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五、大撤退計(jì)劃
九十五、大撤退計(jì)劃 郭騎云走在街道上,還要閃躲著戒嚴(yán)后在外頭巡視的日本兵,當(dāng)他走到指定的地方,看見的竟不是第三戰(zhàn)區(qū)的接應(yīng)人,而是王天風(fēng)。 「老師……怎么是你?」 王天風(fēng)轉(zhuǎn)過身,郭騎云覺得有異,王天風(fēng)的臉一向是冷漠的,但今夜的他,臉上多了些灰槁的死氣。 「東西帶來了嗎?」 「是?!?/br> 郭騎云低頭拿取縫在衣服夾層里的密碼本,小小的膠卷要藏容易,要找困難。 只是一邊拿出密碼本膠卷的同時他一邊想著,他遇上的不是第三戰(zhàn)區(qū)的接應(yīng)人而是王天風(fēng),這就代表最后真的密碼本還是在于曼麗那邊。 郭騎云并不介意被騙,密碼本太過重要,王天風(fēng)最常掛在嘴邊的告誡就是……誰的話都不能信。 當(dāng)郭騎云伸出手,要交出密碼本膠卷的時候,他才知道「誰的話都不能信」的這句話,他竟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真正明白。 很多人都以為被鎗傷最先感覺到的是銳器刺入皮膚里的痛,其實(shí)并不是的,那是種冰涼的,猶如被冰椎刺過一般的涼意竄過,然后才是灼熱的鈍痛,一開始你不會知道自己原來是受了鎗傷,要等你低頭,親眼見到自己的身上被打了一個窟窿,你才知道原來自己受傷了。 痛嗎?當(dāng)然痛,痛到你想哀嚎出聲。 但郭騎云沒有哀嚎,他是一個鐵錚錚的漢子,不想在這個時候顯得脆弱,相反的,他迫切的想知道,為什么對他開鎗的,會是他一輩子也想不到的那個人。 「老師……為什么……」 四周亮起了無數(shù)的探照燈,若之前郭騎云還有不明白的,如今也明白了,他跟了王天風(fēng)多年,他竟從沒發(fā)現(xiàn)王天風(fēng)包藏禍心,他……竟是偽政府那邊的人。 對著心口的一鎗,是王天風(fēng)最后的憐憫,這鎗一出,郭騎云沒能痛苦太久,就頹力的倒在了地上,手上的密碼本膠卷因?yàn)闊o力握起的手而滾落,郭騎云的雙眼充斥著不甘,至死都沒能闔上。 王天風(fēng)走到郭騎云身邊,低頭看著他,他殺過太多人了,活人的雙眼會發(fā)光,死人即便是睜著眼的,你都能由那雙黑瞳里看得出來這人是死是活。 汪曼春也走到了郭騎云的身邊,看著沒了聲息的郭騎云,沒有一絲惋惜,只是冷血的抬頭對著王天風(fēng)說了:「其實(shí)你沒必要?dú)⑺!?/br> 「總是師徒一場,我不想他進(jìn)七十六號受苦?!?/br> 汪曼春冷漠一笑,用下巴指了指,身旁的人就上前押住了王天風(fēng)上囚車,汪曼春抬起手看錶,接下來,是另一路的護(hù)送人了。 汪曼春上了車,冷血的笑意未褪。 要讓王天風(fēng)開口很簡單,他本就怕死,只要斬斷了他面前的路,再給他指一條活路,那么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往活路走,即便那條活路滿佈荊棘。 她先做了一份口供,在王天風(fēng)被刑求得昏迷后蓋上了他的手印,口供的內(nèi)容不意外,就是一份王天風(fēng)承認(rèn)了一切罪刑的口供,從他什么時候叛變軍統(tǒng),再如何炸毀吳淞口的走私船隻,連目擊證人都有了,就是明樓的祕書長明誠,一條一條的條理分明,看不出偽造的痕跡。 她只要把這份口供交上去了,七十六號就是奇功一件,至于王天風(fēng)……這時就算七十六號不要他,把他丟在大街上,軍統(tǒng)的人都不會讓王天風(fēng)活命。 