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的人的目標(biāo)是我，而且是在我送完老師一家后動的手，我懷疑，他們知道老師想將添加劑的代加工權(quán)放給我這件事，想阻止我。”

    陳老爺子聽見這話，雙眼微微瞇起，上半身下意識前傾，將小臂靠放在辦公桌上忍不住問道：

    “是你有股份的那個添加劑配方？你說你老師同意了？”

    劉晨點點頭：“對，就是那個添加劑，這個添加劑的主要獲利者是學(xué)校，到時候真的作為代工，寒暑假難免會有水木大學(xué)的校友們過來參觀實習(xí)?！?/br>
    “而且這是我和水木大學(xué)的一個緊密的紐扣，只要這顆紐扣建成，那將來美美廠身上或多或少都會帶上水木大的標(biāo)志?！?/br>
    聽到這里，陳老爺子臉上緊皺的眉頭松開，嘴角甚至抑制不住地上揚。

    “有了這個標(biāo)志，美美廠就永遠不會缺少來自水木大的研發(fā)人員，不，你同時也會獲得許多隱形的資源支持?！?/br>
    一老一少相視一笑，唯獨陳龍卻在此時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只是代工而已，我們承擔(dān)的泄露配方風(fēng)險也是巨大的?！?/br>
    不等劉晨回答，陳老爺子率先開炮轟了回去：

    “風(fēng)險風(fēng)險，什么沒有風(fēng)險？更何況，水木大這么多年的優(yōu)秀畢業(yè)律師們，檢察官們，會看著自己母校的配方被人偷走生產(chǎn)？

    除非是傻子，否則偷添加劑的配方，還不如偷美美腸的配方?！?/br>
    陳龍被老爺子轟了一頓后，只得閉上了嘴，沒辦法，他最擅長的還是銷售，這種涉及到了工廠管理和研發(fā)的事情，他是真不太能上。

    “不過，如果真的像晨晨所說的那樣，背后的人不希望水木的添加劑代工給你拿到手，那這段時間，他肯定還會再出手，不過應(yīng)該不會像這次這樣直接，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換做從水木大那邊施壓，或者直接找到你那位博導(dǎo)，開出一個讓他不能拒絕的價碼?！?/br>
    劉晨點了點頭，陳老爺子的想法和自己不謀而合，但——劉晨實在是想象不出，能夠打動何隆博導(dǎo)的條件，除了他的寶貝女兒之外，還能是什么？

    ——

    何隆此時剛下飛機，帶著妻女坐上出租車趕回家的路上，這次的c市之行，讓何隆十分滿意，因為他看見了女兒仿佛正常人一樣地生活。

    當(dāng)然了，像有些內(nèi)向的正常人，但這很正常，這個社會上，內(nèi)向的人也能過得不錯！

    “嗡……嗡……”

    手機震動聲在安靜的車內(nèi)響起，何隆隨手從外衣的兜里拿出自己的諾基亞手機，看著手機上顯示的來電備注眼神微沉。

    拿著手機放在膝蓋上，手機依舊堅持不懈地震動著，似乎是在表明自己努力工作的決心。

    “怎么不接電話？”

    和何隆隔著何思雨的甄雨聽著這不停歇的震動聲，不禁詢問。

    何隆嘴角扯了扯，從鼻尖短促地嘆出一口氣：

    “是之前畢業(yè)的學(xué)生，這學(xué)生……”

    停頓了一下，何隆這才找到形容詞道：“原本是想帶在身邊，存了幾分照顧思雨下半輩子的念頭，原本這個念頭是相互默契的，

    但這學(xué)期發(fā)現(xiàn)他一直是有對象的，且這個對象一直工作的同時在照顧他的起居?！?/br>
    甄雨聽見這話，頓時明了老頭子為什么看見這個來電一副為難的樣子了。

    “接吧，這樣的人你不接電話，他是不會放棄的。”

