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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上的塞勒涅 第20節(jié)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感覺到池聲好像刻意和她拉開了點距離,這一路上都沒再開過口。

    到了小區(qū)門口,池聲就走了。

    江雪螢右手捧著奶茶,左手拎著塑料袋進(jìn)小區(qū)。

    小區(qū)門口就有個垃圾桶,她正要順手把塑料袋丟進(jìn)去,忽然意識到有點兒不對勁。趕緊頓了頓,把塑料袋翻了過來。

    結(jié)果就從塑料袋底翻出了個粉色的便利貼,有點兒像點外賣的時候商家統(tǒng)一送的。

    但很明顯,她手上的這張不是。

    便利貼上潦草地寫了幾個字。

    “今天,謝了,

    把你牽扯進(jìn)來不好意思,抱歉?!?/br>
    末尾,署名“池聲”。

    這一行字寫得雖說恣意了點兒,但特別漂亮,一筆直下,險峻微瘦,頗具骨力。

    而在“池聲”這兩個字旁邊,竟然又囫圇潦草地畫了只蹲著可愛的小狗,呆呆的,神情姿態(tài)惟妙惟肖。

    江雪螢愣了一下,忍不住想笑,忽然想到自己在奶茶店里看到的那一幕。

    少年低垂著眼睫,長腿微曲,如玉的指節(jié)運筆如飛,微微凸起的骨節(jié)凌厲、蓄勢待發(fā),似乎要沖破淡青色的血管皮rou。充滿了這個年紀(jì)所獨有的、青澀的力量感。

    沒想到這么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竟然是在畫小狗。

    ※

    出了小區(qū),池聲伸出胳膊輕輕地嗅了一下,確保沒聞到什么殘留的香煙味兒才放下。

    剛剛江雪螢離他太近,他怕身上的煙味飄到她那里去,這一路上都刻意保持了點兒距離。

    等上了公交車回到城中村的時候,差不多六點多。

    正要上樓,忽然不知道從哪里傳來一陣嚶嚶的嗚咽聲,池聲停住腳步,轉(zhuǎn)身蹲下,垂著眼從地上拎起一條小狗。

    正是那天晚上那條金毛和不知道什么串串。

    一天不見,這狗竟然比之前還瘦了點兒,看起來委委屈屈的,更可憐了。

    這得多廢才能混成這樣?

    他拎起它后頸皮,湊到面前,琥珀色的淡色雙眼看了一眼。

    長睫微斂。

    “小東西。”

    對于流浪狗流浪貓他一向沒那么多充裕的愛心。但今天,池聲鬼使神差地把它提溜起來,面無表情地頓了頓,揣到了懷里。

    小狗嗷嗷嗷亂叫。

    他火速又把它拎出來。

    一人一狗冷靜地對視幾秒,他干脆端在胳膊里,上樓往家走。

    老太太之前一直想養(yǎng)狗,老頭兒走了,有個伴陪著她也不錯。

    老太太看到小狗果然大為驚喜,愛得不行,連連笑問,“聲聲,你這從哪兒抱回來的?”

    池聲正在脫那件黑t,剛抱狗沾滿了泥, “路上撿的。”

    “家里有熱水嗎?”池聲赤—裸著上半身,團(tuán)著那件黑t問。

    少年皮膚冷白,腰腹勁瘦,隱約可見肌rou線條。

    “有有有,”老太太正忙著逗著小狗,“哎呀,我們家叫什么呀?乖乖你說叫什么呀,嗯?”

    瞥了眼老太太,池聲走進(jìn)浴室去洗澡。

    等他洗完出來的時候,老太太已經(jīng)給小狗起好了名字,叫“皮皮”。祖孫倆迅速建立了家人般親密的關(guān)系,這位乖狗孫十分有眼力見地狂搖著尾巴,討好地貼著老太太的手舔個不停。

    池聲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一邊拿著毛巾擦頭發(fā),一邊撈起手機(jī)嫻熟地點開社交軟件。

    少年頭發(fā)還在往下滴水,洗過頭顯得頭發(fā)更黑,也更軟,貼在額角和走勢優(yōu)越的山根,整個人像只落水的小狗。

    軟件上自然是干干凈凈,除了廣告推送就沒再有任何消息。

    他拿起手機(jī),對著那只已經(jīng)叫“皮皮”的狗,咔嚓拍了一張。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照片已經(jīng)貼上了說說。

    指腹一頓,池聲眼睫動了動。

    做著一切的時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出自什么沖動,閉閉眼,眼前只閃過一張臉。

    柔軟、白凈、清秀。

    以前追過池聲的姑娘不少,有清純掛的,也有張揚掛的,不過他都沒什么意思,下了課更喜歡和男生湊在一起打打球打打游戲。

    時間久了,大家也都知道了這人看著冷淡招搖,實際上也是真的冷淡招搖,距離感極強(qiáng)。對談戀愛看起來毫無興致,任憑背地里小姑娘們?nèi)绾巫h論翻了天就是無動于衷。

    但這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這樣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感覺。

    手指點了兩下,就已經(jīng)配上了文案。

    在“發(fā)送”圖標(biāo)上,指尖徘徊良久,按下,又松開。

    等手機(jī)屏幕里倒映出他那雙眼的時候,界面已經(jīng)顯示了發(fā)送出去。

    既然已經(jīng)發(fā)送出去了,就不用再想那么多了。池聲把手機(jī)朝下扣在桌子上,走到柜子里去拿吹風(fēng)機(jī)。

    過了二十分鐘,手機(jī)依然安安靜靜的。想到那條說說,他撈起來又看了一眼,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犯了個錯誤。

