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下臣 第32節(jié)
秋月忙進屋,越過屏風,只見被挪開一寸的桌子,以及碎了一地的茶具。 梁嬿怔怔坐在繡墩上,聽見動靜回過神來,厲聲吩咐道:“明日叫人將一地碎片清理干凈,今夜之事不得泄露半句!你先下去罷,本宮無事?!?/br> 秋月應好,眼觀鼻鼻觀心忙按吩咐退了出去。 梁嬿裹好外裳去了床上躺下。 她的心,可不似表面這般平靜。 差一步,只差一步,她竟和十七…… 梁嬿面頰燥熱,心底滑過一絲異樣,她拿過床邊薄被蓋住頭,只露出一雙瀲滟的眼睛。 薄被下,纖纖玉手下意識放在胸膛,心怦怦怦跳得極快。 掌心抵著柔軟,梁嬿臉上更燥熱了,身子往下一縮,將頭埋進被子中。 差一點,十七就摸到了…… 迷蒙中,她不排除和十七親昵,推十七離開后甚至覺得身子空泛。 梁嬿蹙眉,猛地將被子掀開,露出潮紅的面頰。她雖未經(jīng)人事,但年歲稍長時宮里的教習嬤嬤曾教過她男女之事,她并不非純白如紙,也知道她與十七在作何。 梁嬿翻身,裹著被子壓在身側(cè),望著屏風后面地上幾塊碎瓷片,她怔了許久。 其實和十七也不是不可以。 那下次可以試試把未做完的那步,做完? 腦中浮現(xiàn)出那畫面,梁嬿連連搖頭。 她如此高貴,豈會被十七壓著? 萬萬不可! 被子拉過蓋住腦袋,梁嬿悶頭睡覺,不去想那羞赫的事情,她很快便入眠了。 另一邊的十七,卻怎么也睡不著。 他沖了兩桶涼水,可當躺在梁嬿之前睡過半晚的床榻上時,又格外燥熱。 胸膛的抓痕,時刻提醒他適才發(fā)生過什么。 十七眸色在濃稠的黑影中愈發(fā)暗沉。 他也可以將淼淼搶到他身邊,就如同當初她搶他入府一樣。 算是,禮尚往來。 翌日。 路燚從街上回府,手中拿了串冰糖葫蘆去找梁嬿,此時十七從廚房端了甜湯也準備去找梁嬿。 兩人在殿外遇到,十七看路燚手上的東西,異常刺眼。 殿中,梁嬿抱長樂在膝間,瞧著手中皆有東西的兩人,又瞧見十七那不悅的面龐,不禁一笑。 瞧瞧,又吃味了。 路燚搶在十七前面,率先遞去糖葫蘆,眉開眼笑道:“殿下前陣子心情不佳,這串糖葫蘆送給殿下,吃完心情如糖漬般甜?!?/br> 梁嬿接過,笑道:“心情好多了。本宮許久沒吃糖葫蘆了,兒時就喜歡吃甜甜的小零嘴?!?/br> 太明顯了,路燚此舉一看便是故意在十七面前獻殷勤。 “糖葫蘆小孩才吃?!笔咭娏簨骱吐窢D有說有笑,“咚”一聲將甜湯放在桌上。 “昨夜沒睡好,先回屋休息去了?!?/br> 十七見不得梁嬿和別的男子這般要好,但青天白日又拿梁嬿沒辦法,和路燚爭寵嗎? 丟人。 梁嬿一聽到昨夜兩字,握住糖葫蘆的手一緊,故作鎮(zhèn)靜道:“既然如此,你便回屋歇息罷?!?/br> 聞言,十七面色一沉,轉(zhuǎn)身更徹底了,收進袖中的手暗暗攥拳。 早知如此,他昨夜便不該心軟。 就該將她狠狠攥在手中! 然后,讓她一直哭! 哭到天明。 作者有話說: 第24章 梁嬿抬眼望了眼往屋外去了十七,那背影落寞中又帶著明顯的怒意。 她慢慢收回視線,垂下眼瞼,并沒有即刻吃手中的糖葫蘆。 正如十七所言,這糖葫蘆是小孩子才吃的東西,只有孩童看見才會歡喜地忘記不愉快的事情。 她不是十三四的豆蔻少女了,自是不會因這等小東西滿心歡愉。 不過是氣十七罷了。 如今看來這招確實奏效。 他估摸著又是一個人待在屋中生悶氣。 雖然梁嬿喜歡看十七吃味的模樣,但他總是這樣,這可不行。梁嬿尋思著要改改他這性子。 “本宮前幾日是心情不佳,皆是因為擔心母后病情,如今母后無礙,本宮那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绷簨鳑]動那糖葫蘆,反而讓秋月將十七負氣放桌上的甜湯端來。 