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清雙手撐著她身下的桌面。

    一瞬不瞬的平視著她的眼睛, 淺色的眼眸透著前所未有的認真和堅定：“婚是徐家訂的, 但你是我自己要娶的?！?/br>
    這就是他當(dāng)時為什么會將錯就錯。

    甚至拍了視頻, 生怕她反悔找自己扯皮。

    宋璐目瞪口呆。

    他不會真的從那時候就喜歡她了吧？可是從他后面的所作所為，她真的一點兒都沒感覺到。

    “徐嘉清，我可以采訪你一下，你當(dāng)時都在想什么嗎？“她手握成圈，假裝話筒一般抵到他的唇邊：“我讓你拿證跟我結(jié)婚的時候?！?/br>
    那時候李旭也問過他這個問題。

    而他的回答依然和那時一樣：“什么都沒想。”

    “我不信。”

    徐嘉清莞爾輕笑，瞇著眼睛向她湊近道：“就比我想象中更上頭。”

    宋璐看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不爭氣的咽了咽喉頭：“那我可以不可以理解為……你喜歡我？”

    “可以?！彼麚鹚拇笸龋瑢⑺龔臅郎媳鹆似饋?，直直向一旁的大床走去。

    “放屁，”她環(huán)著他的脖子，腳上毛絨絨的拖鞋隨之掉落：“徐嘉清，你少敷衍我?！?/br>
    可是他沒有再解釋，將她放下的同時，傾覆著吻上了她的嘴唇。

    宋璐的腿被迫支起，肩上的外套滑落在臂，推著他的胸口奮力掙扎道：“徐嘉清，你還沒回答我，你……唔?！?/br>
    他堵上了她的嘴。

    她說不出話，嘴里不斷發(fā)出嗯唔的聲音，掙扎的力度也不斷變小，不知不覺就變成了迎合，修長細白的雙腿纏著他的腰。

    他的手撫過她的大腿，向著滑落的裙擺延伸。

    宋璐細長白皙的手指陷入他腦后的發(fā)絲，仰頭迎合著他陷入自己頸脖的吻，呼吸略顯不穩(wěn)。

    最開始，他只想看看她怎么樣了。

    而程識連進門的機會都不給他，他只能找一個歡迎他進來的人。

    可是此時，他握著宋璐雙手的手腕舉過她的頭頂。

    他在燈光下仔細端詳著她，一縷生硬的碎發(fā)掉落在他的眉眼，而后在此閉著眼睛吻上她的嘴唇。

    奈何她如此迷人。

    **

    夜色漸深。

    宋璐睡著以后，徐嘉清輕手輕腳退出宋璐房間的門。

    程識正背對著他坐在第一層的階梯上。聽見他開門的聲音，低頭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才起身往階梯上面走去。

    絲毫不掩飾對徐嘉清的不滿。

    徐嘉清心領(lǐng)神會的挑起唇角，與他擦肩往樓下走去。

    “別跟她說你見過我?！?/br>
    程識一怔。

    張著嘴，正準(zhǔn)備說些什么時，徐嘉清已經(jīng)快步走下了樓。

    門外，江云知并沒有離去。

    他到現(xiàn)在都沒想明白，自己到底輸在了哪兒。

    他隔著半降的車窗冷冷打量著徐嘉清，徐嘉清顯然也看見他了，主動上前道：“江總還不走？”

    “徐總不是也沒有走？”

    “那一起？”徐嘉清唇角微揚，但是眼底彌漫著顯而易見的冷意。

    江云知不答。

    陰沉深邃的眼眸透著如刀的一般銳利。

    顯然并不甘心。

    徐嘉清若有所思的垂著眼瞼，單手插兜的俯下身道：“要不要我跟你說個秘密？”

    江云知眼眸微抬，顯然有些在意。

    “去過民政局嗎？”徐嘉清低頭滑動著手機的屏幕道。

    江云知發(fā)出一聲冷笑。

    以為徐嘉清又要跟他耍什么花樣：“怎么？你去過？”

    徐嘉清不言，舉起屏幕相冊里的結(jié)婚證內(nèi)頁。

    “是啊，我真去過?！?/br>
    江云知看著上面的照片，陷入了沉默。

    “不過，其他人都還不知道這件事，還請江總保密?！?/br>
    江云知想起之前被他擺了一道的時候，他也是這種態(tài)度，絲毫不覺得羞愧，反而透著幾分難以言喻的恣意。

    “算你牛逼?！苯浦姆诜?，升起車窗，看向前排的司機：“我們走?！?/br>
    徐嘉清靜靜目送著他離開，直到轎車的尾燈徹底在視野里消失，才緩緩收回目光，往自己的轎車走去。

    **

    宋璐對徐嘉清和江云知之間的交鋒全然不知。

    幾天之后，她接到徐滿的電話，讓她到一個臺球室去找他，他有大禮要給她。

    她雖然已經(jīng)猜到了，但還是去了。

    徐滿推開臺球室里的一個包廂，里面煙霧彌漫，而阮辰言蜷縮在角落，全然沒了之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

    她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阮辰言也看見他了，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陡然迸發(fā)出了難以言喻的生機，開始變得激動，試圖從地上掙扎起來。

