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焱歡呼著轉(zhuǎn)過身，蹦蹦跳跳地去浴室刷牙。

    吃過早飯，賀焱就出門上學(xué)去了，蘇婷收拾好碗筷后先去買菜，回來后將肥腸泡上，就進(jìn)次臥把賀焱的那雙新鞋拿了出來。

    新鞋為什么會磨腳，原因無非那兩個，大小不合適，或者新鞋材質(zhì)比較硬，造成鞋和腳之間頻繁的摩擦。

    買這雙鞋的時候賀焱試過大小，蘇婷當(dāng)時還用手按壓了下他的腳指頭，能確定鞋的大小是合適的，剩下就是材質(zhì)比較硬的問題。

    而讓新鞋變?nèi)彳洠k法就很多種多樣了，可以用濕布把磨腳的地方蓋住，再用錘子反復(fù)捶打，也能用香皂蠟燭打磨，或者酒精浸潤，總之，只要快速讓新鞋材質(zhì)變?nèi)彳浘托小?/br>
    蘇婷選擇的是第一種辦法，她進(jìn)浴室找出賀焱擦腳的毛巾，打濕后蓋到新鞋后腳跟的位置，再從斗柜里翻出錘子，反復(fù)敲擊后腳跟處。

    捶打幾十下后，蘇婷停住動作，取下毛巾看了看鞋，再伸手捏一捏，感覺差不多了，再換另一只。

    一番cao作下來，半小時都沒花到。

    雖然根據(jù)她以前的經(jīng)驗，這辦法還算有用，但蘇婷不確定這次能不能好，所以中午賀焱回來后，她讓他換鞋又試了試。

    賀焱很驚喜：“不是要明天才能穿嗎？mama你這么快就弄好了？”

    蘇婷說：“應(yīng)該好了吧？你穿上去試試，還是不舒服再說?！?/br>
    其實不用蘇婷多說，賀焱已經(jīng)麻溜地脫下了舊鞋，穿上新鞋滿屋子走動起來。走兩步，他還要蹦一下，越蹦表情越興奮：“好像真的好了！”

    蘇婷怕他被想穿新鞋的欲望蒙住了眼睛，問：“你確定？別穿著穿著又磨出個大水泡?！?/br>
    “確定！真的好了，我不但能走，還能跑呢！”

    賀焱說著真跑動起來，看得蘇婷眼花，舉起手制止道：“行了，別跑，晃得我眼暈?！?/br>
    “哦?！辟R焱應(yīng)了聲，停在蘇婷面前，扭著身體問，“mama，我下午能穿新鞋去學(xué)校嗎？”

    蘇婷不是很相信賀焱的判斷力，問：“你腳上的水泡不是還沒好？要不還是再等兩天，好全了再穿新鞋？”

    “水泡快好了，已經(jīng)不疼啦！”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賀焱用力踩了兩下地板，“mama你看，一點都不疼！而且mama你不是幫我把新鞋弄得不磨腳了嗎？”

    反正新鞋都不磨腳了，穿新鞋舊鞋有什么關(guān)系？

    他邏輯可是很清楚的。

    蘇婷心想她這還不是怕新鞋沒處理到位，賀焱又沒感受清楚，急忙忙穿著新鞋出門，晚上回來又一腳水泡哭天喊地的嗎？

    但見他滿臉渴望，蘇婷將拒絕的話咽了回去，說：“那你多穿一雙襪子吧。”

    只要能穿新鞋，別說多穿一雙襪子，多穿一打賀焱都沒意見，一口答應(yīng)下來，不用蘇婷催，自覺去房間里翻找出了襪子拖鞋套上。

    不過這次賀焱沒有嘴硬，新鞋是真的不磨腳了，整個下午，不管他怎么蹦，怎么跳，后腳跟都沒出現(xiàn)第二個水泡。

    而他也靠著新球鞋，如愿以償?shù)爻蔀榱巳巳褐凶铎n的崽。

    大家都可羨慕他有新球鞋穿了。

    因為高興，放學(xué)回家的路上，賀焱走路都帶著風(fēng)。

    到家喊了聲“mama”后，他沒像平時一樣跳到廚房門口，而是腳先出場，然后是一條不那么長的竹竿腿，最后是上半身。

    因為他詭異的姿勢，蘇婷停下了手上切菜的工作，不太確定地問：“你……沒發(fā)燒吧？”

    終于整個身體站到門框下的賀焱搖頭：“沒有啊?！?/br>
    “那你……”

