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妾只是覺得,殿下的刀該回去
王允生證人被刺殺一事已過去了好幾日,案子陷入了僵局,魏锃這些天也沒動作,可以說的上是安分守己,那個死囚犯死活都不開口,該囚犯的家人依然在紀府當差。 每一個突破口現(xiàn)在一點進展都沒有,謝政玄知道這是魏綽在背后指點,好在宇文崇在隴北進展順利,備受魏光兄弟二人信任,這份信任是宇文崇拿命換來的。 下朝的路上,賀崤正跟著謝政玄探討王允生一案的事情,唐曜見著走過來,此是他已是禮部尚書的上門女婿,上個月才大婚結(jié)束。 雖然王允生一死學(xué)士的位置也空閑了出來,天子也沒讓唐曜擔任,而是態(tài)度強硬的選了其他人。 天子的態(tài)度也讓魏綽感受到了些許危機感,自古以來沒有哪位帝王能夠容忍哪個勢力和皇權(quán)平分秋色,穩(wěn)坐一人之下的位置并不輕松,魏綽只想將魏家的勢力延續(xù)下去,他是世人眼中的權(quán)臣,人人都覺得說不定他會篡位。 但帝位可不是那么好篡的,大亓疆域遼闊萬國來朝,周邊各邦國部落卻是一直虎視眈眈,今時不同往日,魏光慘敗西戎后,手里的兵力已經(jīng)沒有三十萬,各個都督府郡王、親王手中的兵力現(xiàn)在加起來足以超越魏家。 而且現(xiàn)在西戎北狄兩個部落屢屢進犯,他們就算奪了謝氏的皇權(quán)想要守住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到時各路人馬打出清君側(cè)誅逆賊的旗號來圍剿他們魏家,根本就招架不住。 古往今來,臣子奪權(quán)沒有幾個人有好下場,魏綽不想做豪賭,魏家榮耀不敗,才是他的目標。 事情也沒有到魚死網(wǎng)破的時候,魏綽看得出圣人沒有想要絞殺魏家的想法,只是想分散魏家的勢力,翰林學(xué)士任職一事就能看出。 要放權(quán)以保魏家太平嗎,魏綽還不知,太子身體每況愈下,太后究竟要立哪個仁親王之子還是彧王之子來繼承國本,現(xiàn)在根本看不出。 要是謝祐上位,魏綽還能放些權(quán)力,以退為進,要是謝晉上位那就不能放權(quán),謝政玄敵對魏氏的態(tài)度很明顯,謝晉上位后要是秋后算賬,他們還怎么反抗。 唯一安全的方法就是不能讓謝晉當上太子。 唐曜本跟在魏綽身后,瞅見謝政玄后立馬停下腳步拜別魏綽朝他們這邊走來。 幾個人上下朝時有遇見,瞥見迎面而來的唐曜,謝政玄和賀崤停下了交談的動作。 “謝侍郎和賀司直一見著我,怎么都不說話了?!碧脐字焊邭獍?,他背靠太師府,拿魏綽跟當自己親爹無二,說話也跟魏锃學(xué)了起來,以為自己姓魏。 “我聽說王學(xué)士的案子沒進度,看來謝侍郎雖然是人中龍鳳,查案還是差了點,我就說術(shù)業(yè)有專攻,還是交給大理寺專職查比較好。”唐曜賤聲道。 賀崤對唐曜忍耐已久,壓著怒氣道:“你不好好當太師的狗,來這兒狂吠,是得不到獎賞的?!?/br> “賀崤你……你竟然敢這么說我,你不怕御史監(jiān)察治你的罪嗎?”唐曜一下變了臉色,憤道。 御史監(jiān)察專門監(jiān)管百官言行舉止,要是唐曜真要告,御史監(jiān)察核實后賀崤免不了責罰。 “唐諸司升職后好大的官威,你就算告訴給御史監(jiān)察,誰會信你的話,可有人為你作證?!敝x政玄輕飄飄一句話,就讓唐曜啞口無言,確實沒有人給他作證,他平時仗勢欺人慣了,官員對他都有怨言,他又不是真的魏家人。 唐曜可不是吃啞巴虧的人,對謝政玄他到不敢明言相懟,但他對謝政玄的恨卻是很深。 這番恨,除了來自翰林學(xué)士任職一事的恨意外,還因為晏枎虞要嫁給謝政玄。 為了權(quán)力,他選擇娶了不愛的禮部尚書之女,原本他還想著等官位高升后迎娶晏枎虞進門,沒想到在魏綽打消念頭后她竟然要嫁給謝政玄。 一想到這件事,他就對謝政玄恨之入骨。 “世子發(fā)話,我個諸司還能說甚么,聽聞世子馬上就要成親,剛好未來世子妃和我有些交情,說來我與她還定過親,后來又被我退親,現(xiàn)在沒想到被世子撿了去,我就說她怎么能對我不理不睬,原來真早就勾搭上了其他人,該說甚么好,我可真是恭喜世子了?!?/br> 唐曜邊說邊笑,似有一種出氣的快感。 好景不長,在唐曜話語剛落的瞬間,只見冷光一閃,鋒利的刀刃直接架在了唐曜的脖頸上,直接出了血。 穿著官服的謝政玄手握刀柄,眸間冷漠。 上朝不可帶兵器,現(xiàn)下他們已出宮門,抱著他佩刀的薛策就站在他身后。 