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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jīng)過顧易辰長時間的訓(xùn)練，王洋自認(rèn)已經(jīng)擁有足夠的想像力，不想現(xiàn)實(shí)往往打臉，對方總能突破他的極限，做出讓人難以預(yù)料的行為。

    盯著顧易辰的睡顏，他思索半晌，最終舉白旗投降，不再糾結(jié)事情的前因后果。

    相處多年，經(jīng)驗(yàn)告訴他，胡亂推測無益，倒不如做好眼下唯一能肯定的事──不能放顧易辰單獨(dú)待在外頭，埋在袋子堆中傻呼呼睡著。

    最快的方法，自然是立刻把人喚醒。

    前進(jìn)幾步，王洋彎下腰，伸出的手在即將貼上顧易辰臉頰時，忽然停滯不前，指尖有著微乎其微的顫抖。

    前段時間的刻意回避，不僅僅對顧易辰造成后遺癥，同樣在王洋心底埋了個結(jié)，待撞見竹馬睡在袋子堆里的衝擊感過去，兩人久未相見所產(chǎn)生的生疏感便蜂擁而至。

    顧易辰醒來看見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

    他又該怎么反應(yīng)？

    王洋正糾結(jié)，對外界變化無知無覺的顧易辰突然哼哼兩聲，在身旁堆滿障礙物的情況下，靈活地轉(zhuǎn)了半圈，以腰部靠在袋子上，頭部微微下垂，十分容易腦充血的高難度姿勢繼續(xù)熟睡，叫旁觀的王洋禁不住笑了出來。

    「能在這里睡成這樣，我真是服你了……」

    讓竹馬的花式睡姿逗樂，他原先憋著的一股勁，莫名卸下大半。

    好幾個月不見，竹馬還是那個竹馬。

    那個傻乎乎到，讓他氣都?xì)庑α?，根本沒有多馀心思糾結(jié)的小呆瓜。

    「……易辰，起床了。」

    拍了拍顧易辰紅撲撲的臉，與無奈的語氣不同，王洋臉上是自己都不知道的寵溺，頗有幾分縱容意味。

    「嗚……」喊了好幾回，他才等到靠在袋子上的人微微掀起眼皮，似乎是要清醒過來。

    撐起身體，顧易辰歪著頭，特意早起精心打理的發(fā)型毀壞大半，凌亂翹起的呆毛隨著動作搖晃，像根扭曲的天線，無法準(zhǔn)確接受信號，導(dǎo)致主人遲遲沒能開機(jī)，眼神始終迷茫。

    睜是睜眼了，頭腦有沒有開始運(yùn)作，又是另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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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顧易辰眨了好幾次眼，滿臉關(guān)切看著自己的王洋都沒消失，他便理所當(dāng)然覺得，此刻所見全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夢中產(chǎn)物。

    他有自知之明，王洋現(xiàn)在對他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么可能會出現(xiàn)在他面前，甚至主動上前打招呼？

    不知道顧易辰將自己當(dāng)成幻覺，王洋正要開口讓他回去，或是先到王家休息，腹部便傳來一陣劇痛，整個人往后一倒。

    「顧易辰你他媽的有病呀！」

    臉色難看，王洋狼狽跌靠在地，不敢置信地盯著顧易辰還沒收回的拳頭。

    就在剛剛，他好心叫醒人，沒得到道謝就算了，居然還被對方突擊，毫不留情地灌了一拳！

    交情好也忍不了這種對待。王洋火氣上來，臉色難看，下意識想把人拎起來罵一頓，可人沒來得及站起，又被狠狠一撞，重新倒回原地。

    這一次，送上來的不是兇殘的拳頭，而是絲毫不顧形象，直接撲進(jìn)他懷抱的顧易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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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圈住王洋的腰，顧易辰把臉埋在他的頸邊，陌生又熟悉的氣味，讓他莫名鼻子一酸。

    苦等一早上，以及好幾個月對方避而不見的委屈，在顧易辰終于抱住王洋后，一口氣爆發(fā)開來。

    「王洋，你已經(jīng)不只是王二蛋，還是個大渾蛋……好幾個月了，你到底為什么要一直躲我？」在王洋耳邊輕聲說，顧易辰打了人，解了氣，卻感受到了心疼與懊悔。

    為什么呢？

    似乎他與他之間，總沒辦法好好溝通？

    顧易辰像是擁著一場美夢，只敢輕輕還住對方，既想放肆沉溺于此刻的美好，又怕一切會忽然消失，連一點(diǎn)痕跡都留不下來。

    他小心膽怯地想維持，卻不得其法，便笨拙地用平板的聲音，把自己更改校正過無數(shù)次的告白論文，一字不漏的熟背出來。

    只要不讓王洋有機(jī)會打斷他的話，說出拒絕的話……這場美夢，是不是就能不被驚醒，可以過得再長一點(diǎn)？

    「王洋，你能不能別討厭我？」

    他貼在王洋耳邊，小聲的呢喃著，宛若貓崽孱弱呼叫，嗓音帶著顫，帶著啞。

    就算是在夢中，清醒過來會加倍空虛也無所謂。

    這份不知道還有沒有機(jī)會傳達(dá)出去的心，顧易辰想完完整整的描繪一遍，深刻勾勒每一分思念眷戀，將他們裝扮成最美好的模樣，悉數(shù)展現(xiàn)給王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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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被他當(dāng)成論文撰寫的告白語，實(shí)在太過詳細(xì)冗長，乍聽之下，跟念經(jīng)沒兩樣。

    幾月幾號，他們幾點(diǎn)見面，當(dāng)天天氣如何，周圍有什么東西，途中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開頭，王洋還嘗試弄明白顧易辰的背誦內(nèi)容，可后頭也許是渴了倦了，他話音漸弱，含糊黏膩在一團(tuán)，難以分辨，聽得人一頭霧水。

    不管什么情什么愛，在顧易辰條列式分析紀(jì)錄，搞得跟學(xué)術(shù)研究沒兩樣的告白內(nèi)容下，半點(diǎn)痕跡都找不到……只像是神經(jīng)質(zhì)的碎碎念。

    王洋：「……」是要念經(jīng)讓他平心靜氣，不要為剛剛那拳生氣嗎？

    雖然不合時宜，但他分明剛醒，在王洋的嘮叨攻勢下，竟又生出睡意，不由打了個哈欠，生理性淚水掛在眼角，整個人漸漸無力。

    眼皮往下墜，又往下墜。

    當(dāng)意識懸在邊緣，他聽見顧易辰這么說。

    ──「王洋，我喜歡你……很久很久了，只是你從來不相信?！?/br>
    喜歡。

    喜歡。

    顧易辰說了一遍又一遍，像是要把文字化成一把刀，將這四個字刻進(jìn)對方心里，不再忽視。

    我喜歡你。

    顧易辰真的喜歡王洋呀。

    他迷迷糊糊地說著，并未注意到王洋原本擺放身旁的手，在莫名顫抖后，不知不覺反抱住他，甚至逐漸加大力氣，直到兩人緊密相貼。

    頭被拱到對方頸側(cè)，懵懵懂懂間，顧易辰吐出的氣息直撲進(jìn)王洋耳中，熱呼呼的，緩緩燒紅了對方的耳垂……甚至是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