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一大清早,感覺到懷中人兒的不安分,我撐起沉重的眼皮,想知道這個不睡覺的孩子在干嘛。 「醋寶,你干嘛呢?」 眼皮半闔半張,聲線是還未清醒的沙啞。 「七點了。」 楊家俐指尖如筆描繪著我的眉眼,她的眼神清亮,沒有一絲的睡意。 不知為何,這樣的她竟讓我聯(lián)想到遠(yuǎn)足前一晚因為太過興奮而無法入眠的小朋友。 她是因為太開心我說今天要去約會,才會一大早不睡覺sao擾我嗎? 一想到她是這樣的楊家俐,我忍不住笑開了花。 她怎么能這么可愛? 「波」的一聲,我故意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一個響吻,換來她害羞的媚眼。 「我的醋寶早上想吃什么?」 睡意被楊家俐的美顏給趕跑了大半,再說了,這興奮過頭的孩子也不太可能讓我再睡回籠覺,與其在這兒賴床,不如早點起床做早餐給女朋友吃。 「你做的都好?!?/br> 挑了下眉,我面露笑意。 這人今天嘴甜到像抹了蜜似的,讓人一早心情就很好。 今天楊家俐穿了一件白色鑲嵌簡單綠色花紋的長裙,上半身是白色的亞麻短袖襯衫。 很漂亮,很高貴典雅。 我?guī)缀蹩吹枚伎焓窳恕?/br> 「你干嘛?」 楊家俐有些羞澀的開口,似乎被我過于熱烈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你今天穿得很漂亮?!?/br> 「你喜歡嗎?」 楊家俐有些扭捏的拍了拍裙面,從政后,她幾乎沒再穿過長裙,哪怕是職業(yè)套裝,她也是選擇褲裝居多,但稍早在更衣的時候,見到衣柜里的長裙,她幾乎是不加思索的便換上了它。 女為悅己者容,是她此刻的心情寫照。 「喜歡,超級喜歡?!?/br> 毫不掩飾我對她這身打扮的喜愛,我絞盡腦汁,將學(xué)過的辭匯和彩虹屁一一道出,逗得她紅了一張臉。 「好了,別皮了?!?/br> 楊家俐的嬌嗔讓我的小心臟差點不堪負(fù)荷。 「我們要去哪里?」 「我們?nèi)グ呒摇!?/br> 「阿嬤家?你阿嬤家?」 楊家俐瞪大眼睛,大概是沒想到有人約會跑到阿嬤家去吧。 我憋著笑,解釋道:「不是那個阿嬤家,是一間博物館啦!」 「喔喔喔,關(guān)于什么的?」 「是慰安婦的紀(jì)念館?!?/br> 楊家俐點點頭,沒有多問。 「我媽昨天跟我說它的租期快到了,我想去看一看?!?/br> 「嗯?!?/br> 楊家俐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不悅或不期待,彷彿只要一同前往的人是我就好。 「今天我開車吧。」 上前,取走了楊家俐手上的車鑰匙。 「這也是獎勵的一部分?」 楊家俐挽住了我的手臂,和我一同往外走。 「不,這是體貼我辛苦工作的女朋友?!?/br> 「就你會說?!?/br> 「我可不是只會說唷?!?/br> 趁著楊家俐扣安全帶傾向我時,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嗯哼?!?/br> 眼底滿是笑意,楊家俐接過我的手機,將上頭的地址輸入車用導(dǎo)航。 「出發(fā)吧。」 阿嬤家的展覽很簡單,陳列充滿故事意義的照片欄,小小的回廊里,上面垂?jié)M玻璃的空心管在微微震動下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就像是遙遠(yuǎn)時空里傳來的共振。 「這里要關(guān)了?」 楊家俐凝視著墻上么照片,小小聲的問道。 我點點頭。 「參觀人數(shù)不如預(yù)期。」我聳聳肩,看著林散的人群有些無奈,「畢竟不是那么多人喜歡這種沉重的感覺。」 「在中國有很多戰(zhàn)爭博物館,他們會記錄被外國入侵的記憶?!箺罴依恼Z氣沒有偏頗,「雖然會有人批評他們這是在製造對立,故意抹黑其他國家,來營造共產(chǎn)黨的形象,但這何嘗不是一種警惕?!?/br> 「這些故事告訴我們,我們應(yīng)該不能再讓同樣的事情,歷史重演?!?/br> 「只是人類……」 「總是在歷史重演?!?/br> 我把她的話接下去,我們相視而笑,無奈而促狹地笑著。 牽起她的手,透過掌心溫度的交流,驅(qū)走身上的沉重感。 我們走進(jìn)影片播放室,里面播放的是阿嬤們的訪談,她們明明經(jīng)歷過我們想都不敢想的遭遇,卻有著我們難以想像的堅強。 真的堅強,而不是逞強。 我看著影片播放室里,阿嬤們說出那句原諒后,我捏了捏楊家俐的手,昏暗的室內(nèi),只有螢?zāi)坏臒艄庹赵谒哪樕希床磺灞砬椤?/br> 我突然明白為什么約會這么喜歡看電影,灰暗的光線里,只有鄰近的兩人,牽著手,看著前方露出的五光十色,就像是深陷在黑暗仍可以攜手向前走,向著光走,向著那五光十色的未來走去。 「我覺得……」 楊家俐還在注視著我,儘管這么暗,我還是可以感覺到她的目光。 「她們太偉大了?!刮亦皣@道。 「歷史學(xué)家房龍曾經(jīng)說:『凡是為寬容而戰(zhàn)的人,不論彼此有什么不同,至少有一點一定是相同的?!??!?/br> 「他們的信仰總是存在懷疑,他們真心相信自己是正確的,卻又不會太絕對。」 楊家俐低下頭貼在我的耳朵邊,「那你的信仰呢?」 「什么?」我側(cè)過頭,感覺楊家俐的唇劃過我的臉頰,心跳也畫出一個超長電波。 楊家俐察覺我發(fā)亮的目光,她往后退了一步,卻因為我握緊她的手,所以她沒辦法退太多,「這里是公共場合。」 「我當(dāng)然知道這里是公共場合,你想什么呢?!?/br> 我朝她露出一個揶揄的笑,并在她想逃走的時候反手將她拉向自己,俯身在她發(fā)熱的耳邊輕道,「我在這個世界的信仰,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