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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在說小爺的壞話? 第30節(jié)

    就算豬場的人已經認定縱火的人是蕭矜, 卻也不敢做什么, 甚至還讓他坐上了那一把實木躺椅,翹著腿前后晃著, 一派悠閑自若的模樣。

    季朔廷則斜倚在椅靠邊上, 垂著眼把玩手里的玉珠,嘴角輕勾也看不出來是不是真的在笑。

    這兩個人儼然如老油條一般, 即便闖下如此大禍也絲毫不覺驚慌。

    相對而言葉洵的臉色就難看極了, 青白一張臉站在旁處一言不發(fā),葉芹似察覺到兄長情緒,也不敢說話, 只緊緊貼著葉洵的手臂而站。

    陸書瑾此時還算鎮(zhèn)定,反正事情已經發(fā)生了,眼下去衙門一事是無論如何也逃脫不了, 但蕭矜說會保她沒事, 應當會作數??杀粏贪倭柍庖皇妈F板釘釘的了,他先前有好幾次都告誡她不要過多與蕭矜往來, 結果還是被他帶著惹上了禍事。

    心中說沒氣那是不可能的。

    這蕭矜當真是太閑了, 自己胡作非為也就罷了, 還牽扯上她。原本她從姨母家中逃出來已經是費盡千辛萬苦,若是再被海舟學府趕出去,那又該往何去處?

    先前她給蕭矜抄得《戒女色》也抄了大半,如今手里存銀有足足一百三十兩余九百二十錢,皆是從蕭矜那里領的,期間買東西外加置換了所有的粗麻布衣還花了不少。

    這一百多兩不管去何地,買間鋪子做小生意是綽綽有余的,但她一個女子在外做生意難免會有很多受困之處,再加上她從未經營過生意,不懂其中的彎彎道道,若是被人騙光了銀兩那才是要命的大事。

    所以若是被趕出海舟學府,陸書瑾的處境會變得極為艱難,她站在人群之中已經開始措辭如何求得喬百廉的原諒,爭取能繼續(xù)留在學府之中念書。

    一時之間眾人心思各異,大堂內沉默寂靜,久久無人出聲,直到木門被砸向,“開門!衙門辦案!”

    齊家豬場燃起烈火一事非同小可,衙門接到報案之后立即派出大批人馬前來幫忙滅火緝拿縱火犯,其中帶頭的人陸書瑾先前也見過,便是那位方大人。

    方晉身邊還站著個身高體壯的捕頭,面容黝黑橫著濃眉,一臉的兇煞模樣,站在門口轉動一雙鷹眼,冷聲問:“縱火元兇在何處?”

    沒人敢指認蕭矜,眾人索性將道路讓開,撥開一層層包圍圈,中央悠哉躺在躺椅上的蕭矜就露了出來,出現在捕頭的視線之中。

    他撩起眼皮去看那個捕頭,撞上那人兇戾的眼眸也沒有半分怯色,開口道:“何捕頭,你可不能聽信旁人的一面之詞,我們不過是在這門口路過就被安上個縱火的罪名,也太冤枉人了?!?/br>
    何湛顯然他與蕭矜也是舊相識,他雙眸微瞇周身散出駭人的氣魄,聲音如鋒利的刀,“又是你,蕭矜,任何事安在你頭上都不算冤枉!蕭家是將,不是匪!你何以這般行事狂妄,辱沒蕭家門楣!”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一字一句恍若重錘,即便陸書瑾不是受訓的那個,也聽得心驚。

    蕭矜卻無半點反應,仍吊兒郎當地晃著躺椅,笑了一聲說:“我爹是將,我又不是。何捕頭若是可惜蕭家門楣,何不改隨我姓,為蕭家光宗耀祖?”

    何湛登時動怒,還要說話時,方晉便上前一步用手攔了攔他。

    方晉在眾人面前顯得有些鐵面無私,并沒像上次那樣見著蕭矜之后熟絡招呼,目光在眾人面前掃一圈,對何湛道:“何捕頭,先押回衙門再審問吧,這場火現在仍舊未滅,損失不可估量,須得等滅火清點之后,查清楚了才能定罪?!?/br>
    何湛氣得不輕,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壓住脾氣,振臂一揮,“全部押走!”