玉勺攪動湯水,晶瑩的銀耳起起伏伏,勺子碰到瓷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音。 梁嬿并未著急喝,望向路燚,問道:“今日出府可是發(fā)生了事情?為何突然送本宮零嘴吃食?” 畢竟在長公主府待了一年,梁嬿太清楚路燚的性子了,他此番恐怕不是單單讓十七吃味這般簡單。 “什么都瞞不過殿下?!甭窢D感嘆一句,如實道:“街上遇到販糖葫蘆的老伯,窮苦人家,等著換錢回家。殿下知道的,我見不得這些,便將老伯靶子上的糖葫蘆都買了,分給小乞丐們,這串是特地給殿下留的?!?/br> 路燚就是如此,少時是個苦命的娃,如今寄人籬下偏上也見不得窮苦事。 當然,他是以梁嬿的名義買下的。 他聽不得不明真相之人對梁嬿詆毀。 梁嬿聽后點頭,舀了一勺甜湯。 “十七獨在異鄉(xiāng),失了記憶,在京城沒有朋友,你們?nèi)齻€莫要孤立十七?!?/br> 十七不與府上另外三人閑談,他們?nèi)艘嗪苌倥c十七玩到一處。 此舉,不好。 路燚解釋道:“是十七不與我們交好。我這人殿下是知道的,與誰都聊得來,我已經(jīng)很盡力地與十七攀談了,是他不領(lǐng)情,反而對我們挺敵意的。” 涼殿中只有梁嬿的貼身侍女,路燚也不避諱,坦白道:“其實這也不怪十七,殿下沒跟十七說我們?nèi)说纳矸?,十七當真以為我們?nèi)耸堑钕碌哪衸寵,對我們有敵意也正常?!?/br> 梁嬿抿唇,路燚這話倒是點醒她了,她確實沒有跟十七坦白。之前沒坦白,是因為擔心十七知曉太多壞事,如今大抵是時候讓他知道真相了。 她得挑一個何時的時間告訴十七。 路燚道:“那我改日帶十七出府逛逛,讓他在京城也能有家的感覺。” 且說這邊,十七回到屋中,看什么都覺得礙眼。 剛想去喝水,拿住杯子的手懸在空中。 他在廚房守著熬的銀耳甜湯,知梁嬿夏日喜歡喝些冰涼的,特地在冰鑒中冰鎮(zhèn)過后端去。 一想到梁嬿正喜笑顏開出路燚送來的糖葫蘆,他就一肚子悶氣沒地方撒。 孩童才喜歡的玩意兒。 梁嬿貴為長公主,山珍海味吃慣了,奇珍異寶見慣了,照理說不應該如此稀罕糖葫蘆。 緩緩轉(zhuǎn)動茶杯,十七垂下眼瞼,茶水隨著他的晃動泛起漣漪。 倏地,他恍然大悟。 正因為梁嬿在皇宮養(yǎng)尊處優(yōu),見慣了不少金貴物什,所以才會稀罕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糖葫蘆。 她是喜歡吃糖葫蘆的! 十七眼眸一亮,誰說只有路燚能討梁嬿開心?他也會! 一串糖葫蘆而已。 他要親手做十串又紅又大的送給梁嬿! 翌日。 十七早早出府,就在十七出府后,梁嬿便收到門房遞來的消息。 “殿下,可要派人盯著十七?”秋月問道。 梁嬿在桌邊點茶,垂眸看著茶盞中慢慢用茶筅擊打出來的茶沫,道:“不必,本宮相信十七不會逃走?!?/br> 如今十七不僅在長公主府自由走動,而且還能隨便進出府中。 她正好瞧瞧十七想作甚。 別說是讓十七離開梁嬿,就是讓他與梁嬿分開片刻,他都覺得梁嬿是厭倦他,著手要尋找新相好了。 當然,十七不會讓這等糟糕的事情發(fā)生。 他會出手的。 將梁嬿新納入府上的男子剁手挖眼,不得讓他們碰到梁嬿半分,也不能讓梁嬿想以往對待他一樣,對新相好百般撩撥。 離開長公主府后,十七在街上找人打聽,何處有全京城最好吃的糖葫蘆。 十七將一錠銀子塞到中年男子手中,冷顏道:“半天時間,我要學會做糖葫蘆!” 賣糖葫蘆的小販一驚,看著手里雪花花的白銀,又看看眼前矜貴不凡但冷著張臉一瞧就不好惹的男子,他不是很想接話。 “不夠我這里還有,我向你學做糖葫蘆?!笔邚奈凑?jīng)求過他人,說話的語氣似在命令他人,自然得不能再自然,好似他以往就是這般從不求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