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上的塞勒涅 第1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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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在地上,震耳欲聾。 飯點一過,街頭巷尾便迅速地安靜了下來。午后困乏,大多數(shù)人都會選擇吃過飯后小睡一場。路上只能看到稀稀疏疏的三兩個學(xué)生,道邊的人家家里偶爾傳來一陣洗洗刷刷的動靜, 事情到底是怎么發(fā)展到這個地步的? 江雪螢怔怔地看著面前的少年,嗓音也有點兒哽,“你很好……” “比陳洛川更好,只是……” 她說話的時候鼻音很重,每說一句話,必須要用力地動動眼睫,或者抽抽鼻子,才不至于當(dāng)著池聲的面掉下眼淚來。 只是—— 只是什么呢?只是她不喜歡他? 這話說出來連江雪螢自己都覺得殘忍。 池聲終于在這個時候走到她跟前,“你有沒有想過這不公平?!?/br> 少年眼睫動了動,“因為被陳洛川拒絕了,心情不好,所以也要剝奪我追求你的權(quán)利嗎?” “江雪螢,你敢發(fā)誓你對我真的沒一點感情嗎?如果你真的對我沒用任何感情,我保證不會纏著你——” “可是——”她下意識地想要反駁。 似乎看出她還想再說什么,池聲漠然地移開視線,神情卻脆弱得有種小動物落入陷阱時負(fù)隅頑抗般的偏執(zhí),“不要再說了?!?/br> “我不想聽到什么只是我喜歡的不是你這樣的話?!?/br> 少年心甘情愿地藏起驕傲,但并不不代表他真是沒有脾氣和自我的備胎??粗芈?,雪螢從來沒這么清晰的認(rèn)識到這一點。動了動唇,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兩個人一時之間都安靜下來, 小巷的日光溫暖,橘貓懶洋洋地甩著尾巴也閉上了眼,這一秒,好像全世界都忙里偷閑地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整個世界只剩下了她跟池聲隔著短短的幾步路對峙。 池聲沒吭聲。 手上的冰淇淋已經(jīng)化了,黏膩的奶油“啪嗒”滴在手背上,江雪螢也沒吭聲,眼前這一切像是置身于一場光怪陸離的夢中。 直到,自行車的車鈴?fù)蝗蛔菜榱诉@里寂靜。 有穿著二中校服的男生,飛也般地踩著腳踏板,從二人之間掠過。 江雪螢匆忙往后想讓出一條路來,卻一時不察,險些被自行車撞個正著,危機之際還是池聲突然一把抓住她,把她往自己這邊拽了拽。 江雪螢一個踉蹌,就這么直直地栽進(jìn)了個疏朗清瘦的胸膛。 她有點兒慌地抬起眼。 四目相對間,池聲垂下眼睨她,手上松了點兒力道。 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就像是警鐘在腦海中乍響。 不應(yīng)該這樣。 身體已經(jīng)快于大腦一步,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江雪螢已經(jīng)一把推開了池聲。 她動作太大,少年被她推得踉蹌了一下,堪堪穩(wěn)住了身形。 池聲指尖動了動,抬起眼, “……”眼尾微翹,漠然冷淡,眼里干干凈凈,清清冽冽地倒映出她的影子。 什么都沒說。 無聲勝有聲。 ……她都干了什么? 江雪螢怔怔地看著池聲,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掌。 她無意之間的動作,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這一刻池聲奇異地安靜了下來,琥珀色的瞳仁目不轉(zhuǎn)睛地凝視著她,連素日里微翹鋒銳的眼尾也顯得乖順,白嫩乖張的臉,也顯得波瀾不驚般的溫和。 “你說過,”江雪螢努力不讓自己多想。 冰淇淋已經(jīng)融化成了一灘奶漬,粘在指間縫隙黏糊糊的。 她低頭看手背,看腳,就是沒看池聲。 就連她能意識到,因為剛剛她顯而易見地推拒,有什么東西隱約改變了。 這是最合適的攤牌的契機,錯過這個機會可能就沒下次了。 “只要我讓你走開,你就會走開。”每一個字沉重得就像是在吞石頭。 眼淚倒咽進(jìn)嗓子里火辣辣的疼。 “是?!背芈曆劢尬⑽⒁粍?,也錯開視線,嗓音故作疏淡,清透得像脆弱的琉璃。 