    陸書瑾看著就覺得害怕,她覺得以何湛那高大的身軀和兇狠的面相,動起手來指定不會手下留情,還真有可能與蕭矜當場打起來。

    不過好在并沒有,捕快圍在幾人的身側,將他們帶到衙門官車邊上,讓他們排著隊地上去。

    好歹不用再騎馬了,這也算是一堆糟糕事之中唯一的幸運之事。

    云城的衙門坐落在城東區(qū)。城東是云城之中出了名的富貴黃金之地,其中大多是城中達官貴人的府邸住所,蕭府便位于此地,是以城東也叫做“蕭東區(qū)”。

    衙門建造的極為氣派,門前有一面巨大的紅鼓,兩只威風凜凜的石像一站一坐列在兩邊,再往后是一扇堪比兩人高的大門,兩邊附上的側門是正常大小,上頭掛著藍白兩色交織的牌匾,上書:云府衙。

    陸書瑾仰著頭,只覺得這牌匾掛得無比高,單單是看著一股強力的威壓就橫在心頭,再一看站成兩排的冷面捕快,心中不住地發(fā)虛。

    還小的時候,陸書瑾在姨母家是被允許上桌與表姐妹一起用飯的,但有次她不小心蹭掉了二表姐的碗,碎了的瓷片割破二表姐的腳踝流了血,二表姐哭得驚天動地。姨母見流了這么多血,極是心疼女兒,厲聲責怪她是故意為之,戕害表姐,要把她扭送去衙門讓官老爺來懲治她這個心腸歹毒之人。

    這話自然是氣頭上說來嚇唬陸書瑾的,但當時尚為年幼的她卻信以為真,一連好幾日都被夢魘纏身,自那之后也再沒有與表姐妹同桌用飯。

    雖然后來長大知道衙門是給惡人定罪之處,但幼年那不可磨滅的心理陰影還是讓她看見衙門就忍不住緊張起來。

    但這會兒也不是害怕的時候,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穩(wěn)重情緒,收回視線往前看去,卻忽然對上了蕭矜的視線。

    走在前頭的蕭矜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正偏頭看她,在旁邊押行的捕快見狀也不敢催促蕭矜。

    陸書瑾連忙快走了兩步追到蕭矜身邊,他才繼續(xù)往前走,沒問她為何停下。

    按照衙門的規(guī)矩,凡是押進衙門的人審問前不管有沒有罪,都要關進獄中暫拘。

    雖然何湛嚷嚷著將蕭矜關進牢中的聲音很大,但手底下的捕快都不是傻子,知道用不了多久又會有人前來衙門開門放人,蕭矜根本在此呆不了多久,關牢里就是平白得罪他。

    且他也不是頭一次來,衙門的人都熟悉他,所以輕車熟路地將他們帶到后院的客房之中。

    后院寬敞,當中停放著幾個木架子,架子上蓋了白布,一眼就能看見是一具具尸體。

    方晉走在最前面,進院子一看當即擰起眉頭,喊來一個捕快問道:“這些尸體不放義莊,搬來衙門作何?”

    捕快低著頭有些害怕地問答:“回方大人,是秦仵作讓人抬來的,他說要連夜驗尸,找出死因?!?/br>
    方晉沉浸片刻,而后道:“將尸體并去角落,展木門遮擋起來?!?/br>
    捕快領了命立即去喊人幫忙,方晉則領著幾人繼續(xù)往里走。陸書瑾從邊上路過的時候沒忍住轉頭去看,就見兩個捕快搬起其中一具擔著尸體的木架時,風將蓋尸的白布吹起,一下子露出了大半身體來。

    陸書瑾定睛一看,當即被嚇了一跳,驚得汗毛倒立。只間那尸體裸露在外的皮膚赫然通紅,像是被煮熟了一般的顏色,密密麻麻的爛瘡爬滿了脖子,留出帶著血的黃色濃水已經凝固,看起來既恐怖又惡心,捕快趕忙將白布重新覆上,陸書瑾也收回了視線,老老實實不再亂看。

    進了房中后,方晉讓人上了一壺熱茶后,領著葉芹離去。

    幾人經過這場事,那還有心情坐下來喝茶,既是忐忑又是興奮,站在窗邊小聲嘀咕。葉洵背過身去站在一副畫前,從蕭矜用舉起酒杯遙遙一指那篝火盛宴之后,他就一直沒有再開過口,也不知在琢磨什么??x?。

    蕭矜坐下來,拿起茶壺倒了一杯,還打了個哈欠眼睛蒙上一層輕薄的霧水,他沖陸書瑾招了下手,“過來喝點茶水?!?/br>
    陸書瑾先前慌張害怕時倒不覺得,現在到了房中還真感覺有點渴,聞言便也坐了下來,接過蕭矜遞來的杯子,掌心貼在杯壁上感受著微弱的暖意緩緩傳來。

    季朔廷將玉珠往桌上一放,也給自己倒了一杯,嘆口氣說:“這得折騰到幾時,今夜的覺還能睡嗎?”

