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星芒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奇蹟,我們就自己創(chuàng)造奇蹟!」 「嗯?什么?」 我搖醒躺在藤編搖椅上打瞌睡的大叔,向他發(fā)表我這兩天推敲出的完美計畫。 我們現(xiàn)在待在接近塞洛迪斯邊境的小村莊。兩天前因為和克特文的邊境貿(mào)易沒談成,原本我們打算用乳酪、麵粉換完鐵礦就直接回城堡。不過柯爾說威廉斯和他們約好要在這個小村會合,于是我們就暫時落腳在村民為我們提供的小木屋里。 待在村子的這兩天,我不停地思考,如果不能對魔王發(fā)動全面戰(zhàn)爭,還有什么替代方案可以選擇。想到最后我還是覺得,要打敗魔王,必須依靠「奇蹟」。 如果我沒有戰(zhàn)斗用的奇蹟,那自己做一個就好了。 「你們都能畫出傳送用的祈禱符文了,要畫出施行其他奇蹟?shù)钠矶\符文又有什么難的?快啦、快啦,給我看你們召喚我的祈禱符文?!?/br> 大叔眨眨眼睛,好像還沒有睡醒。我拉他的衣袖催促他,他按了按太陽xue,最后深吸一口氣才說。 「那種東西誰會帶在身上???」 「沒有帶就現(xiàn)場畫一個啊,你研究一張圖一、二十年,還記不起來它長什么樣子嗎?」 「說得輕松,你以為光是畫最后那個祈禱符文我畫了幾年?哪有這么簡單?再說看那個要干什么?你想要回去嗎?」 「我是想要……等等,你說『回去』是什么意思?」 聽到大叔的話,我內(nèi)心一震。如果能夠反向cao作祈禱符文,把我送回天界,我不用再搞什么「勇者凱旋」,也能直接讓新的勇者過來這個世界。到時候我繼續(xù)做我的女神,真正的勇者繼續(xù)討伐魔王。這樣一來,對大家都好…… 明明是這樣的,但當我意識到這個想法背后隱含的意義,我便不能直視大叔的眼睛??匆娢移查_視線,大叔搔搔頭說了:「抱歉,你沒有想到啊?!?/br> 他好像對自己以為我想放棄征伐魔王、獨自逃跑一人而感到不好意思。他說:「你怎么突然想到祈禱符文的事情?」 得到新結論的興奮感褪去,我把發(fā)鬢播到耳后,坐到大叔對面,扭捏了兩下。想要擺脫褪不去的尷尬,我嘆一口氣,兩手順著小腿脛骨往下摸,最后抓抓自己的腳踝。 我將臉頰貼在膝蓋上,側著臉向大叔說:「我只是在想,如果可以建構新的奇蹟,我們就不需要把打敗魔王的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本來對抗魔王,就不是他們的責任?!?/br> 「你是想用祈禱符文創(chuàng)造奇蹟嗎?」 「大概就是那個意思?!刮抑逼鹕睃c點頭,并嘗試把想法闡述得更清楚一點:「不一定要現(xiàn)在用,我只是想?yún)⒖伎纯雌矶\符文建構的方式。」 「這樣的話,我可以畫個大概的樣子?!?/br> 大叔說著,從懷里拿出匕首,在粗糙的木桌上輕劃紋路。他先刻出一個圓,然后沿著圓弧的內(nèi)側括出一連串糾結的短線條。當線條佔滿四分之一個圓弧的時候,圖案扭曲變形,顯示出一段殘缺的文字:「……此奇蹟用于傳送……」 通譯發(fā)揮作用了! 奇蹟「通譯」不只能翻譯人類的語言和符號,它連天神用來建構奇蹟?shù)姆亩寄苻D換成我看得懂的文字! 這樣的話,說不定我真的能建構出有用的奇蹟。我咬著嘴唇看大叔在圓中分出標註著不同功能的區(qū)塊。我指著其中幾個部分,要大叔畫出詳細的內(nèi)容,然后再依據(jù)關鍵字挑選符文。最后,我讓大叔在桌上,依照我選出的符文建構一個新的祈禱符文。 「這樣應該可以?!古吭谧郎峡创笫蹇滔伦詈笠粋€符文,我抬頭問大叔:「奇蹟要怎樣才會發(fā)動?」 「用特殊的墨水描線,完成的瞬間就會發(fā)動?!?/br> 「那你現(xiàn)在身上有墨水嗎?喂,怎樣啦?」 看大叔欲言又止的模樣,我催促他回答,最后他才說:「有?!?/br> 我好說歹說,才讓大叔從懷里掏出一個手掌大小、純白底色青花紋飾的陶瓷小壺。他從行李中翻出獸皮紙,再拿出鵝毛筆。 大叔小心翼翼地從陶瓷小壺沾取墨水,將我們剛剛討論完成的祈禱符文謄到獸皮紙上。他在最外圍的圓上留了一個缺口,在完成祈禱符文之前,他抬頭看向我,說:「準備好了嗎?」 我點點頭,讓大叔補上最后一筆。 祈禱符文的墨水發(fā)出微微螢光。 光芒越來越強,最后光芒充盈整個空間…… 成功了,我們建構出奇蹟了! 我盯著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興奮地問:「大叔,這墨水是什么做的?」 沒有得到回應,我抬頭看向大叔,祈禱符文的光芒在大叔的臉上形成陰影。大叔雙瞳顫動、嘴唇緊抿,嘴角似笑非笑,好似他哀慟至極,下一刻就要發(fā)狂哭號出來。 我等著他的回答許久許久,最后他說、他說…… 「骨灰,天使勇者的骨灰。」 天啊,我無法再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