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上的塞勒涅 第1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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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城陽細(xì)看了兩眼,聳聳肩,“行吧,那我不管你了。” 小賣部人太多,張城陽轉(zhuǎn)身去了之后,池聲嫌擠,就站在附近的薔薇花墻下等他。 蔣樂天還在手機里跟他插科打諢,少年動動手指,輕慢地又丟了個“傻、逼嗎”回去, 這才把目光移到了面前的薔薇花上。 和江雪螢吵架這事兒,他一個字都沒對張城陽說過, 祝驍陽、蔣樂天幾個都沒。 不說是因為池聲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之前說不失望是假的。 池聲脾氣其實一直不算多好。 小時候跟祝驍陽第一次見面, 祝驍陽那會兒搶他玩具。彼時還是個冰雪團子般,病懨懨的正太聲,面無表情地站起來,推了祝驍陽一把。 祝驍陽從小發(fā)育就比同齡人快一頭, 小小年紀(jì),就長得壯壯實實的,自然不樂意, 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池聲眼睛眨也不眨,也沒跟他客氣,身體不占優(yōu)勢,就冷靜地用牙咬,連咬帶踹。 家長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個子比他高一個頭的祝驍陽,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正太池聲身上也掛了彩,但抿著唇不吭聲,眼神特冷淡不馴。 最后還是池母摁頭池聲給祝驍陽道了個歉。 長這么大,能靠拳頭解決的事,他基本上都靠拳頭解決了。 但江雪螢不一樣。 也很奇怪,對上江雪螢他好像從來就沒脾氣。 少年眼睫微斂,有一搭沒一搭地繼續(xù)跟蔣樂天幾個瞎扯淡, 他也知道自己的個性。 脾氣不好,侵略性太強。從來不知道收斂兩個字是怎么寫的。 前幾天是真怕自己食言反悔,刻意地沒回江雪螢的信息,怕一回,就再也控制不了自己骨子里的偏執(zhí)。 每天一下課就刷題。 沒補覺,因為補覺會夢到江雪螢。 回家也是刷題,不停地刷題, 刷到了一個近乎走火入魔的地步,把老劉嚇了一大跳,還以為他臨近比賽緊張。 特地把他叫到辦公室談話,讓他放輕松,以平常心備考,你這成績肯定能過的。 但除了刷題他沒什么可做的,打開游戲又關(guān)掉,電視劇看了兩分鐘切了退出, 不得其法,不得其門而入,不知如何是好。做什么都覺得非他本意,不過虛擲光陰。 這也是第一次,池聲突然有了動搖,他切出聊天界面去問祝驍陽: “我這人毛病是不是挺多?” 祝驍陽回復(fù)得很快:“?” “你終于意識到了?” “哦?!彼麤]在意祝驍陽話里明晃晃的嘲諷。 心情不好,但不想打架。 甚至還有閑心反問,“比如說呢?” 這頓時把祝驍陽給嚇沉默了。 過了一會兒,才顫巍巍地問:“你腦子沒壞吧?” “說?!?/br> “就,脾氣又冷又硬,bking ,人太傲,對了還特偏執(zhí)你知道嗎?多多少少都有點兒反社會的潛質(zhì)哥們,我要不跟你青梅竹馬跟你這樣的相處也壓力山大啊……” 祝驍陽一口氣說了好幾條,明顯對他積怨已久。 以前池聲并不會把這些放在心里, 這一次卻垂著眼皮,鬼使神差地看,看得很慢,眸色清淡,心情也很平靜,一個字一個字仿佛要刻進心底。 他把自己的缺點一一拷問了無數(shù)遍。 