王天風(fēng)恨得就想立刻撕裂了汪曼春,但他如今連張牙舞爪的氣力都沒有。 汪曼春殘忍的微笑著,給了他另一條路:「現(xiàn)在,你只需把一切告訴我,我保證銷毀這份口供,還給你一筆錢、一個新身分,讓你遠(yuǎn)走高飛?!?/br> 王天風(fēng)冷哼一聲:「你假口供都能做了,我如何信你?」 「第一,我要的是密碼本,這份口供交了,密碼本就不能取信于人了,第二,你……沒有選擇的馀地,只能信我。」 汪曼春也的確得到王天風(fēng)的信任了,王天風(fēng)交代了郭騎云,也交代了于曼麗,她問過明臺是不是其一,王天風(fēng)帶著微笑,沒說是也沒說不是,只讓她自己去看。 *** 封鎖區(qū)外,明臺及于曼麗正伺機(jī)而動,一等封鎖區(qū)那頭打了信號燈,他就送于曼麗越過封鎖線。 只是在黑夜里等待,總覺得時間特別難熬,于曼麗摸了摸胸口的那張照片,突然對明臺說了。 「恭喜你?!?/br> 明臺本是探著身子查看的,聽見這話他縮回來,靠在掩體上看著于曼麗,隨即,淡淡笑了:「我都忘了,你是阿誠哥的meimei,他不會瞞你?!?/br> 「我一直覺得離開軍統(tǒng)對你最好,你這回總算要離開了?!?/br> 「對不起,留你一個人?!?/br> 「曾經(jīng)我說過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即便是你加入了共黨我也跟著你?!?/br> 明臺過去曾覺得背負(fù)另一個人的依賴是充滿壓力的,就像是走在薄冰上還得要負(fù)重前行,一個不小心,就會跌入冷冽的冰河里,萬死無生,可此時此刻,他居然失心瘋一般的給出了承諾:「等你完成這個任務(wù)回來,我跟阿誠哥說,帶你一起走,去香港……或是去巴黎,巴黎很美,我可以帶你去很多地方玩?!?/br> 于曼麗沒想到還能等到明臺說這樣的話,但于曼麗想得很通透了,明臺是因?yàn)楸怀体\云傷了心,才覺得她更好,但她不要這樣的愛情,因?yàn)檫@樣的愛情不是愛,如果明臺不是真的愛她,那么她寧可不要。 過去,她曾經(jīng)想過就算他不愛她,她也要無怨無悔的跟著他,可是她和大哥越走越近,親眼見證了大哥及明長官的愛情,她才發(fā)現(xiàn),那樣的愛才是她所要的,她和明臺的這種是殘缺的,是會讓兩人都不快樂的。 因?yàn)榭傆幸惶?,明臺會恨她的糾纏,她會恨明臺的無情,她不要走到那一天,至少現(xiàn)在他們對彼此都還是有情意的,不管那份情意的真實(shí)面貌是什么。 「大哥說你走了后,我的日子不會好過,他想救我離開,但我拒絕了?!?/br> 明臺真沒想過自己會被拒絕,他抓著于曼麗的雙臂,有些急切:「我承認(rèn)我說那些話可能不是愛情,但我是真心的喜歡你?!?/br> 「可我要的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不是meimei的那種喜歡,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發(fā)現(xiàn)我對大哥的愛不是男女之愛,對你呢?會不會我又錯認(rèn)了?」 「你……你說對我的愛……是錯認(rèn)?」明臺不知道,為什么于曼麗說她對他的愛是錯認(rèn),會讓他的心這么痛? 「或許是,或許不是呢!分開之后,我想我能想得更清楚吧!」 「是我太自以為是了……」 「明臺,不必?fù)?dān)心我,也不必覺得對不起我,原本就是我貪心,本來就不屬于我的,我有什么資格逼你給我?真的!