    何隆張了張嘴，想說兩句，然后看向了此時好奇地看向自己的何思雨。

    “咱們思雨現(xiàn)在也用不著人照顧了，對吧？”

    何思雨笑著點了點頭：“我自己，挺好的?！?/br>
    看著女兒這無異于常人的模樣，何隆的一雙眼睛瞬間變得水汪汪起來，然后道：

    “思雨，爸爸接電話，你不要吭聲，你聽著爸爸怎么和人聊天?！?/br>
    何隆這是準(zhǔn)備開始教思雨怎么在這個社會上社交了。

    按下接通，再按下擴音。

    電話剛接通，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帶著笑意的男聲：

    “何爸爸！擔(dān)心大年三十和初一打擾到您的家人團聚，我想想著今天先給您拜個早年！

    祝何爸爸您闔家幸福，團團圓圓！”

    何隆被這聲何爸爸給嚇得不輕，在媳婦甄雨的挑眉質(zhì)疑中趕緊搖頭道：

    “葛建，直接叫我何老師或者和你師兄們一樣叫我老板都可以，爸爸這兩個字，我還擔(dān)不起?！?/br>
    何隆一句話，將葛建方才和自己假裝親近的話給戳破，本以為葛建怎么也會收斂一些，卻聽見電話那頭的葛建道：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何爸爸您在我心中和我的再生父母是一樣，我爸媽也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您，我們現(xiàn)在就站在老師您家樓下呢！”

    何隆聽著電話里的話，卻是有些手足無措地看向坐在車門邊上的媳婦。

    這學(xué)生帶著家長來拜年，自己這做老師的，總不能真的拒之門外啊……

    第7章 正巧

    教師公寓樓下，何隆和媳婦甄雨拖著兩個行李箱看見了等候在樓下的葛建，看得出來，葛建站在樓下等的時間應(yīng)該不短了，那臉上都有點凍白了。

    說實話，葛建這個學(xué)生何隆當(dāng)初是真心喜歡過的，所以才會動了收成女婿的念頭。

    只可惜，再好的天賦，在一顆不走正道的心的前面，都是白搭。

    葛建身高一米七幾，此時穿著一件純黑色長款羽絨服，身邊站著兩位穿著嶄新紅色長款羽絨服的中年人，兩人此時正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站在何隆身旁的何思雨。

    那眼神，讓何隆回憶起了自己大早上在菜市場買菜的時候，經(jīng)常遇見的在菜攤上挑揀白菜最外面老葉子的老大姐們。

    不爽！

    很不爽！

    再不爽，畢竟學(xué)生帶著父母大老遠過來拜年，又在樓下等了半天，這教職工公寓上上下下進出的人肯定都知道了，真要就這么接過了禮物，讓人在冰天雪地的回去。

    何隆也說不出口，但真要留下吃飯，那是不成的，自家冰箱里啥也沒有，何隆也舍不得讓媳婦大冬天的給不相關(guān)的人做飯，多累人??！

    想了想，何隆點點頭對葛建道：

    “等了這么久，這大冷天的，上來喝杯熱茶再走?！?/br>
    對的，喝杯茶你就走吧！

    “謝謝何爸爸！”

    聽著這句何爸爸，何隆的雙眼在葛建的父母臉上掃過，兩人眼中的不滿已經(jīng)要溢出來了。

    這讓何隆有些好奇了，這葛建今天來是為了什么？

    “我爸媽都是小城市里的事業(yè)單位，再過幾年就可以退了，退休之后，準(zhǔn)備來北京幫忙將來兒媳婦做家務(wù)?！?/br>
    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何隆耳邊聽著葛建這話，舉起茶杯擋住了眼底的怒火。

    “對啊，對啊，我和老葛兩個人到時候拿著退休金，正好可以來北京幫忙照顧孩子們?！?/br>
    葛母進了何隆家后，先是仔細打量了一圈客廳和餐廳里的擺件和裝潢，臉上的笑容這才多了幾分真切說道。

