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誰是毒蝎?誰是毒蛇?
九十七、誰是毒蝎?誰是毒蛇? 汪曼春相信明樓絕對不可能是軍統(tǒng)特務,但她既然抓了明臺也有了確切的證據(jù),就必須先告知明樓,她相信明樓能體諒她秉公處理。 可她一通電話打去了新政府辦公廳,卻是明誠接的電話。 「汪處長,明長官已經(jīng)知道明臺的事了,他感到十分痛心,雖然他還抱著希望相信明臺是被人利用或是政敵故意留下證據(jù)污陷明臺,但他仍希望汪處長能秉公處理?!?/br> 「我?guī)煾缢四??為什么是你代為轉(zhuǎn)達?」 「明長官他已經(jīng)自行請求軟禁以避嫌,人就住在上海飯店里,負責監(jiān)視的人是梁處長。」 汪曼春聽到梁仲春介入就不滿,她質(zhì)疑明誠的話:「為什么是找梁處長?」 「汪處長,明長官是為你好也為了明臺著想,你負責審訊明臺,又由你負責監(jiān)視明長官,如果明臺最后證實是被污陷的,特高課那邊會相信嗎?會不會質(zhì)疑你讓他們兄弟兩個串供?你跟梁處長不合已經(jīng)是公開的祕密,唯有如此,以后才不會對你、對明長官有所質(zhì)疑?!?/br> 汪曼春最后接受了明誠的說法,開始對明臺審訊,可明臺一點也不像一個軍統(tǒng)特務的樣子,一開始上刑時明臺還能一直喊冤,直說自己真不是什么特務,問他為什么租了兩套公寓,他說是于曼麗讓他租的,他還曾經(jīng)跟于曼麗一起在其中一間公寓過夜,另一間她說了有個姊妹淘無家可歸,他才幫于曼麗租下。 汪曼春接著問那只錶的事,這只錶早在刺殺南田之后,明樓及明誠就與他套好了說法,所以明臺也回答得毫無破綻。 「曼春姐,錶我真的送給于曼麗了,她說她缺錢,我就把錶給她,想著拿去典當行應該可以典當不少錢,可是后來被大哥發(fā)現(xiàn)錶不見了,我只好騙他把錶賣了買禮物送給舞女,大哥怕我被大姊罵,才去典當行找到一只舊錶贖回來,瞞過我大姊?!?/br> 汪曼春對于審訊遇到瓶頸感到不耐煩,示意手下就又是一鞭又一鞭的落到了明臺的身上,就算是軍統(tǒng)特務也只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公子哥,汪曼春就不相信明臺能撐得了多久。 但她沒想到的是,明臺的確撐不了多久,最后就流著眼淚大喊大叫起來:「我招了!我招了!曼春姊你想讓我招什么我都招,不要再打我了,我是軍統(tǒng)特務,我是去找密碼本的,房子是我租來給軍統(tǒng)特務住的,手錶……手錶就像你說的,我承認了?!?/br> 「就像我說的?」汪曼春兇狠的逼近明臺,嚇得他瑟縮著身子,若不是他被綁在椅子上,怕是早就瑟縮成球了:「你說不出來手錶掉落在哪里?」 「手錶……手錶就掉在你找到的地方,還要招什么曼春姐你全告訴我,我都招了?!?/br> 汪曼春氣得轉(zhuǎn)身要走,臨走前交代了手下:「給我狠狠的打,打到他說實話為止。」 「?。〔灰蛄?!我都招了還不行嗎?曼春姐!曼春姐!」 汪曼春煩躁的走出監(jiān)牢,一步步的踩著階梯上樓,她思量著難道她真的找錯了人,明臺真不是軍統(tǒng)特務,他的說法合情合理,只是全推給了于曼麗死無對證,汪曼春實在無法確認明臺說的到底是不是謊言。 汪曼春一連抓到了毒蜂、毒蝎,又殺了兩個軍統(tǒng)特務,在特高課的藤田芳政面前一下子成了大紅人,藤田一聽到明臺就是毒蝎,自然立刻懷疑了明樓,汪曼春為明樓作保,說他已經(jīng)為了避嫌自行請假暫停新政府的事務,如今人就住在上海飯店里,由梁仲春的人監(jiān)視中。 藤田算是認可了明樓的表現(xiàn),便下令讓汪曼春儘快審出結(jié)果,汪曼春遇到了瓶頸,但卻不愿意提出,這份天大的功勞已經(jīng)是手而擒來了,她絕不會在這個時候給藤田認為她無能的想法,進而找其他的人來審訊,那么到時她到手的功勞可就憑空飛了。 *** 在上海飯店的一間空房,偽裝出明樓人在房中的假象后,梁仲春出了房間,交代手下守在門外,如果里頭的人沒出來就不許進去,而后梁仲春就臉色沉重的上了車,離開了上海飯店。 那間房里的確住了一個人,但不是明樓,他只是負責做出房間里真有人居住的樣子,然后把照著三餐送到房里的餐點給吃了,只要外頭的人不進去,就不會有人知道明樓根本不在里頭。 梁仲春由懷中拿出了一張照片,那是明誠給他的,照片里的人是他的妻子及兒子,當初被妻子知道他養(yǎng)了外室后,他拜託明誠說服妻子,還讓明誠幫忙把妻兒送去武漢老家。 怎知明誠是把人送走了,但送去的地方卻不是武漢。 梁仲春看著照片里他的妻兒拍照的背景,那是在重慶的大街上,他的妻兒被送去了重慶,讓軍統(tǒng)的人監(jiān)視著,做為要脅他的籌碼。 梁仲春早就猜到了明誠是軍統(tǒng)的人,卻不清楚明樓是不是,他想起了先前明誠每每提到明樓時都說他們不是一座廟的,如果明樓不是軍統(tǒng)的人,那他的下落呢?會不會早就已經(jīng)…… 梁仲春闔眼靠著椅背,懊惱著當初為什么要把自己的妻兒交給明誠去護送。 梁仲春無心辦公,所以離開上海飯店就讓司機送他回家,怎知他踩著疲憊的步伐進了家門后,會看見明誠就坐在他家的客廳里。 梁仲春看了明誠一眼,逕自坐到另一頭的單人沙發(fā),也不問他來意,也不問他怎么進來的,總之就把他當成了空氣。 明誠也沒惱,一只厚重的公事包就放到了沙發(fā)幾上,打開后,明誠把公事包推向了梁仲春。 梁仲春瞥了一眼,整個公事包裝得滿滿的都是現(xiàn)錢。 「這只是預付的款子?!?/br> 「光是假裝明長官在上海飯店里,用不著這么多錢吧!我知道你想讓我做什么,你想保你家的小少爺?shù)拿??!?/br> 明誠微笑,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老弟??!我跟你說實話吧!就算你拿我妻兒的命逼我也沒用,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汪曼春,明臺可是能讓她立大功的人,她不會讓我碰他一根寒毛?!?/br> 「我讓你做的事,你一定做得到?!?/br> 梁仲春一聲冷嘲,不明白毒蜂毒蝎都被抓了,明誠怎么還有本事這么自信。 「明臺真是毒蝎?那……毒蛇是誰?是你?是明長官?」 「誰說了明臺是毒蝎了?」 梁仲春倒真是起了興趣了,他的雙手拄在拐杖上,坐直了身子:「說吧!你要讓我做什么?」 「徹夜去搜明家麵粉廠,你會找到好東西,明天送去給藤田芳政,如今汪曼春是大紅人,你找到的好東西可能會被汪曼春給搶了,但你不用介意,你現(xiàn)在損失的越多,將來就能撇得越清?!?/br> 「你神神祕祕的說什么啊!」梁仲春自從知道妻兒在明誠的手中,他的眉頭就沒松過,現(xiàn)在又聽明誠神神祕祕的只是更不耐煩。 「梁處長,你要聽清楚,辦好了這事,你將會成為七十六號的第一把交椅,說好的尾款,我也會讓人給你送來?!?/br> 「說吧!搜完麵粉廠之后呢?一次說完,別賣關(guān)子了?!?/br> 「我會一次說完,因為過了今天,我們可能不能再見面了。」 「你要撤離?」 明誠笑著搖頭,接著又拿出了一份資料夾及兩張照片,推到了梁仲春的面前:「不久之后,毒蛇就會出面自首,要交換無辜的明臺出來,毒蛇讓汪曼春審訊三天后,你去見藤田,把這份口供交給藤田,我會教你一套說法,會讓藤田對汪曼春的信任降到最低,之后的工作,就交給明長官,而你……就等著坐上七十六號的第一把交椅?!?/br> 「明長官會出現(xiàn)?」 「要不然你以為他已經(jīng)被我滅口了?」 「你又怎么知道毒蛇會出現(xiàn)?」 明誠把那份口供送到了梁仲春面前,梁仲春一打開,看見了供述人就青了臉色,他緩緩的放下了那份口供,神色復雜的看著明誠。 