謝政玄慢慢轉(zhuǎn)動刀刃,唐曜感到脖子一陣刺痛,鮮血緩慢留下,嚇的他一動不敢動。 還未離去的百官都嚇的停下了腳步。 “我這把橫刀飲血無數(shù),削鐵如泥,唐諸司可知這意味著甚么?”他表情很淡,看不出息怒。 唐曜喉頭吞咽了下,之前他也暗諷過謝政玄,但根本沒有動過刀,更別說見血。 謝政玄的動作與神情,讓他意識到他真會一刀了結(jié)了他。 唐曜哪兒見過這種場景,壓制著顫抖道:“世…世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唐諸司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彼氖治丛O?,鋒利的刀刃在已破裂的傷口上來回摩擦,痛的唐曜冷汗直流。 唐曜聲音抖個不停,“不…不知?!?/br> 謝政玄:“你的骨頭遠沒有鐵硬,我的刀想要砍斷并不難,唐諸司該回去讓禮部尚書教教你怎么學(xué)說話,再讓我聽見你這張嘴里說出不該說的,我會讓人給你的父母通知讓來收尸?!?/br> 說完,他收回刀刃反手扔給薛策,囑咐,“把上面的臟東西清理干凈,我的刀不沾廢物的血。” “是,世子?!?/br> 唐曜有怒火這時也不敢發(fā)出來,只能夾著尾巴趕緊離開。 在遠處望見這一幕的晏枎虞不禁停下了腳步,她本想在宮門跟前等他下朝,與他同回世子府,不料想看見了這一場景。 她不知兩人發(fā)生爭執(zhí)的緣由,但看見唐曜受傷她還是滿開心。 “晏娘子?!?/br> 宋俱懷從宮門出來一眼就看到了晏枎虞,這些時日他都跟著師父彭禮進宮給太子診治。 聞聲,謝政玄轉(zhuǎn)眸看向她所在的位置,負在身后的手指尖微動了下。 兩人目光相對,她嘴唇動了下,似是有話要說。 “晏娘子怎么在這兒?”宋俱懷跑到晏枎虞面前,彭禮在身后咳嗽了聲,提醒他注意現(xiàn)在兩人的身份。 她收回目光,“宋醫(yī)監(jiān),我是來等殿下的。” 宋俱懷這才想起前幾日聽到的消息,“看來世子和娘子要成親的事情原來是真的?!?/br> 他像是還有話要說。 她點頭,“親事我們本想過些日子再說的?!?/br> 宋俱懷笑著道:“那就恭喜娘子了。” 除了恭喜,他還能再說甚么。 謝政玄走過來,對著她道:“你怎么來了?” 她道:“妾呆在府中覺得無事,想著殿下就快下朝,就想來等殿下一道回去?!?/br> “剛剛你都看見了?” 他問這句話,只是想知她心中作何想法。 “看見了,”她望著他,眼神柔情,“妾只是覺得,殿下的刀該回去擦一擦了?!?/br> 她未曾聽見他對薛策的叮囑,卻說出了和他差不多類似的話。 謝政玄摩挲玉韘指尖停了下來凝視著她,“娘子說的有理?!?/br> 未幾,彧王府的人忽然上前,看樣子就是也是等著他下朝,來的人他們都認識,是范恭。 范恭帶了幾個手下,行禮道:“參見世子?!?/br> 不知道王府又有何事,謝政玄直接開門見山問:“許久不見范典軍,這番來又有何事?” “回稟世子,屬下是奉王妃之命邀請世子回王府一趟?!?/br> 謝政玄頗有些意外,“這可真是稀罕,王妃沒說何事?” 范恭道:“是三娘子太想見世子,從前日就托王妃來讓世子回去,王妃這才派屬下前來?!?/br> 謝政玄想著這很不像自己母親的作風,之前就算謝萇宜老想找他,她也不會答應(yīng)謝萇宜的要求,上次謝萇宜能來世子府,還是趁她不在的時候。 他感覺這是分明就是拿謝萇宜當幌子,肯定有其他事情,他要是猜的沒錯發(fā)出這個命令的應(yīng)該是他那說一不二的父親,彧王謝昊。 成親一事,彧王始終不滿晏枎虞的身份,想來還是不想就讓他這么輕易娶了這個普通人家的女子。 他已經(jīng)厭煩再對此事與王府多言,轉(zhuǎn)念又想了下,他是幾天沒有見到謝萇宜,搬出王府時,他答應(yīng)這個自己罪疼愛的meimei,隔兩三天就會回去看她一趟,趁這時候去看看謝萇宜也好。 晏枎虞看著他,“如范典軍所言,殿下還是回去看看吧,您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過萇宜娘子了?!?/br> 謝政玄低眸,視線落在她的面容上:“你隨我一同回王府吧?!?/br> 不等她拒絕,謝政玄向宋俱懷和身后的彭禮點了下頭后朝備好的馬車走去,她只能跟上。 離開時,她回身向宋俱懷揮了下手。 彧王府的人也隨著他們一道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