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上的塞勒涅 第8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將我埋葬、天墜者、沒有違背的約定、難以言喻的愛、大大,你老婆又不見了!、穿越格林童話、神豪靠虧錢成文娛之光、我有青春,你有愛、桔梗向陽、仙書渡劫
平安果? 江雪螢一怔,她今天晚上確實在桌洞里發(fā)現(xiàn)個又大又圓,紅彤彤的蘋果來著,還不是最常見的蛇果,本來以為是沈萌萌、張城陽他們?nèi)o她的。 抿了抿唇,江雪螢心底泛起一陣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沒想到是池聲—— 少年垂眸,把這四個字的成語咬得十分清晰,“江雪螢,禮尚往來不過分吧?” 江雪螢一時語塞。 像是沒覺察到這尷尬的氣氛,池聲眼睫還是虛掩著的,容色顯得更為清俊溫馴,像一朵收斂的花。 但言辭步步緊逼,宛如包裹在花瓣下的尖刀,“說說陳洛川是個什么樣的人吧?” 揭過了平安果的話題,并不代表輕易同意放過她。 一門之隔,就像是多了一道保護殼,江雪螢把臉輕輕埋在膝蓋上,本以為自己不會開口,但或許是雪落下的聲音太過靜謐,心也變得安寧。 吐露心聲好像也變得容易了起來。 更何況,她跟池聲早晚都會談到陳洛川,或許再也沒有今天這么合適的地點,這么合適的契機了。 這個時候陳洛川和錢霏霏的事好像變得不再重要。 在池聲面前,和池聲相比,好像沒什么人和事能越過他一頭去。 哪怕她對池聲并無任何男女之情,他在她心中的地位也毋庸置疑。 池聲或許不知道,其實他算是她這么多年頻繁轉(zhuǎn)學(xué)之下,第一個穩(wěn)定的,最好的,朋友。 那個to我永遠的好朋友,并無任何虛言。 正因為如此,“不喜歡”就一定要說出來,這是對她,也是對池聲最負(fù)責(zé)任的做法。 不想傷害池聲,又必須傷害池聲, 所以斟酌著語句,頓了半晌,江雪螢才輕聲道,“他,很好?!?/br> 也是因為一門之隔,所以這一刻,江雪螢不曾得見,池聲驟然蒼白的面色。 在問出這個問題前,池聲就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不論從江雪螢口中聽到多少對陳洛川的喜歡,他以為自己都能很冷靜地接受這一切。 畢竟,他曾經(jīng)面對過數(shù)不清的嘲諷與質(zhì)疑。 可他的決心比自己想象中得還要單薄。 少年微微垂眸,喉口緩慢地動了動,僅僅只有兩個字,還是讓他的心口有種仿佛被什么東西擊穿的錯覺。 語言是有力量的,是救贖也能殺人,在此之前,池聲從未有過這般鮮明的感受。 “然后呢?!彼D了頓,固執(zhí)己見般地緩聲繼續(xù)問。 要袒露自己的心意真的是件恥度非常高的事,強忍著羞恥,江雪螢繼續(xù)道:“我是打暑假工的時候認(rèn)識他的——” 暑假工,那個時候送他的卡帶。 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池聲就能把個中的關(guān)竅聯(lián)系起來。 “所以是為了送我那些游戲卡帶?” “是?!苯┪灈]有否認(rèn)。 遠處希微的霓虹燈光,照射在少年面無表情的臉上,“江雪螢,你真以為我很想要那些游戲卡帶嗎?” 其實坐在走廊內(nèi)跟江雪螢說話,凍得他渾身已經(jīng)開始僵硬,就連嗓音也不自覺微微發(fā)干,近乎于無聲地低喃輕哂:“我把游戲卡帶還你,能不能換你別跟他認(rèn)識?” 這當(dāng)然是自欺欺人,所以沒得到任何回應(yīng)。 江雪螢說不出話來,從池聲的角度來說,以他為起點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之下的造化弄人,或許沒有比這更傷人的。 因為隔著一道門,所以她看不到池聲的表情。 可即便這樣,她也說不下去了,只好微微抿唇,匆匆把她跟陳洛川相識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又十分敷衍營業(yè)般地隨口做了個了結(jié),“總而言之,他其實挺樂于助人的,性格也很好——” 門外安靜了很久,久到江雪螢感覺到不安的時候,池聲的嗓音這才又隔著門傳來,語調(diào)很輕。 “所以才這么急于擺脫我?” 江雪螢怔了一下,少年的語意模糊,語調(diào)很像是平日里跟她散漫地插科打諢。 但細(xì)微的停頓變化,卻讓她有點兒拿不定主意。 就像池聲這個人,只要他想,就能束起加固的籬笆,真真假假,看不清真心。 “不是這樣的,”她有點兒著急,“你對我也很好,你們是不一樣的——” “可是,池聲,”說到這兒,江雪螢輕輕頓了頓,“你對我實在太好了?!?/br> 好到——她就像是突然被人往手里塞了一把刀。 那個一向堅不可摧的少年,那個冷淡一切奚落嘲諷,在自己身前束起最堅硬的鎧甲,那個堂吉訶德式的王。 此刻就像是最脆弱的玻璃人,被剝開蚌殼的露出軟rou的蚌,又或者引頸就戮的死囚。 在別人眼里的無可撼動,卻被她掌握著生殺予奪的大權(quán),她清楚地意識到,她可以輕而易舉地?fù)舸┧目?,不費吹灰之力地摧毀他的冷淡乖張——只用一句話甚至幾個字。 她不是什么變-態(tài)精神病,沒有什么想把美好摔碎的糟糕癖好。 “大都好物不堅牢,彩云易散琉璃脆”。這句話好像在說池聲,也好像在說他們倆之前的關(guān)系。 她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情誼,也不想傷害池聲,可越是這樣,刀尖卻好像越不受控制般地一點一點抵入他的心口,刺穿他的心肺。 “江雪螢,”可能是覺察出來了她的自責(zé)和負(fù)罪,門外忽道,“我對你好,并不是為了讓你感到自責(zé)?!?/br> 池聲視線微微下瞥,目光落在地上投射的月光上班,嗓音有種故作游刃有余的散淡。 “如果喜歡成了負(fù)擔(dān),那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對你好,只是因為我想對你好。” 江雪螢一震,微微睜大了眼,緊緊地抱緊了胸口的書包,心臟立刻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一股瘋狂的預(yù)感在胸腔中猛烈激蕩。 好像有個嗓音在心底大喊,不要說不要說不要說。 可這并不能阻止本性驕傲的少年,哪怕說的話幾近表白,哪怕言辭卑微懇切,池聲的態(tài)度也依然冷靜疏淡如昔,堂堂正正,大大方方,永不為外物所困。 門外的好像停頓了半晌,緊跟著又響起“叩叩”兩聲錯落的敲門聲, 少年的指節(jié)抵在門板上,清亮的音色微微泛啞。 “膽小鬼,開門?!?/br> 她沒有動。 池聲頓了頓,以一種不容拒絕的態(tài)度,徑直將掌心抵在門板上,推開一條縫。 夜風(fēng)從門縫中瘋狂倒灌入室內(nèi)。 江雪螢愣愣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說不上話來。 月色如披,少年不知何時起身,逆著月光居高臨下地站著,烏發(fā)被風(fēng)吹得四下飛揚。 風(fēng)雪轉(zhuǎn)急,鵝毛般地夜雪在他身后急促地飛揚。渾身上下好像都泛著一圈朦朧的微光。 但最引人注目的卻還是池聲掌心握著的一支燃燒的煙火棒。 像是賣火柴的小女孩點燃的最后一根蠟燭,照見無數(shù)溫暖美麗的幻景。 少年微微垂眸,口中還呵著淡淡的白氣。 遠處的朦朧著淡淡的藍灰色,一棟棟摩天大樓沉浸在夜色中,霓虹的微光在風(fēng)雪中渺小得似乎不值一提。 但眼前的煙火棒,卻燃燒得肆意。 被風(fēng)雪吹動,焰火追逐著流光四下飛溢,將少年淺色的雙眸照耀得更加疏淡,恍若煙灰色的琉璃。 附近的高架橋在寂靜的夜晚轟隆作響。 也將隱秘的喜歡一點點藏入了耳底。 “江雪螢,別想陳洛川了——” “不如考慮考慮我,怎么樣?” 作者有話說: 第48章 槲寄生 張城陽說女孩子都喜歡這種東西。 煙火棒, 浪漫,特有氛圍感。 所以池聲大晚上也跟著張城陽出去了一趟, 往兜里揣了滿滿的一大把, 想著到時候把手辦送給江雪螢后,能放給她看。 可眼下江雪螢的表情卻有點兒不太一樣。 池聲微微一頓,攥著煙火棒的手仿佛被夜雪凍住了, 原本guntang的內(nèi)心也一點點重新冰凍。 他沒想過江雪螢就這么接受他,但至少,也不要是這樣的表情。 少年的嗓音如擊冰碎玉, 語調(diào)也有著細(xì)微的輾轉(zhuǎn)變化,一點一點敲擊在江雪螢的心底,一瞬間的無措如浪潮般將她吞沒。 夜風(fēng)像刀子割rou一般拍打在臉上。 她來不及阻止池聲。 江雪螢的心底突然有了種預(yù)感。 就像是用手攥緊一捧沙子, 她有多珍惜這段情意, 攥得有多緊,沙子就以多快的速度無可挽回地迅速滑落。 沒有被表白的羞澀, 她怔怔地,好像預(yù)見了她跟池聲的關(guān)系將在他開口的這一刻逆轉(zhuǎn)、滑向未知的深淵。 江雪螢喉口仿佛被什么東西梗住了, 頓了好一會兒, 才閉上眼,很輕地擠出一句, “池聲, 你別這樣——” 煙火棒還在燃燒。 又一陣急促的夜風(fēng)出來, 吹得掌心的焰火如蒲公英一般斜飛入夜空,彌散在冬日冰冷的空氣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