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瑾低頭解安全帶：“沒想什么...就，發(fā)呆。我去上班了，你開車小心。”

    蕭以南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搭在方向盤上，輕輕“嗯”了一聲。

    他重新發(fā)動車子，到了x south地下車庫，一低頭，發(fā)現(xiàn)副駕駛座位上放在她的手機。

    蕭以南眉頭微挑，又倒出停車位，開回了律所。

    -

    林瑾進律所門后，先去泡了杯咖啡。

    她回到工位打開電腦，都沒意識到把手機落下了。

    今天下午是白若蘭的案子開庭，雖然資料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很全，她還是又翻出材料準(zhǔn)備過一遍。

    正看著文件，前臺的行政過來找她：“林律師，有位姓蕭的先生找您?！?/br>
    林瑾愣了愣，站起身：“好，我現(xiàn)在過去?！?/br>
    踩著高跟鞋啪塔啪塔走到門口，看見蕭以南正在一旁站著。

    林瑾走到他身前，抬頭看他：“怎么了？”

    蕭以南抬手，捏著她的手機。

    林瑾接過，語氣懵懵的：“啊...我落你車上了嗎？”

    蕭以南扯了下唇角，“嗯?！?/br>
    林瑾說：“謝謝啊，還讓你多跑一趟?！彼D了頓：“你快去上班吧，九點多了?！?/br>
    門外，宋曉玲正好進來，速度放緩，路過兩人之后，又裝作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了兩回頭，目光落在蕭以南臉上。

    蕭以南看著她：“晚上下班發(fā)消息?！?/br>
    林瑾點頭：“好?！?/br>
    ......

    白若蘭很緊張今天的庭審，下午開庭，她上午又來律所找林瑾。

    進門之前，她先去了趟洗手間。在隔間里，就聽到外面兩個女人提到了林瑾的名字。

    宋曉玲：“你看到早上來找林瑾那個男的了嗎？”

    同事：“就看到一眼，好像挺帥的，是他男朋友嗎？”

    宋曉玲哼笑一聲：“什么男朋友啊。那個男的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她自己也肯定知道。我昨天才看到的熱搜，早上還以為看錯人了，多看了兩眼發(fā)現(xiàn)就是x south那個總裁?！?/br>
    同事：“啊，你這么一說我也覺得像了。叫...蕭以南？這人連著兩天都上熱搜來著。昨天不是他們公司官微還發(fā)微博，說他已婚。x south，我記得我們所有人代理他們的案子吧？”

    宋曉玲：“就是林瑾代理的啊，我那時候還沒來呢。我之前就納悶她是怎么拿到這么高標(biāo)的的案源?！?/br>
    同事壓低聲音：“你的意思她是...”

    兩人說著，出了衛(wèi)生間，白若蘭沒再聽到下文。

    她前夫當(dāng)年也是出軌離婚，想到自己找的律師當(dāng)著別人的小三，立刻火冒三丈。

    可案子下午就要開庭，不可能更換律師，白若蘭憋著這股火，出了衛(wèi)生間。

    -

    林瑾又被白若蘭煩了一上午，下午跟她一起去了法院開庭。

    對方的律師姓于，中年男性，是通達律師事務(wù)所的，林瑾給這個所投了簡歷，現(xiàn)在還沒收到回復(fù)。

    庭審進行了整整一下午。

    案件涉及的人多，除了原被告雙方，還有兩個有獨立請求權(quán)第三人。

    于律師人高馬大，氣場很強，說話聲音也大，中氣十足。

    林瑾覺得庭審還算順利，爭議焦點她都有理有劇地提了自己的意見。法庭辯論環(huán)節(jié)，對于律師提出的幾個問題，她也都提前準(zhǔn)備過。

    庭審結(jié)束，法官宣布擇期宣判。

    不成想，出了法庭的門，在樓道里，白若蘭就把林瑾拉住。

    “你這官司打的什么玩意兒，你到底會不會打官司??？”

    林瑾皺著眉回頭：“有什么問題嗎？所有情況我都提前跟你確認過，剛才也是按...”

    白若蘭打斷她，扯著嗓子就開啟潑婦罵街模式：“你看看對面律師啥樣，你啥樣？法庭上說個話都細聲細氣的，這官司能贏才有鬼了。你是不是壓根就不想讓我贏啊，同情那個賤貨了？反正我輸還是贏，你錢都照收。你...”

    有法警聽到，過來警告她不要在法院大聲喧嘩。

    白若蘭忍著脾氣，瞪了林瑾一眼：“行，我也懶得這跟你說，我找你們律所領(lǐng)導(dǎo)說去！”

    “......”

    林瑾是真的又氣又無語。她工作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講理、難纏的當(dāng)事人。

    有些人電視劇看多，總覺得律師在法庭上聲音越大、氣勢越強，贏的可能性就越大。

    其實法官只會看兩方的證據(jù)材料，聽雙方當(dāng)事人和律師的意見是否是有理有劇。

    她剛下電梯，走到法院大門口，就接到宋曉玲的電話。

    “林律師，你剛開完庭嗎？當(dāng)事人那邊有意見，你現(xiàn)在回律所一趟吧?！?/br>
    “......”

