對“定國侯”的感知實在是太強,叫她清晰捕捉到了。

    前夜正是她假死的晚上。聽這意思,戚廉隅闖了她的靈堂?做什么?

    越春將身子往前探了探,豎起耳朵聽。那黃公子也上道,問道:“闖了靈堂?這是為何?”

    紫衣公子顯然是覺得黃公子多此一問,道:“不是說先太后曾養(yǎng)過定國侯一段時日,勝似親母?大約是悲慟萬分,想著去見最后一面,顧不得禮數(shù)了?”

    越春倒是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發(fā)展。畢竟她還曾伙同趙逾和,以那樣不堪的方式讓他身敗名裂,他竟然還能不計前嫌——可見江南那叁年她終究還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一席之地。

    黃公子道:“原是如此。定國侯真是孝心可嘉?!?/br>
    李公子但笑不語,淺呷一口茶水,意味深長。

    黃公子注意到他的神情,傾身過來,更壓低了聲音:“難道另有隱情?”

    這句聲音更低,越春聽得費力,不得不踮起腳尖,身子往前更探了探。

    李公子賣關(guān)子,不說隱情,偏偏先說前夜的場景:“定國侯去宮里大鬧一番,人擋殺人,佛擋殺佛,宮中無人能敵,人人自危。若不是后來錦衣衛(wèi)來了,怕是很難收場?!?/br>
    黃公子道:“嘖嘖,那般如玉的人,竟沖動至此。那若不是為悲慟,是為哪般?”

    李公子道:“不是因為悲慟,自然是因為——不信?!?/br>
    先不管不信什么,黃公子先把先頭那巴掌還到紫衣公子身上,道:“就說沒有那么簡單!老胡就會信口胡說!”

    紫衣胡公子懶得搭理他,扒開他的手,追問:“不信什么?”

    李公子慢悠悠道:“自然是不信好端端一個人就那么沒了。”

    胡公子道:“不是說陛下大婚時,先太后就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嗎?怎么能算‘好端端一個人’?”

    越春暗暗點頭。正是,應(yīng)當(dāng)是“形容枯槁”的一個人才對。她對自己當(dāng)日的狀態(tài)和演技很有信心。

    李公子道:“誰知道?雖說大家都分明記得太后最后一次公開露面時就已形如枯木了,但定國侯非說先太后明明康健非常,突然暴斃定是陛下做了什么手腳,非要掀開棺槨瞧一眼。陛下哪能容他這么在皇宮里放肆?收到消息就帶了錦衣衛(wèi)去把人拿下了。”

    越春心里一陣復(fù)雜。

    那李公子繼續(xù)道:“但是陛下仁厚,當(dāng)他是傷心至極,神志不清。也不治他的罪,只下令關(guān)押在宮中,待下葬了,再放出來?!?/br>
    胡公子點點頭,道:“陛下海量?!?/br>
    黃公子卻沒被這兩叁句打發(fā)了去,問道:“可這也說不通啊。為何先太后暴斃,定國侯會懷疑到陛下身上?我先前還聽說陛下和先太后母慈子孝的?!?/br>
    李公子道:“這就不得不提‘隱情’了?!?/br>
    好家伙,說書先生都沒你會埋伏筆啊。越春也提了叁分精神,更仔細去聽。

    李公子道:“據(jù)說定國侯和先太后有私情,兩人早年前私奔南下不說,回宮后滾到一處還被當(dāng)眾捉住了,鬧得很難看——雖然這事很快被壓下來了,但見著的人畢竟還是不少。定國侯大約是認定陛下覺得有辱皇家顏面,這才做了手腳?!?/br>
    越春頭疼捂臉。哎……我……哎!那只是個意外??!

    雖說就算沒有真的滾到一處,在外人眼里還是滾到一處,也沒什么差別就是了。

    黃公子大駭:“竟有此事!”

    胡公子也震驚:“當(dāng)真?!我原還覺得定國侯君子端方……”

    黃公子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吶!”

    胡公子道:“貴圈真亂!”

    越春聞言微有些惱羞成怒——不是說皇家秘辛不得外傳嗎?不是說好了封閉消息,沒幾個人知道嗎?怎的現(xiàn)在隨便進個茶館也能作談資了?!

    李公子補充道:“當(dāng)然也只是‘據(jù)說’?!?/br>
    黃公子道:“若真是如此,關(guān)押起來未嘗不是好事。不然未免難看?!?/br>
    李公子聽完像是想起來一茬,道:“說起來,定國侯那日還大放厥詞,稱陛下若是真把人給弄死了,這皇帝的位子也不必坐了?!?/br>
    他最后一句話幾乎是用氣音說出來的,越春卻莫名聽清了。

    胡公子張大嘴巴,聲音都高了一度:“這話他也敢說?!”

    李公子忙去捂他的嘴:“噓!你小聲些!非議皇族是大罪!”

    接著叁個人的聲音便齊齊矮了下去,叫越春如何都聽不到了。

    越春心底冷哼一聲,現(xiàn)在倒知道自己是在九族消消樂的邊緣反復(fù)試探了,該說不該說的都已經(jīng)被你說完了!

    不過——戚廉隅是要造反了罷?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百珠加更,定時八點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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