你方才說要帶我一起去巴黎,對我來說就夠了。」 明臺有無盡的話想說,但真的張開口了,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再說了,除去剛才說的,我們也不是毫無關(guān)係的是吧!」 明臺艱難的抬起頭、艱難的笑了:「是,我們是生死搭檔,你是我最好的戰(zhàn)友。」 遠(yuǎn)處的信號燈閃了閃,于曼麗的淚終于忍不住的滑落:「明臺,此去千艱萬險,如果我不能回來,我在這里先對你說……祝你一路順風(fēng)?!?/br> 「你會沒事的?!?/br> 「嗯!我會。」 于曼麗撥開了淚水,由腰間抽出了一把鎗,明臺也立刻嚴(yán)肅了起來,兩人彎著身子,開始一步步的往封鎖區(qū)走去。 眼見封鎖區(qū)的鐵絲圍欄就在眼前了,無數(shù)的探照燈竟向他們打了過來,明臺發(fā)現(xiàn),他的不祥感應(yīng)驗(yàn)了,他們果然被出賣了。 于曼麗也立刻想到了明臺稍早時說的話,還沒來得及細(xì)思,就發(fā)現(xiàn)明臺抓著她的手往回跑,此時,漫天的鎗響傳來,兩人在子彈的呼嘯聲中逃竄,直到于曼麗的小腿中了一鎗。 于曼麗撲跌在地,明臺也被扯得滑倒,明臺回頭,看見了于曼麗腳上泊泊流出的鮮血。 「于曼麗,你還能跑嗎?」 「不行,使不上力。」 「我揹你?!?/br> 于曼麗搖了搖頭,知道她的終點(diǎn)到了,她撥開了明臺抓著她手腕的手:「明臺,你自己走吧!」 「不!」 明臺扶著于曼麗站起身,拖著她還想往回跑,此時,又有無數(shù)的子彈朝他們打來,于曼麗知道這個時候敵方的人不會冒著被自己人打中的風(fēng)險上前,只要他們不上前,就不會看見明臺的臉,那么明臺還有機(jī)會隱藏他的身分,很快的,大哥就要救他離開上海了,明臺可以遠(yuǎn)離這一切了。 他們兩個跌跌撞撞的跑著,后頭的鎗聲也停了,于曼麗知道不能再拖了,那是因?yàn)閿撤揭呀?jīng)知道他們無力抵抗,所以準(zhǔn)備上前拿人了,于曼麗見旁邊就是小山坡,她再次撥開明臺的手,用力一推,把他推下了小山坡。 明臺一路滾了下去,直到坡底才停住了身子,他掙扎著爬起來還想再往上爬,就聽見于曼麗大喊著:「毒蝎,不要再上來了?!?/br> 她喊他毒蝎,就代表敵方的人已經(jīng)上前了,她在守住他的身分,那他就更不能留她一個人,他看著她拿著鎗對著敵方,不斷的瘋狂掃射,那是在為他斷后之舉。 不行!他們是生死搭檔,怎么能讓她一個人去死而他獨(dú)活!他爬上了小山坡,就見于曼麗已經(jīng)開完了她手上的最后一鎗,敵方那頭的人也能看清了,是汪曼春。 「于曼麗,毒蝎人呢?」 明臺十分慌亂,但他的本能讓他頭腦清晰的發(fā)現(xiàn)了疑點(diǎn),汪曼春能知道于曼麗的名字,只會是自己人洩露,他原先的猜測沒錯,他被自己人出賣了。 于曼麗知道她最后的價值,就是把人往反方向引去,所以她毫不遲疑的往明臺的反方向拖著腿跑,還一邊喊著:「毒蝎,快跑!」 汪曼春知道此時不用著急,她只是拿出了鎗,瞄準(zhǔn),射中了于曼麗還正常的那條腿,雙腿都受傷的于曼麗終于跑不了了,滾下了山坡,汪曼春讓人上前去抓人,此時,卻發(fā)生了一場大爆炸! 明臺震驚的停住了身子,怎么會爆炸?在他們的計(jì)劃中,并沒有埋了炸藥?。?/br> 七十六號的人,沒炸死的倒地發(fā)出了哀嚎,但更多是沒發(fā)出哀嚎的尸體,汪曼春自然不會自己上前送死,指揮著身邊的人去查看,七十六號的組員面面相覷,在汪曼春的怒吼聲中只得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就怕哪里還埋有炸藥。 