    不等蘇婷問完，賀焱就搶著回答說：“我的腳沒有起水泡哦！”

    從他這句嘚瑟里聽出他炫耀的心，蘇婷沒再問他剛才為什么要那樣出場，臭屁小學(xué)生的世界，她這個成年人不懂才是正常的。

    ……

    亮完相秀完鞋，賀焱就回房間做作業(yè)了，蘇婷則繼續(xù)切菜，忙活到五點半才洗干凈手，倒了杯水在門口坐著。

    房間里賀焱聽到動靜，噠噠噠地跑出來，在門口站了會，又噠噠噠地跑回去，再出來時手里抱著作業(yè)本，好好的書桌不坐，非要趴在凳子上寫作業(yè)。

    因為屁股下面的凳子太矮，賀焱坐下后不得不向前伸直腿。

    這動作有點考驗柔韌性，蘇婷看著都替賀焱覺得累，但他本人似乎感覺還好，邊坐作業(yè)，邊作業(yè)搖擺著兩只腳。

    蘇婷很懷疑他跑出來寫作業(yè)就是為了炫耀鞋。

    果然，賀東川回來后也一眼看到了賀焱腳上的鞋，問的第一句話也是：“鞋今天還磨腳嗎？”

    “不磨了，”賀焱連忙從凳子上起來，蹦了兩下說，“mama好厲害的，她幫我弄了下，鞋就好了，我今天下午怎么跑都沒事?！?/br>
    賀東川看向蘇婷：“是嗎？”

    蘇婷說：“我上午給他處理了一下，他說下午穿著沒事了?！?/br>
    “那就好?！?/br>
    賀東川摘下軍帽，脫掉軍裝外套放進(jìn)主臥，再出來時上身就只剩下一件襯衣，他解開袖扣走進(jìn)廚房，先看臺面上蘇婷準(zhǔn)備的食材，不用問就知道晚上該做什么。

    但蘇婷還是跟了進(jìn)來，靠在臺面上給他講解今天買的菜：“本來我想買點瘦rou回來炒青椒，到rou站看到肥腸沒賣完，就順手買了點回來?！?/br>
    不要以為只有幾十年后的人才吃豬下水，七十年代國人的菜單同樣豐富，豬下水這樣有油水又不要票的東西，很受老百姓的喜歡。

    蘇婷穿來這么久，去rou站買rou時，就沒幾次碰到豬下水還有剩的。

    不過肥腸是真難洗，明明蘇婷已經(jīng)過了孕吐階段，洗肥腸時卻幾次想吐，只是最后都忍住了，她說：“今天的肥腸你必須做得好吃點，不然對不起我忍著嘔吐洗它的辛苦?！?/br>
    賀東川：“……好?！?/br>
    媳婦施壓，賀東川炒肥腸時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只是賀焱很不甘寂寞，不知何時進(jìn)了廚房，將雙手背在身后，繞著夫妻倆踱著步子，中間賀東川拿調(diào)料的時候沒注意，差點被他絆倒。

    低下頭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兒子，莫名其妙問：“你跑廚房來干什么？”

    “我來看爸爸你炒菜啊?！辟R焱伸長脖子看著鍋說。

    賀東川：“趕緊出去，你在這影響我發(fā)揮?！?/br>
    “為什么？”賀焱仰起頭，不解地問。

    賀東川說得更直白：“你擋到我了。”

    “……好吧?！辟R焱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往外將新鞋踩得蹬蹬響。

    賀東川聽到聲音扭頭看了眼，嘀咕道：“什么毛病?！?/br>
    “你沒看出來??？”旁邊站著的蘇婷忍著笑問。

    “嗯？”

    “小焱進(jìn)廚房是為了炫耀他的新鞋?！?/br>
    賀東川問：“有嗎？”

    “當(dāng)然，你沒看到他跟你說話的時候，人是這樣站著的嗎？”蘇婷說著側(cè)身對著賀東川，擺出腦袋后仰，左腿往后撐，右腿往前伸的姿勢。

    賀東川：“……”

    ……

    嘚瑟過了頭，就容易翻車，賀焱今天就是如此。

    因為不想脫掉新鞋，晚上他被賀東川催了三次，還推三阻四不想去洗澡，甚至還討價還價問他今天能不能不洗澡。

    問得賀東川臉色沉下來，指著浴室門下最后通牒：“給你三秒鐘，去洗澡?！?/br>
    要問蘇婷和賀東川兩個人，賀焱更怕誰，那他的答案肯定是老爸，原因也簡單，老爸看起來更兇，生氣的時候也更嚇人。