「這……」 「梁處長,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了,不用擔心你的妻兒,之后會有人與你聯(lián)系,給你你妻兒的消息?!?/br>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為了信仰。」 梁仲春心情沉重的閤上資料夾,那份口供拿在手里十分燙手,像他這種由中統(tǒng)轉(zhuǎn)變進了新政府工作,人人口稱漢jian的人,無法理解是什么樣的信仰能讓人付出這么大的代價。 「這個計劃想換得什么?」 「這件事你最好不要知道,事后才不會受到牽連?!?/br> *** 藤田聽到梁仲春所稟報的消息,大為振奮。 「你說查到了什么?」 梁仲春在藤田芳政的辦公桌前,站得直挺挺的,一字一句稟報著:「我接到了線報之后,立刻就前往明家麵粉廠,結(jié)果在辦公室里的一個柜子里,起出了一部電臺及密碼本,還有部份來不及銷毀的電文,電文還在破譯,不過初步判定都是跟第三戰(zhàn)區(qū)來往的電文,與第三戰(zhàn)區(qū)這回更換密碼本的行動有關(guān)?!?/br> 「好極了,不只是當場抓到毒蝎,連證據(jù)都有了。」 聽到藤田這么說,梁仲春倒是有些猶豫:「可是……」 「可是什么?不要吞吞吐吐的?!?/br> 「麵粉廠的老闆是明誠,明臺只是外聘的董事長,電文也只以代號來稱呼,所以無法肯定明臺是不是就是毒蝎?!?/br> 「證據(jù)確鑿,毒蝎只可能是明臺?!?/br> 「是!藤田長官說的是?!?/br> 「你回去把繳獲的情報匯整一下,通通交給汪處長處理吧!」 梁仲春本已應了是,才聽了清藤田是讓他把情報全交給汪曼春,他當場就提出了質(zhì)疑:「您說什么?」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我讓你把全部的情報轉(zhuǎn)交給汪處長,由她整理分析以后,再決定下一步行動?!?/br> 梁仲春還想據(jù)理力爭,他找到的情報,為什么要交給汪曼春,可正要開口,又突然想起了明誠曾對他說,說汪曼春可能搶了他的功勞,但他必須放手。 「是!」梁仲春最后不再異議,只能應是。 梁仲春本要轉(zhuǎn)身告退了,但走到門邊時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搖著身子走了回來:「藤田長官,卑職有一事不明?!?/br> 「說吧!什么事?」 「明臺不過是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汪處長也審太久了?!?/br> 「你是打算密告汪處長審訊不力嗎?」藤田一聽就冷了語氣,他最厭惡私下打小報告的人。 「這倒不是,只是覺得奇怪而已,或許是卑職多想了!卑職告退?!?/br> 「嗯!」藤田嗤之以鼻,揮了揮手讓梁仲春退下。 汪曼春近來是立了大功,也難怪梁仲春想藉機告汪曼春一狀,凸顯一下他梁仲春在七十六號的存在罷了。 *** 明誠算好了一切,就是沒有算到孤狼這個變數(shù),也沒有算到汪曼春為了得到明樓,有多么的喪心病狂。 明鏡終究還是回上海來了,儘管明誠把消息摀得嚴嚴實實的,卻沒想到汪曼春會讓孤狼打電話到蘇州去,告訴明鏡明臺被七十六號抓走的消息。 明鏡到新政府鬧了好一會兒,明誠知道這下想必連藤田芳政及汪曼春都驚動了,若他勸了明鏡回去,安安靜靜的不鬧事,反而讓人覺得奇怪了。 最后,明誠只能把明鏡帶到了明樓的辦公室里,對她坦白了一切。 明鏡一知道明樓被軟禁在上海飯店,就想著要再去上海飯店找明樓,直到明誠對她說,明樓已經(jīng)被他個綁架軟禁在他處,明鏡才冷靜了下來。 「阿誠,你在說什么?」 「大姊,接下來我要說的事你必須仔細聽好,我本來不想讓你經(jīng)歷這一些的,但都怪汪曼春、怪桂姨……」 「這件事和她們有什么關(guān)係?」 