他們在小山坡的底下發(fā)現(xiàn)了一具被炸得面目全非的女尸尸塊,對著山坡上的汪曼春喊著:「汪處長,抗日份子已經(jīng)炸死了?!?/br> 「只有一個人?毒蝎呢?」 「沒有看到其他人?!?/br> 「給我仔細(xì)的搜!」 明臺聽見了于曼麗被炸死的消息,只能咬著自己的拳頭避免自己發(fā)出聲音,他無比的悲痛,卻在聽見汪曼春讓人搜查的命令后不得不邁開腳步逃離。 他不能留下來,不能讓于曼麗枉死,他要活! *** 一大清早的,阿香就接了通電話,是明鏡打回來的,說是她昨晚做了個惡夢,心里七上八下的,她想問明樓及明臺還好吧!明誠呢?也好嗎? 阿香的臉色十分冷靜,一點(diǎn)也不像平常的樣子,但明鏡在電話的那頭沒能看見她的表情,并沒有發(fā)現(xiàn)異狀。 因?yàn)楸硨χ?,在隔間墻后偷看著的孤狼,也沒有發(fā)現(xiàn)阿香的異狀。 「最近大少爺他們都不在家呢!麵粉廠的機(jī)器出了問題,小少爺在找人維修機(jī)器,所以這幾天都沒回來住,大少爺他要去南京出差,阿誠少爺昨天回來幫他收拾了一些衣服,也說要過幾天才會回來?!?/br> 聽起來似乎沒什么事呢!明鏡這才松了口氣,說來最近蘇州的廠子怎么老出問題,讓她得親自來跑這一趟,或許是她才剛知道明樓明誠明臺他們都是軍統(tǒng)的人,心里擔(dān)心,她又有事不在家,才會做了這個夢吧! 聽了阿香的話,明鏡這才放心的掛上了電話。 然而在她掛上電話后,阿香卻又接著說了:「大小姐病了……大小姐還好吧……讓我也去蘇州……嗯嗯……好的……我這就收拾行李……我會轉(zhuǎn)告桂姨的……好的……大小姐再見……」 阿香掛上電話后,一回頭就看見桂姨站在身后,嚇了她好大一跳。 「阿香,你做什么虧心事嗎?怎么看到我嚇了一大跳?」 「桂姨啊!你站在我后面又不出聲,不知道人嚇人會嚇?biāo)廊藛???/br> 桂姨也不跟她在這個點(diǎn)糾纏,問了她想知道的:「你剛才在跟誰講電話?要轉(zhuǎn)告我什么?對了!怎么大少爺小少爺及阿誠都不在啊!」 「剛剛是大小姐,昨天晚上阿誠少爺有回來一趟,收拾了一些行李,說是大少爺他要去南京出差。」 「那小少爺呢!」 「阿誠少爺他讓我跟大小姐說麵粉廠有事,小少爺去處理了,這幾天都不會回來?!?/br> 「跟大小姐說,難不成小少爺不是去處理麵粉廠的事?」 「不是的,小少爺離開的時候都沒提到麵粉廠的事呢!不過阿誠少爺讓我這么說,我照說就是了?!?/br> 「大小姐讓你轉(zhuǎn)告我什么?」 阿香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噯呀了一聲:「都是你衝著我一直問,我都忘了,大小姐去蘇州之后突然受了風(fēng)寒,說是人只能在床上休息都下不了床,蘇州老家里的僕人侍候得她很不舒服,讓我立刻過去,她說,讓桂姨你好好把家里看好,小少爺如果回來了,立刻讓他打一通電話去蘇州老家給她?!?/br> 「我知道了,那你快去收拾行李吧!」 「哎,那我去了,別忘了大小姐的交代?!?/br> 「好?!?/br> 不一會兒,阿香提著她全部的家當(dāng)走出了明公館,其實(shí)她雖然在明公館住了幾乎一輩子,但臨走的時候,也只帶得走一只行李箱。 她的衣裳不多,全在箱子里了,這么多年來明家待她不錯,她還能開個銀行戶頭存了錢呢!前一陣子阿誠少爺突然給了她一個新的身分,讓她把錢全領(lǐng)了出來換成了黃金,如今那些黃金也收到了行李箱里,兩條,黃澄澄的,她知道自己賺一輩子都不可能賺到兩條黃金,當(dāng)時還不肯收,阿誠少爺笑著讓她收下,說了「我說是你的就是你的」,阿香知道,那是阿誠少爺給她的,她收下了。 