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6 承諾(四)
突然聽見里面有人在說「快找老師過來!」、「還是要叫救護車?」 明明甚么也沒看見,他心里生出一股不安,快速衝上樓梯。 跑完步?jīng)]有太多力氣,他擠過人群,想看一眼前面到底怎么了。 有那么一瞬間,他不相信眼前見到的一切......。 「夏寧,你聽得見我說話嗎?」蹲在地上,他害怕地拍拍夏寧。 她緊閉的眼睛,一動也不動,躺在冰冷的樓梯轉角處。 「讓開、讓開,快給我看看,她怎么了?」護士阿姨抬著擔架,從另一頭跑下來,有同學拉開陳宇盛。 他全身軟軟的,一屁股跌坐下來。 救護車鳴笛聲越來越靠近,一群人趕到校門口。 言老師也來了,他看著夏寧,不知道如何是好。 護士阿姨聯(lián)絡夏員,他也不敢相信女兒竟然會發(fā)生這種事。 「等一下我陪她就好,你們先回去吧!」言老師不想影響學生心情,打算自己一個人去醫(yī)院。 秦夕搖搖頭,她表示自己想陪伴好朋友,度過艱難的時刻。 還好數(shù)學老師前來幫忙,載著陳宇盛、秦夕,一起前往醫(yī)院。 何穎從走廊經(jīng)過,看到這一切事情,突然間,她好像不那么討厭夏寧?;蛟S從頭到尾,她都沒做錯什么。 看著開在前面的救護車距離遙遠,他們被紅綠燈阻攔,它消失在眼前。 陳宇盛害怕,夏寧也會這樣,消失不見。 秦夕拍拍他的手,「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堅定的眼神,她不像先前那么緊張。 坐在前座的數(shù)學老師一句話也沒說,定定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從學校到醫(yī)院,原本大約十分鐘的車程,為了追趕救護車,大約才六分鐘。對于陳宇盛,卻好像過了一小時。 抵達醫(yī)院,兩人快速跑下車,穿梭在急診室的角落。 找不到夏寧,陳宇盛慌亂地坐在椅子上,秦夕拿起手機,「言老師,拜託你接電話?!鼓穷^傳來的聲音,始終只有「嘟嘟嘟......?!?。 她往后退了幾步,撞上一個人,還好對方拉住她。 轉頭去看這個人,她不認識他,只覺得在哪里見過面。 「年輕人?是你嗎?」他是對著陳宇盛說的,沒有看秦夕一眼。 陳宇盛緩慢地抬起頭,定神一看,是夏員沒錯。突然他想要逃跑,他對不起夏寧,也對不起夏員。 「你們看見寧寧嗎?她怎么了?」夏員擔心地在原地踱步,想馬上找到夏寧。 「我也不知道,叔叔,我是她好朋友,剛剛只聽說她昏倒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骨叵Π矒嵯膯T,希望他先冷靜。 言老師從后面的小門跑出來,正好遇到他們幾個人,于是一起走進急救室。 夏寧躺在床上,看起來已經(jīng)脫離危險,手上吊著點滴,嘴唇有些發(fā)紫。 夏員走到最前面,伸出手摸摸她的臉,粗糙的手掌,帶著父親的愛和溫暖。 「目前看來,夏小姐可能是因為過度cao勞,引起感冒發(fā)燒,再加上她本來就有氣喘。跑步過后,身體本就不適,又激烈運動造成氣喘發(fā)作。目前只要住院幾天,觀察一下情況,就可以出院。」她的主治醫(yī)師細心地向他們解釋,告訴他們不用太緊張。 所有事情安頓好,大家都累了,眼看著已經(jīng)晚上七點多,幾個人一起草草吃完晚飯,先回家去。 陳宇盛本想留下來,夏員讓他先回去,明早再來換班。 病房里剩下夏寧和父親,她還沒醒來,夏員坐在一旁發(fā)呆。 這個孩子,從小就很會照顧自己,知道自己身體不好,從來不熬夜,也不吃零食。 有時候連夏員都忘記,女兒有氣喘啊,不能做激烈運動。 到底她為什么要逞強?為什么會氣喘發(fā)作?夏員不了解。 他躺在陪伴床上,正好看見女兒的側臉,她依舊是那么寧靜、沉穩(wěn)的樣子。 一大早起床,陳宇盛急忙趕往醫(yī)院,連秦夕也一起來了。 帶點東西,給夏員吃,也讓他回去休息。 「好,那我走了。寧寧有什么狀況記得趕快通知我。對了,年輕人,可以麻煩你把那個水瓶裝滿水嗎?」已經(jīng)走到門口,夏員想起水瓶里好像沒水了。 陳宇盛點點頭,拿著水瓶和夏員一同走出去。 秦夕看看病房,只剩下她們兩個,她移過去靠近夏寧,拉住她的手。 「寧寧,你什么時候才會醒來?我們都很擔心你耶!」還有很多話想要對她說,可秦夕一時語塞。 突然覺得很想哭,她努力忍住快要滴下來的淚水。 轉頭看著夏寧的臉,卻發(fā)現(xiàn),她好像張開了眼睛。 「寧寧,你還好嗎?有沒有哪里不舒服?」從椅子上跳起來,秦夕激動地對著夏寧喊道。 「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幾月幾號?」夏寧認真的眼神,像是一定要問出所以然。 「你連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都不知道!怎么辦......?」夏寧的樣子,讓秦夕以為她失憶了。 夏寧伸出手,打著點滴的手,用力抓住秦夕。 「快告訴我,今天幾號?」秦夕準備衝出去找醫(yī)生,這樣一來,她瞬間傻住。 「十一月十八日啊。你到底怎么了?我好害怕......」 「十八號、十八號......」夏寧嘴里不斷唸著,接著四處尋找她的包包,快速跑向柜子去。 她從里面掏出一個有些壓扁的小吊飾,看得出來,是她自己做的。 「陳宇盛呢?我要找他。」蹲在柜子前面,她泫然欲泣地看著小吊飾。 病房門「咿呀!」一聲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 夏寧抬起頭,眼前已因為淚水而模糊了視線,她知道,那是她在尋找的人。 時間就這樣停止,停在兩人相遇、互相注視著的那一刻,不再移動。 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有多好? 陳宇盛走過去,抱起蹲在地上的夏寧,用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良久,一動也不動,夏寧靠著他溫暖的懷抱。 「這是什么?」陳宇盛注意到她手上拉著的東西,微笑起來。 「生日快樂?!瓜M堑谝粋€,第一個記得他生日的那個人。 陳宇盛接過去,仔細端詳了一會,「你自己做的?」 「對啊,你不喜歡啊,我把它放在書包里,不小心壓壞了。」露出失望的神情,她低下頭去。 「壞了嗎?我看起來倒像一個小傻瓜......。」 夏寧聽不懂,抬起頭看著陳宇盛,還是洩氣的樣子。 「傻瓜,我很喜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