    但如果給賀焱對賀東川的懼怕打分，那肯定到不了一百，八十分肯定都勉強(qiáng)，因為賀東川兇歸兇，但實際上沒跟他動過手。

    所以看到賀東川臉色黑沉，賀焱心里雖然有點怵，但沒有立刻行動，抿唇站在原地。

    三秒鐘后，賀東川開始擼袖子：“你是自己找地方趴好挨揍，還是我按住你一頓揍？”

    賀焱后退一步，咽了下口水問：“我、我可以都不選嗎？”

    賀東川覺得他可能是平時在家表現(xiàn)得太溫和，以至于賀焱到了這種時候，還在跟他討價還價，沒回答他的問題，伸手指了指跟前：“過來?！?/br>
    賀焱又不傻，當(dāng)然不可能乖乖過去，轉(zhuǎn)身就要跑。

    但他短胳膊短腿的，哪里跑得過人高馬大的賀東川，沒一會就被老爸拽住衣服拎了起來，然后天旋地轉(zhuǎn)，等他嗷嗷完睜開眼，人就被迫趴到了老爸大腿上。

    緊接著，他覺得屁股一涼。

    “啪！”

    賀焱嗷嗷叫喚起來：“媽！mama！爸爸打人啦！”

    洗完澡后進(jìn)了房間擦香的蘇婷早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但不僅賀焱沒把賀東川的威脅當(dāng)回事，她也覺得賀東川不會真動手，就一直沒出來。

    但她沒想到之前都雷聲大雨點小的賀東川，今天居然真狠下了心，所以聽到第一個巴掌聲時她都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第二個巴掌響起，她才匆匆起身走出主臥。

    這次的巴掌是連著的，就蘇婷往外走的功夫，賀東川連著給了賀焱屁股三下，打得他從嗷嗷叫變成了扯著嗓子哭嚎。

    剛出主臥，蘇婷一低頭就看到，被扒掉褲子趴跪在老爸腿上的賀焱，暴露在空氣中的紅彤彤的兩個屁股蛋。

    眼看賀焱抬手還要繼續(xù)揍，蘇婷趕忙上前拍開他的手，將賀焱從他懷里拉起來說：“行了，多大點事，至于這么揍孩子嗎？”

    說完彎腰摸了摸賀焱屁股，問：“痛不痛？”

    她不問還好，一問可把賀焱給委屈壞了，撅起嘴巴喊：“痛！嗚嗚好痛！”

    將兒子的矯情看在眼中，賀東川忍不住抽了下唇角，辯解說：“我沒有用力?！?/br>
    雖然他想給孩子一個教訓(xùn)，但沒想打壞孩子，所以下手時特意收了力道，只是賀焱屁股上的皮膚太嫩，巴掌一拍上去就紅了，再加上他皮膚白，這紅就非常顯眼，也顯得他的辯解很蒼白。

    果然，蘇婷沒信他的話，指著賀焱屁股沒好氣地問：“沒有用力他的屁股能紅成這樣？”

    賀焱有了mama撐腰，人又嘚瑟了起來，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附和：“沒錯沒錯！”

    但他話音剛落，就看到蘇婷目光涼涼地瞥了他一眼：“屁股不疼了？”

    賀焱嗷嗚一聲，捂住屁股鉆進(jìn)蘇婷懷里撒嬌：“沒有，我屁股還是好痛……”

    本來蘇婷是相信他屁股痛的，但他的演技實在太粗糙，她想看不出來都不行。

    只是看在賀焱剛挨了揍的份上沒訓(xùn)他，給他拉上褲子說：“行了，這件事本來也是你不對，白天出門穿球鞋很正常，晚上睡覺你還穿著球鞋干什么？想抱著睡覺？”

    賀焱心里當(dāng)然很愿意抱著球鞋睡覺，但他剛挨了頓揍，現(xiàn)在老實不少，沒敢順著蘇婷的假設(shè)問“可以嗎”。

    看出賀焱的想法，蘇婷說：“如果你真的要抱著穿過的鞋睡覺，以后我跟你爸以后都不敢給你買鞋了?！?/br>
    “那我不抱著鞋睡覺，你和爸爸還會給我買新鞋嗎？”

    “會啊，前提是你要表現(xiàn)好，像今天這種為了不脫鞋，連澡都不想洗的事，最好不要有第二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