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花開無聲(3)-極光不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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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最難做的是始終如一,而最易做的是變幻無常。 ──法國哲學家.蒙田。 顧盼晴近日時常觀望小夫人,盤算著她究竟能撐到何時? 可能、也盤算著,自己能究竟撐到何時……。 有時候還是會經(jīng)過那個路口──那一年她五歲,在離家不遠的街角。 當時紀爺爺將她落在轎車后座,已經(jīng)忘記確切的目的地是何方,卻清楚記得轉(zhuǎn)角有個賣瓶子的叔叔。 他戴著一頂大大的草帽,在路邊鋪了張大毯子,上頭擺滿各式五彩繽紛的小瓶子。 當紀爺爺?shù)能嚲従徑?jīng)過時,那些閃閃亮亮的光芒很快便吸引住了她的目光,她好奇地扒在車窗上往外瞧,眼波佇在那些色彩紛呈,渺小而細碎的亮點上,眸底閃爍某種驚異的光芒。 紀爺爺最后敵不過她,只好停下車并告訴他的大小姐,他們只能停留一下下,還有其他地方得趕著去。 顧盼晴精挑細選了很久,最后終于挑揀出一個在她眼中最與眾不同的。 路邊賣瓶子的叔叔問過她,既然這么難選,為什么不多帶上幾個呢? 小小的顧盼晴只是搖搖頭,目光注視捏在自己手上,最后在眾多小瓶子中脫穎而出的那個,笑著童言童語告訴他。 『既然要選、就辛苦一些去挑那個最特別的。這樣以后要是再遇到其他更好的,也不會忘記這個時候的它有多萬中選一。所以,自然也不會再把眼光放到其他東西的身上了?!?/br> 既然決定了,就是決定了。 小小的年紀,就把「死心眼」這個詞發(fā)揮得淋漓盡致。 一路走來,倒也算是另一種始終如一了。 雖說是顧盼晴與顧豐鼎這對父女從來不親,一點都不像父女。紀爺爺卻覺著,這對父女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都是一條路走到黑的性格。 很多時候看著他的大小姐,彷彿都能看到當年那個玉樹臨風意氣風發(fā)的少爺?shù)挠白印?/br> 只是很可惜,時光也從來不如顧家這對父女死心眼的性格,總是變幻無常的。 很多時候他都會想,人之所以這么難做到始終如一,究竟是敗給了變幻無常的時光,或是敗給了變幻無常的自己? 這一年五月,國三生在陰雨綿綿又悶熱的日子里迎來大考,雖說天公不作美,可出爐的成績卻是十分令人驚艷的,保上第一志愿的不在少數(shù),整體來說比預期的結(jié)果還要好上許多。校園內(nèi)頓時張燈結(jié)綵,師長們歡欣鼓舞籌辦起畢業(yè)典禮。 遂,因為這一屆畢業(yè)生出色的成績,此刻的二年級生卻是備感壓力的狀態(tài),尤其是挑揀過、所謂的資優(yōu)班。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顧盼晴的成績便開始以一種平穩(wěn)的速度緩慢下滑,雖不至于掉得太離譜,卻是與以往相比相去甚遠。班導約談了幾次,每次顧盼晴都說下次能好,然而每次也都沒能做到。 她望著眼前數(shù)字翻飛的數(shù)學考卷,有些無奈嘆了口氣。 佟詩澄敲敲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匮劭聪蜃约旱?,她比她還要慘不忍睹更多。 顧盼晴與她相比,仍是學霸級別。 風光明媚的午后,何似錦走了過來,瞇著滑溜的一雙眼,靜靜瞧著眼前這一幕,心中正暗暗盤算著某個造福社會大眾的好事。 她微微傾過身,長發(fā)散落到胸前,一縷碎陽穿透窗櫺落在她身后。她笑著點了點顧盼晴還有佟詩澄的桌面,小心翼翼說道。 「不如、我們來課輔吧?」 一則可以挽救自己的成績,一則也不會被說成是調(diào)戲「朋友夫」的壞女人。 所以眼下、只好把顧盼晴這個「正牌夫人」給拉攏進來才是上上之策。 真真是一箭雙鵰、一箭雙鵰啊。 簡直太機智了。 想不到她讀書不行,小腦筋倒是動得頗迅速。 于是,國二下,第二次段考結(jié)束后的某個放學,「圖書室魔鬼升學訓練營之七人小組」正式成軍── 元泓澈說這個名字起得超級有夠丟人現(xiàn)眼。 何似錦卻認為取得恰到好處。雖然成績不好,可她對自己的國文造詣卻是十分有信心的。 馮錦閻卻說名字根本不是重點,重點是她和唐文哲兩個人要怎么應付剩下來的五個?這樣他們會很辛苦,并表示他們是不是應該繳交些學費出來孝敬孝敬? 