    聽見這話，何隆不禁反思，自己當(dāng)初難道真的對自己的親弟子，葛建表現(xiàn)出的托孤心態(tài)這么嚴重嗎？

    憤怒歸憤怒，何隆心中卻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嘴上還笑呵呵道：

    “葛建，你這孩子，有對象了也不給老師透露下，咋的，這對象是北京人？在北京有房？那你這到時候把父母都接過來，女方家里沒意見？”

    何隆這話說出口，葛母兩眼一瞪，嘴一張，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見葛建道：

    “沒事的事，何爸爸您也知道的，我都忙成狗了，哪里有時間處對象，都是我爸媽兩人自己胡想的。

    今天瞧何爸爸您也是剛剛出門回來，我和爸媽就不多打擾了，何爸爸何mama給你們添麻煩了，思雨，下次再見。”

    說完，葛建就直接將坐在沙發(fā)上垮著臉的葛母給拉了起來。

    “哎呀，外面天都黑了，你們……”怎么還不走？

    葛建還以為師母是想留自己一家下來出去吃飯，連忙笑著道：“不了不了，何mama我們就不多坐了，我們下午吃過晚飯來的，何爸爸何mama再見?！?/br>
    甄雨聽見這話，笑了笑，到底是看在何隆老頭子的面子上沒把剛剛的話說完。

    等將這家像是來買二手房參觀一樣的兩口子送走，甄雨將防盜門給帶上后，轉(zhuǎn)過身來就壓低了聲音沖著何隆的方向數(shù)落道：

    “瞧瞧你這老頭子的眼光？就這樣的，你原來還想過當(dāng)女婿？不說咱們女兒如今狀況好多了，她就是像小時候那樣，一聲不吭，托付給這樣的人家，那也是沒得日子好過的。”

    甄雨說到這里，是眼淚刷的一聲就掉下來了。

    何思雨瞧見mama哭了，伸出手來輕輕將mama給環(huán)抱住，拍拍后背：

    “mama，別擔(dān)心，晨晨說了，我能夠養(yǎng)活自己，伴隨網(wǎng)絡(luò)的發(fā)展，將來我可以在網(wǎng)上接單子養(yǎng)活自己，以后我的好日子還很多?！?/br>
    原本還只是沉默地流淚的甄雨聽見這話，卻是整個人就像被按下了什么開關(guān)，開始嚎啕大哭了起來。

    結(jié)婚幾十年，從未見過媳婦嚎啕大哭的何隆傻眼了，就在此時，他的手機傳來了震動聲，原本何隆是不想搭理，可這震動聲和那葛建一樣，震個沒完了！..

    何隆不耐煩地將手機拿起來想掛斷電話，結(jié)果在看見上面的來電顯示——劉晨

    “媳婦兒，劉晨這孩子打電話來了……”

    何隆話剛說完，手里的手機就被甄雨給按下了接聽鍵。

    “何老師？”

    “哎！我是，我和你何mama，咳咳，我和你師母到家了，剛才正巧有個學(xué)生來拜年，耽擱了一會兒，忘了給你們報個平安了?！?/br>
    何隆說著話，甄雨卻是忍不住憤憤道：

    “什么學(xué)生！那是什么學(xué)生！那是你老師之前給思雨找的對象，呵呵，人家今天帶父母來了，說得好啊，帶父母來北京照顧將來的小兩口！

    不要臉！什么小兩口！打從一開始我就沒同意過何老頭子的這個念頭！

    ……”

    在甄雨師母的狂轟吐槽下，電話這頭的劉晨也聽明白今天發(fā)生什么事了。

    挑了挑眉，這個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

    “何老師，正巧，今天我也發(fā)生了一件事……”

    劉晨將車禍，以及后來的品牌證明，報警說了出來，最后，劉晨還將自己的猜測說了一遍。

    這下，剛剛還義憤填膺怒噴葛建的甄雨師母聲音一下子消失了，轉(zhuǎn)而出現(xiàn)的是何思雨那急切的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