    卻被旁邊的人反手扣了一個垃圾桶在樓上。

    “軟蛋，老實一點兒，瞎忙和什么呢?！?/br>
    宋璐看向徐滿道：“你不怕阮家的人來鬧嗎？”

    “阮家的人現(xiàn)在都恨不得和他斷絕關(guān)系?！毙鞚M的舌頭頂著臉頰道：“你知道這個蠢貨干了什么嗎？他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別人的把柄，居然還敢寄照片威脅別人，而且那些都不是普通人，大家一查就把他查出來了，現(xiàn)在他爸都自身難保，哪還有時間管他呢。”

    宋璐低頭淺笑。

    眼睛里浮現(xiàn)出一絲若有所思的深沉。

    “怎么了嫂子，你不開心??？”

    宋璐沒有說話，徑直往包廂里面的阮辰言走去。

    徐滿示意旁邊的人把阮辰言頭上的垃圾桶摘下來，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穿著高跟鞋，面無表情俯視著他的宋璐，他干裂的嘴唇顫動了一下，而后背就被人重重砸了一下。

    他發(fā)出一聲悶哼，被迫匍匐在宋璐腳下。

    宋璐抵在他面前的足尖往后退了一步，那張漂亮的臉上并沒有他所想象的快樂和愉悅，反而彌漫著一種無法言喻的漠然。

    “阮辰言，”她從來沒用這么心平氣和的語氣和他說過話，周圍的人都不約而同安靜了下來，偌大的包廂里，只有她平靜的聲音回蕩：“你知道我這六年來為什么從來沒有找過你嗎？因為我的人生有更重要的事情，每一件都不值得我在你身上浪費時間?！?/br>
    “但你們這些蠢貨，總想把我往回拽。”宋璐雙手環(huán)胸的俯視著他道：“你們的人生就那么失敗嗎？除了欺負別人這件事，其他事情上都找不到任何成就感嗎？”

    不是的。

    因為只有那段時光，是他們唯一有交集的時光。

    阮辰言抬起頭，撐著膝下的地板跪站起身，死死瞪著宋璐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欺負你，是你要替那些人出頭跟我對著干！你當(dāng)年不管那些閑事不就好了嗎？結(jié)果你看看她們是怎么對你的？為了幾萬塊錢，就賣了你的未來，你覺得有意思嗎？”

    “軟蛋，誰他媽讓你……”旁邊的人試圖阻止他，卻被紅著眼的阮辰言一把推開。

    “宋璐，你覺得當(dāng)年的事情都是我一個人錯嗎？我當(dāng)時只是想讓你看清楚，你幫的那群人都是什么德行！她們從頭到尾就只是在利用你！”阮辰言同樣恨得要命，提起那幾年眼睛里浮現(xiàn)出淡淡的淚光：“你從學(xué)校離開以后，我還去找過你，你那群人好朋友有一個人找過你嗎？你回去問問你哥，他揍了我那么多次，我還過一次手嗎？以你們家當(dāng)時的條件，我想對付他，就像踩死一只螞蟻一樣簡單，但是我一次都沒有為難過他。宋璐，我他媽在用我的方式向你懺悔，你他媽看不到嗎？”

    “看不到！”宋璐也失了從容，放下環(huán)在胸前的手和他爭辯道：“你知道我為了走出你留給我的陰影，花了多少年的時間嗎？憑什么你懺悔，我就要看見？我光是想到你喜歡我這件事，就覺得惡心的要命！”

    阮辰言怔怔的望著她。

    一時沒有回過神。

    “居然會用羞辱一個人的方式去表達愛意?！八舞赐耆皇芩乃季S影響，有理有據(jù)的辯駁道：“阮辰言真的有病，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要和你一樣有病。”

    “我不是有病，我只是想讓你跟我妥協(xié)?！比畛窖圆⒉徽J為自己是一個瘋子，他只是希望她低頭而已，可是直到六年后的今天，她都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軟話：“在酒吧那次，不管你信不信，我真的沒想為難你，我把她們叫過去，也只是單純的想替你出口氣?！?/br>
    “你有什么資格替我出氣？”宋璐難以置信道：“你以為你把自己包裝起來，就可以粉飾你作為罪魁禍?zhǔn)鬃龅媚切┦聠幔俊?/br>
    更可怕的是，他到現(xiàn)在都覺得一切是別人的錯。

    “算了，”宋璐發(fā)現(xiàn)跟他說這些都只是白費口舌，“你好自為之吧?！?/br>
    “嫂子，這就算了？”其他人對視了一眼道。

    宋璐沒有回答，轉(zhuǎn)身走到徐滿面前，放低聲音道：“小二爺，等你的氣消了，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br>
    “宋璐，你確定就到此為止了嗎？”阮辰言似乎并不想就這么結(jié)束。

    “不然呢？我要變成和你一樣的蠢貨？”宋璐反問道：“別鬧了，我的人生還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做?！?/br>
    說完，就徑直往外走去。

    他根本不值得她耗費任何的精力和情緒。

    阮辰言就這樣怔怔的看著她的背影，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看得久，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她真的在往前走，而他怎么追都追不上了。

    怎么哭，怎么鬧，怎么做那些讓她討厭的事。

    都把她拽不回去了。

    從她六年前走出學(xué)校的那一刻開始，他和她的人生就沒有任何交集了。

    她從來沒有一刻想要回頭看。

    那一刻，眼淚突然模糊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