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她結(jié)婚生子,但生活卻并不如人意,最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她又回到了教授的身邊。 薛燼在秦奕萍的人生里只是充當了一個不太重要的孩子,被拋棄也是理所當然的。 而薛峰也是一樣,因為他從來沒有在乎過自己的妻子,因此對她的心不在焉毫不關心。 就連離婚,他也禮貌揮手道別,仿佛一個真正的紳士。 唯有薛燼覺得這十分可笑,他們一家人就像是同座了一班車廂的陌生乘客,到了站,一個接一個的下車,說留戀是一種嘲諷。 他以為像薛峰這種人是沒有感情的。 然而,他帶回了楊曉清。 人生中,薛峰第一次與他談話,那是在小學畢業(yè)的夏天。 他大汗淋漓的打完球回家,見薛峰坐在客廳里,撫著杯子。 薛燼沒有話要跟他講,招呼也沒打,就要去洗澡。 “看到你爸都不叫,你眼里還有長輩嗎?”薛峰不爽的喊住他。 薛燼諷刺的扯了扯嘴角:“你有把我當你兒子?” “說的這叫什么話!”薛峰站起來,高大的個子俯視著自己的兒子,他剛想要好好教訓一下薛燼,卻忽然喪失了力氣,把兩人之間的關系鬧僵不是他的初衷。 薛峰是做生意的人,訓慣了下屬,一時間不知道怎么開口跟兒子說話,場子便冷在了那里。 薛燼等了一會,道:“我想先去洗個澡?!?/br> 他的t恤都被汗水浸濕了,岳峰看了看,“去吧。” 洗完澡后岳峰在他的房間等著他。 有印象以來,薛峰幾乎沒怎么進過薛燼的房間,薛燼也有些意外。 薛峰站在書架前,“最近功課怎么樣?” 面對這種關懷,薛燼表示懷疑,“過得去。” “我對你的學習還是很放心的,”薛峰舒了一口氣:“我知道你腦子好,但也不要掉以輕心,暑假之后你要上平江中學,那里的競爭對手會比以前更多……” “薛總,你到底要說什么?!毖a涼涼的道。 薛峰有一絲尷尬,隨后正了正神色:“爸有件事要跟你說,我打算再婚了,我認識了一個個……她人很好,爸爸希望你們可以好好相處,我以后也會在家里多陪你們?!?/br> 薛燼早就過了對薛峰的存在和關心十分在意的年齡,他不留情面的揭穿他:“陪我們?你不心虛么,陪的是你的新老婆吧?!?/br> “隨你怎么說我都行,”薛峰忍著一口氣:“你怎么說我都行,我也跟你談過了,等你楊阿姨來了,就別這么淘氣。對了,她還有一個女兒,跟你一樣馬上念初一,以后你也有個同齡玩伴,要照顧著meimei些。” 還沒進門,就又是阿姨又是meimei的。 薛燼冷笑,他什么時候缺過一個同齡的玩伴? 即便如此,薛峰真的開始經(jīng)?;丶?,并且十分積極的把家中的客房重新改造成了一個公主屋,粉色讓人覺得膩味,但薛峰樂此不疲。 在酷夏過去之后的某一天,薛峰帶著這對母女回家了。 過去很久,薛燼還是記得,那一天的晚餐,駱羊穿的的是白色的連衣裙。 她看上去很小,很干凈,眼睛很大,還有虎牙。 她跟她的母親兩個人都斯文有禮貌,吃飯聲音很小。 經(jīng)由薛峰的介紹,楊曉清又笑著囑咐自己的女兒:“小羊,這是薛燼哥哥,快叫人?!?/br> 這個叫駱羊的,聲音軟軟的叫他:“薛燼哥哥?!?/br> 薛燼當時無所謂的恩了一聲,照舊自顧自的吃飯,看都沒看她。 他想這種敷衍應該能讓她們明白自己的態(tài)度。 薛峰卻咳了一下:“阿燼,你楊阿姨和小羊meimei以后跟我們一起生活,你作為哥哥,也要多多幫助meimei,你們倆都是初一,這就很好。” 對了,初一。 薛燼覺得不可思議,于是問了第一句話:“怎么這么矮?” 駱羊:“……” 薛燼滿意的看到了薛峰想要呵斥他而抬起來的手,又被那個女人按下了。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穿白裙子的女孩紅著臉向他解釋:“我早讀2年書,我還沒到10周歲呢,還會再長高的?!?/br> 噢,原來如此。 