「現(xiàn)在,我要對大姊坦白一切了,我知道大姊可能會接受不了,但大姊你絕對不能在這個關(guān)頭破壞我的計劃,否則大哥及明臺都會死,大姊,你能答應我嗎?」 「我……我答應你。」 明誠由皮夾里,拿出了半張法幣,明鏡看了臉色大變,她顫抖的手由自己的手提包自縫的夾層里,拿出了當時她在銀行保險箱里看見的半張法幣,兩相核對,果然是同一張。 「這……」 「這件事,原本該由大哥來跟你說的。」 「你們不是重慶的人?你們是共黨的人?你說!你們騙了我多少年!」 「大姊,我知道你很委屈,但現(xiàn)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什么叫不是時候?當初我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的理想,我不能為自己的信仰去奮斗,我只能守住家業(yè)終生不嫁,我為的就是有一天能把家業(yè)交到你們幾個的手中,可到頭來你們?nèi)齻€一個個都走上了我當初想走的道路,早知道這個家對你們分文不值,我又何必守。」 「大姊……我們是擔心你擔心受怕……」 「你們這樣把我矇在鼓里,比讓我擔心受怕更令我心寒?!?/br> 「我知道,大姊,大哥也知道,他尤其內(nèi)疚?!姑髡\扶著明鏡在沙發(fā)上坐下,自己則跪到了她的身前。 明鏡心急,本想扶明誠起來,但想了想又壓下了。 「大姊,大哥是在二十三歲那年,與密查組的十人小組開始接觸的,后又入了他們的麾下,二十四歲那年,密查組給了大哥一個任務,就是利用他當時的女朋友汪曼春去接近汪芙蕖,做密查組的眼線,大哥在那時是真的喜歡汪曼春的,所以不愿意利用她,密查組為了讓大哥配合,便把明先生過世的真相設(shè)計讓大姊知道,從中破壞大哥與汪芙蕖的關(guān)係?!?/br> 「當年那事……竟是密查組做的……」 「是!父仇不共戴天,他不會忘了父仇,可是他不能容許密查組用這種方式讓大姊知道真相,那時大姊一夜白發(fā),大哥心都碎了?!?/br> 明鏡也忍不住眼淚,她一直自責是自己把明樓推向汪家的,卻不知道明樓這么多年來也一直帶著自責。 「大哥對密查組開始起了反心,被大姊送到巴黎之后,開始接觸了共黨的海外地下工作者,最后,加入了共黨,一步一步的爬到現(xiàn)在這個地位,他是共黨安排在軍統(tǒng)內(nèi)部的情報人員?!?/br> 「那你呢?」 明誠知道明鏡對共黨的忠誠,所以他不會老實說出對共黨的心寒,但他懂得利用一點,也知道明鏡會幫他做到。 「我不管大哥替誰做事,我只知道我替大哥做事。」 「你……你怎么這么傻?」 「在軍統(tǒng)、在共黨,我都有身分,我是大哥的副官、他的下線?!?/br> 「那明臺呢?」 「明臺加入軍統(tǒng),一開始我跟大哥并不知道,我們試著營救沒有成功,知道他接了任務回上海后,大哥試圖讓人策反他,可惜黎叔沒有拿捏好分際,這個策反計劃終究失敗,但明臺因為一些事也已經(jīng)決心離開軍統(tǒng),他本打算完成最后一個任務才走,卻不知道這是一個死亡任務?!?/br> 「你說什么!」明鏡激動的站起了身子,見明誠還跪著,她扣住他的雙肩問他:「你們不是他的上級嗎?既然是死亡任務,為什么要派給他這個任務?」 「大姊,這個任務關(guān)係到第三戰(zhàn)區(qū)百萬將士的存亡,大哥報國的信仰是不會中止這個任務的?!?/br> 明鏡跌坐在沙發(fā)上,顫聲問著:「所以……他要讓明臺去死?」 「大姊,如果今天不是明臺,你會選擇一個人的性命,還是前線百萬將士的性命?」 「我……」明鏡知道這個選擇不難,可是那不是別人,那是明臺??! 「大哥知道大姊會傷心,所以大哥制定了一個計劃,能救出明臺?!?/br> 「真的?」 明誠點了點頭,也看見了明鏡露出了希冀的笑容:「什么計劃?」 「拿自己,去換明臺的命?!?/br> 「不!不行!」 「是??!不行。」明誠笑了,笑得凄楚:「我不會讓大哥死的。」 