最終,于千絲萬縷的思緒中,隱隱浮現(xiàn)出一個問題。 他是不是,把江雪螢逼得太緊了, 他是不是—— 該放手。 長這么大,他的字典里鮮少出現(xiàn)過“放棄”二字,哪怕曾被逼到絕路。 更遑論她是他人生目前為止, 唯一想要的。 這是個一觸即過的問題,池聲從未深思,或許也是怕那個冥冥之中已經(jīng)再明晰不過的答案。 不是沒想過主動低頭緩和氣氛。 “在嗎”、“在干什么?”、 “游戲?” 幾個字翻來覆去地打,翻來覆去地刪,臨發(fā)送前又覺得沒意思。 最后只讓祝驍陽幫忙盯了幾天, “狀態(tài)還行。”祝驍陽說,又問,“搞什么呢?寧愿拜托我也不自己親自去面對?” “傻、逼,”他罵,“什么時候這么慫了?” “傻、逼,”池聲面不改色地反唇相譏,“管好你自己?!?/br> 從祝驍陽每天的匯報中,池聲漸漸還原出江雪螢的學(xué)習(xí)生活。 頭幾天有點失魂落魄,但很快就恢復(fù)了振作。祝驍陽說,星期三在食堂碰見江雪螢了,女孩子笑得還挺開心的,眉眼彎彎的。好像還鬧出了點兒和陳洛川的緋聞, 七班都這么說。 “你行不行???等江雪螢被陳洛川追到手我看你往哪兒哭?!?/br> 每一個聲音都在說, 他自以為是的愛,將她已經(jīng)壓迫得喘不過氣來。 他主動退出她的生活,她或許過得會更好。 張城陽進去了大半天還沒回來。 池聲退出跟蔣樂天的聊天界面,指腹一蹭,無意間,誤打誤撞地正好戳進了江雪螢的空間。 與其說是偶然倒不如說是一種必然。早在初三暑假,他就把江雪螢設(shè)置成了特別關(guān)心。 少年眼睫動了動,連張城陽拎著一袋子水和零食過來了也沒覺察到。 這幾天他一直有意避著江雪螢, 但女生的日常猝不及防地跳入眼前,就像是她猝不及防地闖入他的生活,撞亂這一切。 “我艸,里面真不是人能擠的,你的汽水。”張城陽長出了口氣,從塑料袋里翻翻找找,翻出一瓶汽水要遞給他。 眼見池聲沒動靜,不由納罕,“干嘛呢?” 少年幾乎是很突兀地就這么“定”在了原地,目光安靜地落在面前的手機屏幕上, 冷白的臉倒映著幽藍(lán)的光。 一言不發(fā),沒對他的話作出任反應(yīng)。 指腹往下一拉, 每一條, 每一條說說都有陳洛川的點贊, 每一條說說下面都有陳洛川的身影, 而最近的這一條,是學(xué)校的薔薇花, “雖然是薔薇,但看上去像不像小王子的玫瑰?” “或許還缺一只被小王子馴服的狐貍?!?/br> 池聲一動不動地站著,但心里卻很清楚,內(nèi)心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這一瞬間被擊潰了。 他不是誤打誤撞點進了江雪螢的空間,只是誤打誤撞見證了一場情投意合的奔赴。 [對你來說,我也不過是一只狐貍,和其他千萬只狐貍一樣。 但是,如果你馴服了我,我們就互相不可缺少了。對我來說,你就是世界上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 ] 他在表白。 “請馴服我吧。” 陳洛川在向她示愛。 張城陽覺察到不對,故意朝著池聲丟了瓶汽水過去。 池聲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扭頭瞥了眼身邊這滿墻的薔薇花。 “走?!鄙倌暄劢薜痛梗贿呎f著,一邊擰開瓶蓋,痙攣的指尖卻微微擦過瓶口,抖灑出打大半,浸透了指骨, 只略微停頓半秒,便將一整瓶汽水一飲而盡,少年快步穿梭在人群中。 張城陽也跟不上他的腳步,“誒走慢點!抽風(fēng)呢!” 他喝光了一瓶汽水,他把汽水瓶丟進垃圾桶, 他瞥了眼滿墻的薔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