最后,箱子里還放著的,就是一張與母親的合照了,她當(dāng)然是沒錢能拍照的,當(dāng)時去影樓拍照出錢的,還是大小姐呢! 她所有的家當(dāng)及牽掛都在這只箱子里了,若要真說還有什么,就是這棟房子了…… 她的小時候在這里,她的少年時期也在這里,也一直以為自己到老到死都會住在這里,卻沒想過她會在青年時期就必須離開,再也不能回來。 不,該說她早就知道她在這里待不久了,在那個晚上看見阿誠少爺趁著大小姐不在潛進(jìn)大小姐的房里,找出了明公館的房地契的時候。 阿誠少爺說,明家在上海的產(chǎn)業(yè)必須全結(jié)束了,她問,為什么不老實(shí)跟大小姐說,要用偷的? 他說,大小姐捨不得,大少爺更不會捨得,但他不能給他們留下任何一點(diǎn)眷戀,唯有什么都不存在了,他們才可能抬頭望著前方,徹底離開。 她問,她能跟嗎?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明白了阿誠少爺給她兩條金條的意思,那是讓她沒了明家也能過日子的安排。 幸好,阿誠少爺看出了她的眷戀,嘆了口氣:「那你可得開始學(xué)法語了,我們的身分無法長久留在中國,待戰(zhàn)爭結(jié)束,我打算讓大家全移民法國?!?/br> 阿香嚇著了,她連字都不認(rèn)識幾個呢!但她還是很堅(jiān)定的說了:「我學(xué)?!?/br> 阿誠少爺只是摸了摸她的頭,笑了:「別擔(dān)心,怕死的有錢人很多,我會選擇比較多華人居住的區(qū)域,你去了會發(fā)現(xiàn),除了出門看見的招牌上都是看不懂的字,其實(shí)就跟在上海差不了多少?!?/br> 阿香笑了,有些傻氣:「其實(shí)在上海,我能看懂的招牌也不多呢!」 阿香知道不能再留連了,否則會被桂姨看出什么,她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告訴桂姨,為什么阿誠少爺要連自己的養(yǎng)母都騙,但她在明家待很久了,在阿誠少爺半大不小的時候就認(rèn)識阿誠少爺了,她知道在桂姨面前的那個阿誠少爺不是真正的阿誠少爺,甚至在大小姐面前,有時的阿誠少爺也不是真正的阿誠少爺。 阿香走出了明公館,拐了個彎,一部車停在那里,車上下來了一個人。 「我是言默,誠說我只要報上名字你就知道了。」 阿香點(diǎn)了點(diǎn)頭,毫不懼怕的就坐上車,言默挑眉看了一眼,頗意外,但也立刻坐上車,命令司機(jī)開車。 言默看著沉默不語的阿香,終于忍不住的問了:「你就這么相信誠?」 阿香抬頭看著言默,臉色波瀾不驚:「我在明家待了很久很久了,我知道大少爺不只是大少爺、阿誠少爺也不只是阿誠少爺?!?/br> 「你……知道?」 「我不知道他們有什么其他的身分,但至少肯定不是漢jian。」 言默笑了,笑她一個小女孩居然比明鏡看得還清楚:「你怎么能看得出來?」 「不知道這位先生聽過一句話沒有?要知道豪門祕辛,就要先跟里頭的僕人打好關(guān)係。」 言默不再問了,只是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倒是阿香又問了一個問題:「我現(xiàn)在要去哪里?」 「先幫忙照顧一個女孩,比你小一點(diǎn),我們幾個都是大男人,不方便?!?/br> 「好。」就一個「好」字,沒有異議,她是阿香,明家待她有恩,她一輩子都是明家的僕人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