明鏡終于發(fā)現(xiàn)異樣了,她抓著明誠的雙肩,質(zhì)問著他:「你做了什么?」 「大哥本來是要在身上綁著炸藥,帶著七十六號的人想要的東西,進七十六號換明臺出來,所以我迷昏了他,把他綁走,做出他為了避嫌自禁在上海飯店的假象,然后,我會代替他,去七十六號換明臺,大哥能取信他人,用的是親情,我能取信他人,用的是恩情。」 明鏡摀住了嘴抑止自己哭出聲音,為什么這樣的計劃一定要死人,為什么要死一個人就非得死她明家的人? 「你以為你去送死我的心就不痛嗎?明樓呢?明樓他深愛著你啊!」 明誠不針對這話回答,說再多也只是讓明鏡更心痛而已。 「大姊,我已經(jīng)安排好一切了,我死了之后,言默會安排你及明臺轉(zhuǎn)移的事宜,至于大哥……我知道他不會肯走,他為了報國已經(jīng)付出了太多,再失去了我,他不會甘心就這樣走,我太了解他了,所以我也不逼他,但對大姊,我有一個最后的請求?!?/br> 「什么叫最后的請求,我不想聽?!?/br> 「大姊,如果你還覺得我換下明臺、換下大哥,對我有一點點心疼的話,就答應我的遺愿,到了抗戰(zhàn)勝利的那一天,即便大哥的信仰與你相同,即便他說他要繼續(xù)留在國內(nèi)、留在共黨,你都要逼著他,到巴黎去?!?/br> 「你知道了什么?」 「不是我知道了什么,我相信大姊知道、大哥也看得清楚,日本人走了,就是我們自己人的戰(zhàn)爭要開始了,你們可以自欺,但我不行,我用我的命請求大姊,到時別讓大哥留在國內(nèi),大哥是軍統(tǒng)的背叛者,不會被見容于軍統(tǒng),共黨也不會真正相信一個背叛者,大哥最后只會成為棄子,更別提在世人的眼中,大哥他還是漢jian。」 明鏡不是沒想過明樓的處境,而是她根本不敢想。 「大姊,你能答應我嗎?」 「我會讓明樓離開,可是,我也不想你去死??!」 「大姊,我不死,就是明臺死、大哥死,你只能挑一個了。」 明鏡摀著臉,埋在了自己的膝上,為什么讓她做這樣的選擇?她只想他們一家四口好好的過日子,不行嗎?明鏡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那么的后悔自己當初選擇了這份信仰。 「大姊,我們沒有時間了,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很重要,阿香我另外派了任務,我對桂姨說你病了,她在蘇州照顧你,所以這回你是抱病回來的,阿香讓你留在了蘇州?!?/br> 明鏡由膝上抬起頭來,問出了她一直以來的疑惑:「你……為什么要瞞桂姨,不只是因為你還沒有原諒她吧!」 「桂姨已經(jīng)不是當年的桂姨了,她現(xiàn)在是日本人的特務,代號孤狼?!?/br> 「什么!」 「所以,在桂姨的面前,你必須做好偽裝,至于桂姨該怎么處理,等大哥出來之后,就交給大哥吧!」 「他出來是什么意思?」 「我進了七十六號之后,就會有人放了大哥,我知道大哥會以大局為重,可是如果他有一絲絲的失控的可能,大姊,請你幫我看好他,這個計劃會死很多人,如果大哥沒有走完,他們、我,就都白死了?!?/br> 明鏡捧著明誠的臉,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從來沒有仔仔細細的看過他,什么時候他的心里藏了這么多的事,而且是連她、連明樓都不知道的。 「既然你來了,我原先的計劃就得做個小小的修改,我必須請你到七十六號大鬧一場,當然,你可能會受到汪曼春的刁難、羞辱,她也會把明臺的慘狀十倍、百倍的告訴你,你一定要挺住,在適當?shù)臅r機我會提出送你回家,你依著我的指示讓我送你離開?!?/br> 「然后呢……」 「然后……大姊到時就會知道了。」 明鏡怎么忍得住,她抱著明誠,放聲的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