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有種事不關(guān)己高高掛起地漠不關(guān)心,袖口下的掌心卻悄悄攥緊又松開,“所以你下定決心了是嗎?” 江雪螢一怔,還沒等她開口,卻看到少年姿態(tài)乖馴,安靜又漠然地像是等待著審判。 其實她一直都知道如何傷害他。 少年的愛意太過濃烈,因為本性桀驁,因為摸清楚她并非全然無情,就連愛人也太具進(jìn)攻性,可自始至終他都為她留有一條退路。 只要她主動開口, 認(rèn)真地,一字一頓地讓他走開。 他就會二話不說,立刻走得遠(yuǎn)遠(yuǎn)的。 江雪螢從來沒有見到池聲這樣的神情, 她正欲開口—— 少年神情僵硬了半秒,忽地故作無謂般地低下眼,“那如果,我求你呢,求你再考慮考慮——” “池聲,”江雪螢輕輕地打斷他,“我們分開吧?!?/br> “請你,暫時不要再來找我了。” 下一秒,整個世界像被按下了靜音鍵,驟然安靜下來。 陽光就像是無聲的落雨紛紛揚揚。 少年身姿清薄,眼睫低垂,看不清表情,卻像只被雨淋濕的濕漉漉的小狗。 話一說出口江雪螢微微一頓,突然覺得有些后悔。 池聲的反應(yīng)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言辭失當(dāng),可能是為了表達(dá)自己的決心,她難免將話的份量說得更重,卻沒想到這樣對池聲而言究竟意味著什么樣的傷害, 時光好像驟然被拉得很長,眼前的這一切就像是電影里男女主人公決裂前的畫面。 池聲一直沒回復(fù)她。 江雪螢抿唇,心底忽然涌出一股不祥的預(yù)感。 不是這樣的。 好像有一個聲音在大聲地說著,她雖然想跟池聲說清楚,但從來沒想過要跟他決裂, 大不了跟池聲回不到從前,大不了關(guān)系變得生疏,可她從來沒想過會就此成為陌生人,池聲的態(tài)度卻好像她既然要踏出這一步,就沒有回頭路。 也就這時,池聲突然終于又有了動靜, 眼前的少年眼睫低垂,血色驟然臉上急速褪去,蒼白的面色神情卻很淡,淡到近乎漠然, “我明白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心里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濃重,就像化不開的陰影,江雪螢動了動僵硬的唇瓣,下意識想辯解,“我是覺得,我們可以保持一段時間的距離,給大家一段冷靜思考的時間。” 越說她越難受,每說一個字,眼淚就啪嗒掉下來一顆。可她低估了少年的驕傲,就像是一生只愛一個人的鳳凰,為愛而生,無愛則死,沒有任何折衷的中間選項,濃烈到哪怕就此焚盡此身,粉身碎骨。 這一次池聲一直沒出言打斷她,垂著眼皮安靜地等她說完了才抬起眼。 姿容如雪,神色冷清,眼角的小痣斂在細(xì)碎的發(fā)間,唇瓣微動, “我說過,只要你開口。 “如果這是你期望的。” 微啞的少年音色輕得像浮在陽光上一樣,帶著些刻意地滿不在乎, “我會盡力去達(dá)成?!?/br> “從今天起我不會再打擾你了?!?/br> 話已至此,言語也蒼白。 四目相對間,少年眼睫微動,一眨不眨,定定地只看她最后一眼,便轉(zhuǎn)過身, 卻在走出幾步路之后,又頓住腳步,仿佛想起什么,微微側(cè)身,垂眸道:“江雪螢,別喜歡陳洛川了,如果覺得太累,就換個人喜歡吧?!?/br> ……她不是這個意思。 然而池聲并沒有給她機會,江雪螢呆呆地看著手里化掉的冰淇淋,看了很久很久,又抬頭看了眼池聲的背影, 她讓他走開,他尊重她的選擇,真的走開了,少年身姿清瘦,一直沒回頭,分明挺直了脊背,卻好像突兀支著的孤木, 江雪螢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眼淚奪眶而出,她忙撇下頭,脖頸彎了下來。眨眨眼,眼前模糊成一片,像下了場淅淅瀝瀝的雨。 她好像……又做錯了什么, 緊攥著軟塌塌的冰淇淋,她慢慢抱著膝蓋蹲在地上,臉色慘白如紙。 …… 每一次。 好像總是這樣。 總是好心辦壞事, 奶油黏膩得連手指都有些張不開。 像是有什么東西漸漸脫軌,超出自己本以為的掌控, 她以為只要說清楚,或許能找到一個折中的辦法,可青春期的少年太過年輕,太不成熟, 包括她,也包括池聲。 她不知道的是,語言也是有力量的,對越重要的人便愈是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