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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提著水桶、抹布略過迎面而來的夏荷,她不用看也知道自己一定臭著一張臉。 「甄管事!」夏荷怯弱的聲音。 她頭也不回,「這里沒有甄管事。我去客房打掃?!?/br> 「可是……」這表情一看就是有事要處理,如果沒事應(yīng)該也沒人想在這時候湊上來。 「如果有疑問就去問英公子?!?/br> 「英公子一早就出門了!」 那就去問昭久,但她話還沒出口就想起昭久就是英公子的小尾巴,英公子都出門了,他大概也不在,就回:「那些事不處理不會怎樣!」 英公子都說一無所有無所謂,那些雜七雜八的瑣事算什么? 她兩三下就甩開夏荷,避開那些探究的目光和尷尬的狀況。 她承認,昨晚她脾氣太大失控了,但那是因為盡心盡力卻還被人怪罪,誰不委屈? 但是后來想想,干嘛動那么大肝火?不過就是本書嘛!誰先認真誰就輸了!又什么過不去的,書中人物的想法到底有什么重要?真是搞不清事情輕重! 但不干的話都說出口了,沒法收,那就這樣吧!她也落得輕松。 她是一個心理調(diào)適很快的人,毫不戀棧。 等她將院落里里外外清掃完,天色已經(jīng)昏暗,她好像忙到將午膳和晚膳都忘了! 還有,應(yīng)該要將帳冊和庫房鑰匙還回去,她也忘記這件事。 果然是很會掉鏈子的性格,不當(dāng)管事也好! 她將東西整理一下,卻在書房撲個空。 也不曉得英公子回來沒?她不想去問其他人,就只好在院里到處晃,結(jié)果,在英公子房外聽見咳嗽聲。 她就捧著東西走進去,站在房外。 「英公子,我知道你在里面,這是帳冊和庫房鑰匙,我放在門外,你等一下自己出來拿!」她知道他不讓女人進臥房的規(guī)矩。 根本就是潔身自好到近乎變態(tài)的傢伙! 「拿進來!」從房里飄來微微一絲聲音。 出乎她的意料,她整理心情推開英公子房門,望向這幾乎等于禁地的臥房。 方方正正的房間一眼望盡,除了墻上一幅的卷軸,房內(nèi)擺設(shè)簡單規(guī)矩到?jīng)]有任何一絲裝飾贅物,以黑、白、棕三色為主,如果不是榻上有人,她都懷疑這是間沒人住的客房。 房內(nèi)沒有燭光,只有借窗灑進來的月光,只見英公子披頭散發(fā)和著中衣斜臥在榻上,面色柔和地宛若天仙,雙眼茫然不曉得聚焦在何處。 她輕輕將東西置于桌上,打算退出,轉(zhuǎn)眼瞄到桌上那幾乎沒動的飯菜,想起他昨晚的臉色, 半吞半吐間,她問出一句:「你不會是被我氣到吃不下飯吧?」 那天仙般的人面向她回過神,掉回人間,從嘴角微翹變成大笑,許久才停住。 她就尷尬地站在那里,差點風(fēng)化。 「你到底打哪來?怎么會有這種自信?」 她氣到差點咬斷自己的舌,她忘了,他是一個性子清冷的人,而她又不是他什么人。 為了免除尷尬,她只好插科打諢,假裝不懂他話里的調(diào)侃,接說:「本姑娘就是打東邊的東邊,一個叫蓬萊的小島上來的!」 她沒說謊,她的家鄉(xiāng)是臺灣,有人懷疑它就是那個傳說中的蓬來。 「原來是仙人!失敬失敬!」他好像打定主意跟她過不去,滿是玩笑。 她插腰看他,心想:「你就笑吧!笑死你!」 「咳咳咳!咳咳咳!」他笑到咳起來。 活該! 「咳咳咳!咳咳咳!」 這情況好像不對勁!她才發(fā)現(xiàn)英公子臉上有不正常的紅暈。 她走上前去,「你怎么了?」幫忙拍背順氣,才發(fā)現(xiàn)手上的溫度有點燙人,「你生病了?」 她看看桌上的飯菜,并不適合病人吃,「他們不知道你生病嗎?我去叫大夫,也請廚娘重作一份清淡點的粥。」 他抓住她,「不用!」 她一聽就來氣,「你這個人那么不愛惜自己?不爭不搶也就算了,連照顧自己身體也做不到嗎?」 「一點小風(fēng)寒而已,對練武之人來說不算什么!不用麻煩!」 原來他還是個練武之人,真看不出來! 「真的沒關(guān)係?」她不太相信。 「你是我娘嗎?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再說,你現(xiàn)在出去嚷嚷,你在意的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 就會甚囂塵上! 好吧!既然他堅持,她也不好勉強。 「那我去廚房幫你做點粥,生病的人不好沒有元氣。」 她這個人就是好,再說,來到這世界后,他其實幫她不少,怎么好意思在這時候撇下他? 「你是不是不想當(dāng)管事,卻想在我房里謀個侍女?」他沒放開她的手。 「你……」她見他那種態(tài)度有點來氣,「我知道,不做就不做,省得我麻煩!」 她是聰明人,一眼就知道英公子不想麻煩她。 他見她不高興幽幽開口:「我的意思是當(dāng)個侍女比較好嗎?昨天我沒別的意思,就是不想要捲入侯爺夫人和如夫人間,眼不見為凈?!?/br> 這一次,他的口氣和緩許多。 「其實,我也沒想捲入她們間,只是,你知道我目的?!?/br> 「我不是要阻攔你。那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時間一久他們就會明白,如果造成你困擾和傷害,是我思慮不周?!?/br> 英公子眼下都已經(jīng)身架放軟,她也不好死咬不放,會顯得她氣量狹小,「其實也沒那么嚴(yán)重,昨晚我太衝動,口氣也重了些!」 「那么,你還想把那些東西還給我嗎?」他看向桌上的帳冊。 她隨即會意,他是在挽留她,她心下盤算盤算,就算她現(xiàn)在變回侍女,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未必會改善,而且當(dāng)管事才好進永寧侯院落,至于明天以后其他人的目光已不在她考慮范圍內(nèi)。 「我只承諾你盡量不插手永寧侯后院,但我還是會想盡辦法進去!」有些事還是要先說清楚。 「可以!但我還想多做個要求,我希望永寧侯后院平和,你可以在達到這個目的得前提下採取相對行動?!?/br> 「我盡量?!顾饝?yīng)之后感慨,「你還真是個好弟弟!」可惜那個混蛋侯爺未必這么想。 他終于松開手,她也不便多留,拿回桌上的鑰匙帳冊就走。 「對了!永寧侯到底什么時候回來?」她到房門口時突然想起這件事。 「算時日,他早該回來,我倒有點擔(dān)心!」 她急忙轉(zhuǎn)身,「蛤?他不會……」那個混蛋侯爺如果有什么三長兩短,她實在不敢想像她的碎片怎么辦? 他領(lǐng)略到她話里的含意,緊緊顰眉沒好氣:「我不是擔(dān)心他的命?!?/br> 「呼!那就好!」她轉(zhuǎn)身往門外跨去,然后又不放心回頭,「你真的不需要喝點粥嗎?」 他一笑,「如果你不怕麻煩的話,我不介意。」 言下之意就是若因此被傳得滿城風(fēng)雨,他也沒關(guān)係,只是,別再找他跳腳或算帳,就行! 她心下憤慨:「你就死鴨子嘴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