    林瑾無奈，打了輛車回律所。

    白若蘭先她一步到。

    會客室里，宋曉玲和白若蘭坐在一側(cè)沙發(fā)上，她坐在另一側(cè)。

    白若蘭情緒沒有在法庭外那么激動，但說話還是很難聽。

    林瑾都搞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這人就張口閉口說她當(dāng)小三，所以共情小三，成心不想讓她贏。她怎么講道理都沒用。

    林瑾深吸一口氣，盡量冷靜道：“白女士，請注意你的言辭。如果你繼續(xù)公然侮辱或者捏造事實，會構(gòu)成誹謗，情節(jié)嚴(yán)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quán)利。”

    不論如何，這種情況下，宋曉玲必須幫林瑾說話：“白女士，我們律所的律師都是絕對專業(yè)的，會用最專業(yè)的態(tài)度對待每一位當(dāng)事人，不可能把私人情感放到工作里。您要是覺得有問題，法院那邊也有庭審的視頻，您可以去律協(xié)投訴。”

    白若蘭又訴了半天苦，義正言辭地說她肯定會去律協(xié)投訴，罵林瑾是個黑心無良律師，半吊子水平就敢出來接案子。

    最后終于把人打發(fā)走，已經(jīng)快八點，外面天色漸黑，淅淅瀝瀝下著小雨。

    林瑾心情控制不住的糟糕，她回到工位，喝了半杯水，覺得鼻子酸酸的。

    這時，桌上的手機響起。

    蕭以南打來電話，聲音清倦：“還沒下班？”

    林瑾盡量控制自己的聲音：“準(zhǔn)備下班了?！?/br>
    蕭以南：“好，10分鐘之后下樓吧?！?/br>
    ......

    林瑾背著包走去電梯間，情緒很低落。

    宋曉玲正好也下班，和她一起站著等電梯。

    宋曉玲假模假式道：“沒事，你案子處理的沒問題，她去找律協(xié)也不會有事?！?/br>
    她笑了下，陰陽怪氣地補了句：“碰到這種當(dāng)事人確實倒霉。她講話也沒什么邏輯，就算是當(dāng)小三，也不會共情小三?！?/br>
    林瑾轉(zhuǎn)頭看她，語氣很冷：“你什么意思？”

    電梯到了，門打開，宋曉玲先一步進去。

    她笑道：“沒什么意思，隨便一說?！?/br>
    到了一樓，寫字樓外面?zhèn)鱽黻囮囉曷暋?/br>
    兩人都沒帶傘。

    林瑾往外瞥了眼，看到蕭以南身形頎長，眉眼冷俊，拿著一把黑色長柄傘，正站在門口。

    她快步走過去，抬眸看他：“你怎么進來了？”

    蕭以南語氣沒什么情緒，清淡道：“車停路邊的，怕你沒帶傘?！?/br>
    他往后掃了眼，看到跟在林瑾身邊的宋曉玲，問：“你同事？”

    林瑾點點頭，輕“嗯”了一聲。

    蕭以南沒再多問，撐開傘，和她并肩出了寫字樓大門。

    宋曉玲望過去。

    外面的雨漸大，蕭以南高出林瑾半個頭，撐在頭頂?shù)膫阄⑽⑾蛄骤且粋?cè)傾斜。

    忽然，她心中疑云四起，覺得之前的猜測是不是有問題。

    這么明目張膽來律所接送，看著似乎，也不太像婚外情...

    -

    蕭以南撐著傘把林瑾送進副駕駛，自己繞回駕駛座，收傘，上車。

    人的心情很容易被天氣影響。

    林瑾聽著窗外的雨聲，覺得心情更糟了。

    從讀研期間實習(xí)開始，她全身心投入工作，但工作卻沒那么順利。

    但她從小到大習(xí)慣了什么都要做到最優(yōu)秀，現(xiàn)在除了工作，也沒有別的情感寄托。

    當(dāng)初選擇律師這個行業(yè)，也沒有考慮太多，好像只是因為法學(xué)院最優(yōu)秀的一批學(xué)生，除去讀博做學(xué)術(shù)的，就會去律所，為進紅圈所擠破頭。

    周萍很反對她讀博士。林瑾覺得工作還是讀博都行，就去了律所。

    做律師這么多年，積累了經(jīng)驗，現(xiàn)在準(zhǔn)備從金石離職，可未來還沒著沒落。

    一路想著，車子已經(jīng)進了余江公館的地下車庫。

    林瑾下車，情緒跌落到谷底，一言不發(fā)地和蕭以南并排上電梯。

    突然又想到今天白若蘭罵她的場景，尖銳的聲音在腦海里回蕩，她鼻子更酸了。

    很快到達頂層，一出電梯門，林瑾忍不住了，眼淚奪眶而出，鼻子眼睛都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