但他并不關心。 薛家房子很大,除了每天必要一起的晚餐,其他時間,薛燼和駱羊母女見面的機會也不太大。 暑假之后,薛燼上了平江,而駱羊去了崇文,他心里更是覺得這個女孩真是笨。 楊曉清在飯桌上請求薛燼稍微幫忙輔導一下駱羊。 因為她的英語實在不怎么好。 “我沒什么時間,”薛燼道:“我要準備奧林匹克競賽,很忙?!?/br> 兒子毫不留情面的拒絕讓薛峰覺得很不好意思,他說:“你每年競賽都是第一,抽點功夫出來教教meimei有什么不行的?每天一小時,不然你也是用來打球!” 楊曉清連忙說不用:“孩子要準備比賽,以后有機會再說吧?!?/br> “什么有機會,時間是擠出來的,小羊,別怕,你薛燼哥要是兇你,你就告訴薛伯伯,”薛峰吹牛:“薛伯伯幫你揍他!” 薛燼真特么服了這個把自己當做人情的老爹。 駱羊沒有他想象中那樣好教。 她是他接觸過最笨的女生。 薛燼的筆頭落在她的腦袋上:“這里用過去完成時,不是過去式,你的腦子是木頭做的嗎?” 駱羊鼓著嘴,道歉:“對不起啊,我老是分不清楚這些時態(tài)?!?/br> 薛燼采用了海量做題法,她也沒抱怨,乖乖的一筆一劃寫單詞。 他打了個電話回來,駱羊仍在跟題目對抗。 他低頭看她,眼睛十分認真的盯著卷子,嘴巴微微嘟起,怎么都是一副好脾氣的樣子。 跟她的mama很像。 不得不承認,自從她們母女搬進來以后,家里的氣氛變得好了很多,不會有爭執(zhí),薛峰甚至很享受楊曉清偶爾的嗔怪,他少了很多飯局,喜歡跟楊曉清一起看肥皂電視劇。 他們切了水果會招呼他過去吃,即便他總是拒絕。 教她做題的時候她常常說冷笑話給他聽,雖然多半他都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可她也一點都不在意。 似乎真把他當成了哥哥,當成了自己人。 …… 題海戰(zhàn)術可能真起了作用,駱羊期中考的時候英語考了89,比起之前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為此,薛峰高興的帶著兩個孩子出去搓了一頓。 薛燼對此很無語。 吃完飯回家,薛燼從包里掏出一支煙,吸了一口。 他才剛接觸這玩意兒不久,但不可否認,過于焦慮的時候,抽上一口,似乎能緩解那種感覺。 一根沒抽完,薛峰進來了。 薛峰沒有敲門,進來看到了薛燼手上的煙。 當時兩個暴脾氣就撅上了,一個暴跳如雷,一個死不認錯。 當晚,薛燼被罰沒有晚飯吃,沒有水喝。 他聽見門外是楊曉清勸薛峰的聲音,可是老牛犟起來,也根本拉不回。 他不以為意。 直到晚上九點,薛峰還真是沒讓保姆送飯菜和水上來,薛燼卻有些渴了。 十點,他喉嚨干澀。 十點半的時候,有鑰匙輕輕在他的鎖眼上轉(zhuǎn)動,非常小心的聲音,如果不是他的聽力過人,或許根本不會注意到。 門開了。 一個綿羊頭探進來。 是駱羊穿著卡通睡衣,飛快的竄了進來。 “我問mama偷了你房間的鑰匙,”駱羊有些做賊的慌張,小心翼翼的把東西拿出來:“我給你帶了水,還有蛋糕,你吃一點吧?!?/br> 薛燼看著她,東西都沒有接。 駱羊頓了頓:“你不喜歡這些吃的,可是水還是要喝啊?!?/br> 后來,他把蛋糕全部吃光,她一邊勸他別急,一邊笑的露出了小虎牙。 其實,如果她當時沒有進來,薛燼也有辦法出去。 可是,她來了。 生命中有些軌跡,就此改變。 …… 駱羊第二天醒來,已經(jīng)中午了,楊曉清正在廚房做午餐,蘿卜燉排骨的香味nongnong的。 她刷牙洗臉,來到廚房。 楊曉清在切土豆絲,頭也不抬的問:“昨天玩的開心嗎?” 駱羊一怔。 昨天她喝了三罐啤酒,最后好像是被薛燼攔下來的,可她真的記得不太清楚了。 “恩,”她含糊道:“跟同學去唱了歌,然后就回家了?!?/br> 事實上,她連怎么回家的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