    ……他好像把江雪螢給鎖在空間外面了。

    他性格本來就怕麻煩,出事之后干脆就對所有人一股腦地關(guān)閉了權(quán)限。

    仰躺在床上,池聲垂著眼動手指開始撈人,把江雪螢從禁閉里給放出來。

    說不清懷揣著什么想法,是想讓她看到,還是不想讓她看到。

    指尖在“相冊”上游移了一秒,果斷摁了“解鎖”。

    做完這一切,他才丟了手機(jī),闔上了眼,濃長的眼睫漫下來,在眼皮投下淡色的陰影。似乎覺得頭頂?shù)臒籼萄?,橫住一只胳膊擋住了光線。

    ※

    江雪螢回到家,做完作業(yè)洗完澡,就像許多手機(jī)依賴癥患者一樣,習(xí)慣性地滑開了手機(jī)。

    先是看了眼微博,接著又爬到ao3翻了點兒同人文,最后才打開了□□刷起空間。

    她□□里的人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一打開空間躍入眼簾的第一條就讓她愣住了。

    是池聲。

    配文很簡單利落的兩個字。

    “撿的?!?/br>
    圖片是一只小狗。

    江雪螢點開看了一眼,好像是金毛串串,不知道斷奶沒有,細(xì)瘦的身子頂著一個毛茸茸的大腦袋,可憐的大眼睛烏溜溜地轉(zhuǎn)著,真正地瘦成了量詞“一條”,讓她立馬就想到了池聲畫在便利貼上的那只簡筆小狗。

    她條件反射地先點了個贊,回過神來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她之前是看不了池聲的空間的,現(xiàn)在能看見,應(yīng)該是池聲把她放了出來。

    人都有好奇心,她也不例外,江雪螢自認(rèn)為頗為悶sao死宅,只猶豫了幾秒,就點開了池聲的空間。

    空間里很干凈,黃鉆貴族頭銜已經(jīng)灰了。說說像是特地清理過,停留在去年三月份。

    江雪螢看了眼相冊“242”,又抱著來都來了的念頭點開了相冊。

    柯小筱說:“韋斯萊是我們的王。格蘭芬多經(jīng)常喊的。中二點說,我覺得,那時候的池聲就是南城的王?!?/br>
    那時候的池聲是什么樣的?

    江雪螢曾經(jīng)想象過,但不論想象多少遍都沒有相冊里所展現(xiàn)的那個意氣的少年形象更為直接。

    照片很多,似乎是記錄了池聲前半個南城中學(xué)的生活。

    第一張照片像是抓拍。

    照片里的池聲穿著南城中學(xué)的校服,正坐在籃球場上仰頭喝水,腳下散落了幾顆籃球。

    冷白色的肌膚被陽光照耀得幾乎透明,骨節(jié)分明的纖長手指似乎都透著光,泛著淡淡的粉色血色。

    鏡頭外的人似乎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少年瞥了鏡頭一眼,濕漉漉的額發(fā)和眉睫還在往下滴著水。

    一雙眼撞入鏡頭時,就像是夏天沖開瓶蓋的冰鎮(zhèn)橘子汽水,又冷又勁兒,心里嘩啦啦得像是在氣泡在響。

    第二張照片像是在ktv里拍下的。

    少年只露出半個側(cè)臉,一個人坐在角落里,彩色燈球的光照落在臉上,光影斑駁,在少年側(cè)臉輪廓打下一層幽微的藍(lán)光,映入眼底,眸色更疏冷。似乎是覺得百無聊賴,手指還在擺弄著桌子上散落的啤酒瓶。

    明明照片背景里的人很多很熱鬧,但就算坐在角落里,池聲好像也是當(dāng)之無愧的焦點。

    江雪螢一張一張地慢慢翻了過去,每一張里的池聲身邊都簇?fù)砹嗽S多人,男男女女,都在以他為中心。

    當(dāng)初的池聲好像在身體力行地書寫著少年意氣,肆意招搖。

    原來柯小筱說的都是真的,那時候的池聲就是南城的王。

    池聲他好像太知道怎么討人喜歡,

    或許只要他想,早晚有一天就又能重回聚光燈之下。

    ※

    江雪螢本來還擔(dān)心論壇的事會對池聲造成什么影響,所幸吳捷他們似乎也怕鬧大,帖子刪得很快,視頻只在小范圍內(nèi)傳播了一陣子就沒了動靜。

    自從撞上了那票□□之后,吳捷可能是被嚇得不輕,再也沒來找過茬。

    其實江雪螢也曾經(jīng)猶豫過要不要直接直接告訴夏老師,但考慮到少年性格太驕傲,或許不愿意這件事再大肆傳播于人前,便一直沒有吭聲。

    她應(yīng)該相信他自己能妥善處理這一切。

    事實證明,她猜得基本沒錯,安分了一段時間之后,江雪螢又聽說吳捷找了一票人打算跟池聲干架。

    那天傍晚,她給池聲發(fā)了一連串的信息,直到過了兩個小時之后,才得到了個回復(f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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