可此番言論立馬就被佟詩澄超級不識相地直接駁回,她表示:「我們正牌夫人都還沒開口,哪有你說話的馀地?別鬧,滾一邊去!」 顧盼晴瞧著眼前吵成一團的圖書室亂源,有些不耐煩地別過視線。對上身邊的唐文哲時,很輕易就心平氣和了起來,只是…… 「為什么他也在?」 唐文哲聳聳肩,秦闊從他后頭冒出一顆頭,笑得特別不可理喻。 「嗨,我也想好好讀書,將來考個好學校。以后還請顧同學多多指教囉!」 ……不可理喻。 然后,時光推移。 在一片燒得灼烈的鳳凰花海下,校園送走了這一屆成績亮眼的畢業(yè)生,而國二生便順理成章承襲了他們的榮耀,為下一次的基測而努力拚搏。 壓力十分大。 就拿以何似錦為首召集的「七人小組」來說,成績的進步無疑是困難重重的。最開始的時候,這一票人感情貌似并不怎么好,隨便一件小事都能吵得不可開交,光是成軍的那一天,何似錦起的這個名字「圖書室魔鬼升學訓練營之七人小組」,他們竟然就鬧騰了將近兩週。 當時從頭至尾冷眼旁觀的顧盼晴只是滿眼嫌棄地對唐文哲這樣說,真是幼稚到了極點。而對方翻過一頁物理講義才抬起眼來望她,輕輕一笑而過。就這一幕,恰好就被何似錦架好的手機給拍了一張照。 背景是后頭明明吵得面紅耳赤,卻又礙于圖書室阿姨很兇而刻意壓低音量的一幫人,以及原本十分不耐煩,卻在偏頭望向唐文哲的瞬間,眉眼神情很自然地流露出一抹平靜的顧盼晴,還有埋首認真,卻更加注意于顧盼晴一舉一動,素來對他人笑得生冷卻在她一開口的瞬間,朝她溫煦一笑的唐文哲。 最后才是,站在照片正中央,笑容可掬用雙手手指頭俏皮比了兩顆愛心的何似錦。 她一共洗了七張照片,交到每個人手上,循循善誘、威逼利誘且親自確認他們確實好好放到皮夾里才肯罷休。 于是,光陰悠悠、時間倥傯,這幫看似永遠都兜不攏的同窗們,就在這樣一吵鬧、一認真之中,恍惚而過。 速度上來說是慢了些,這群人成績的進步剛開始時幾乎是微不可察的。直至他們經(jīng)過一個暑輔,終于正式成為國三生的時候,進步幅度方可謂略略提升了些。 「不容易呀。」 國三上,十一月下旬,五連霸的風紀股長馮錦閻捏著第二次段考成績單,目光逗留在佟詩澄的名次上。 班排十四,校排三十。 「何止不容易!」佟詩澄目不轉(zhuǎn)睛盯著成績單,差點都要喜極而泣,「要是元泓澈別老在一旁嘰哩呱啦,班排絕對能進前十!」 「我要是不念你幾句,信不信你連二十都有困難?!乖捠峭虏圪≡姵蔚模欢耗抗鈪s是若有所思徘徊在顧盼晴的名次上,然后沉痛開口,但一聽就知道是裝的。 「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么掉漆的,居然教人教到被超越了?!?/br> 馮錦閻的第二名寶座拱手讓人了呢。 「那又如何!」近日來這傢伙是愈發(fā)明目張膽對她得寸進尺,馮錦閻瞪元泓澈一眼,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揶揄起顧唐二人來:「也只能怪我學識不如人,誰叫這可是我們唐大師座下首席弟子,名師出高徒,不超越我都難!」 喧鬧聲此起彼落。 顧盼晴吸了吸鼻子,成績是沒問題了,可是天氣卻出了點問題。 冬天又來了,吸到鼻子里的空氣都嫌太過冰涼,鐘聲響的時候,她把栓在脖子上的圍巾又拉緊了些。紀爺爺說,過兩天忙了三個月沒回家的顧豐鼎會回來,讓她可千萬別選在這個時候感冒,要不家里的一干傭僕們又沒好日子過了。 鐘聲響起后,班導歡天喜地,特別表揚這次成績進步卓越的學生們。 于是、除了班排前十的人可以選座位,本次名次大躍進的同學也獲得破例一次的機會。 遂,以唐文哲為首,其馀一干五人,除了不同班的秦闊外,通通聚集在了教室某一角。 班導直接忽視了圖書室阿姨時常來告狀她班上的學生有多吵多吵的事實。 成績就是一切! 「成績不是一切?!?/br> 唐文哲有時還是會忍不住要勸上幾句。顧盼晴實在太拚了、也太執(zhí)著了。她只要一熬夜就是臉色蒼白,是那種很死人白的白。偏偏,她就是那種一件事苛求不到盡善盡美就死活不罷休的性格。 太胡來了。 「可是沒有成績就沒有一切。」 顧盼晴總是如此說。 因為沒有成績,她彷彿就永遠無法跟上他的步伐。 她怕自己走得太慢,也怕他走的太快太遠。 她最怕、終有一日,他的身影也終將消散在時間蒼茫的變幻無常中,永不復見。 紀爺爺曾說,瓶子里的極光是永恆的、瓶子里的極光是不滅的。 所以幸福其實一直都在,只是有時不小心被什么東西蒙蔽了雙眼,看不見罷了。 只不過…… 顧盼晴低下頭,望著手中與唐文哲相差一個名次的成績單,無論班排或是校排,他們都近在咫尺。 窗外樹影摩娑,映得她眼中明明晦晦。 只不過、瓶子里的極光,終究不是真正的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