    蕭矜說:“你又不上早課,睡到日上三竿再去學府唄?!?/br>
    “我雖不上早課,但可是很準時在上課鐘敲響之前進學堂?!奔舅吠u頭晃腦道:“這是規(guī)矩,不遵守規(guī)矩是要被懲罰的?!?/br>
    也不知這話是不是有別的深意,陸書瑾聽了總覺得不對勁,轉動眼珠看了季朔廷一眼,同時余光看見面朝著墻站著一直沒動的葉洵也在轉頭看他。

    蕭矜笑說:“是啊,衙門辦案也是有規(guī)矩的,只要咱們咬死了只是路過不松口,他們誰也不能將縱火的罪名安在我們頭上?!?/br>
    “就算這罪名落下來,也有你蕭矜頂著?!奔舅吠⑿覟臉返?。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甚至還猜測起來那一把火燒死了多少豬,齊家的損失到什么地步,齊銘還敢不敢再來找蕭矜鬧事。陸書瑾一邊喝著水一邊聽,細聽之下發(fā)覺兩人說的都是廢話,燒死了多少豬就說是很多,損失到什么地步就說是慘重,齊銘還敢不敢來就說是不敢,總歸沒什么有用的信息。

    聊了一陣,蕭矜忽而偏頭,先是朝陸書瑾的杯子里望了一眼,然后問,“你害怕衙門?”

    陸書瑾讓他這突然一問整得有些迷茫,驟然又想起衙門前他的停步回望,許是在那個時候蕭矜看出了她對衙門有些畏懼。

    旁的不說,至少蕭矜此人是非常細心的,或者說是敏銳,這一點陸書瑾打學府開課那日遇見他時就發(fā)現了。

    她說道:“我一介草民老實本分,第一次進如此莊嚴肅穆的官府,難免有些心忌?!?/br>
    “這有什么,衙門是明辨是非,懲治惡人的斷案之地,你又不是被捉拿歸案的犯人,犯不著害怕。再且說咱們還跟知府大人的兒子一起呢,這回衙門不跟回家一樣?”蕭矜說著朝葉洵揚聲道:“是不是啊,葉老二。”

    葉洵回頭,給他一個皮笑rou不笑的表情。

    正說著時,外頭的人倏爾將門打開,眾人朝門口看去,就見一個身著常服的中年男子站在門邊。他衣冠整齊而身形板正,身量算不上高,但氣魄倒是壓人的很,不笑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有些兇,有一種常年處于上位者的威嚴。

    他身側站著喬百廉,后頭是方晉何湛二人,葉芹站在另一邊。

    陸書瑾還沒反應過來時,蕭矜和季朔廷就已同時站起身。

    兩人恭恭敬敬揖禮,“喬院長,葉大人?!?/br>
    陸書瑾立即明白來人身份,雖慢了一拍但也將禮節(jié)補上,房中其他人見狀也忙行禮,葉洵從后面走到前頭,對葉大人低頭喚道:“父親?!?/br>
    “嗯?!比~鼎應了一聲,揚起溫和的笑容看向蕭矜,“蕭小四你又惹事?你爹臨去京城前還特地叮囑過我仔細照看你,沒想到你才老實了幾日又開始不消停。”

    話像是責怪,但語氣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像個慈愛的長輩,話里話外都是溺愛。

    仿佛蕭矜只是隨便燒了路邊的一個樹,而不是一整個齊家豬場。

    蕭矜笑著討?zhàn)垼骸叭~大人千萬莫告知我爹,否則我又不得清靜?!?/br>
    喬百廉在一旁吹胡子瞪眼:“你還知道怕?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指望誰提你遮掩?快些出來!”

    蕭矜只好沖葉鼎拱了拱手,抬步出了房間,喬百廉一指季朔廷,“你們幾個也都出來,先跟我回學府,再一個個地算賬。”

    幾個人之中,也只有陸書瑾與季朔廷是海舟學府的人,其他幾人并不歸喬百廉管,但他在云城的威望高,曾官拜二品,是葉鼎也要尊敬幾分的存在,幾個少年不敢在他面前造次,低著頭老實排隊出了房間,只余下了葉洵一人未動。

    喬百廉帶著蕭矜幾人從后院離開之后,葉鼎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嘴角沉下來掛滿寒霜,將葉芹留在門外自己進了房,隨手關上了門。

    葉芹瞪著一雙大眼睛滿是慌張,想爬在窗邊聽一聽里面的情況,卻只能聽到些許細碎的低語,不知道父親跟兄長在說什么。

    忽而里面?zhèn)鱽硪宦曧懥恋陌驼坡暎~芹嚇了一跳。

    隨后門被推開,葉洵頂著一個鮮紅的巴掌印走了出來,神色還算平靜。

    葉芹立即小跑過去,目光鎖定在葉洵微微發(fā)腫的側臉,墊著腳尖用手指小心翼翼觸碰,撇了撇嘴喚:“二哥……”

    葉洵握住她的手,說道:“哥沒事,怎么手這般冰涼,跟哥回家去,別凍著了?!?/br>
    皓月當空,折騰了許久的衙門又重歸寧靜,再大的案子也要翻過了今夜才能繼續(xù)。喬百廉領著蕭矜幾人出了衙門之后,出乎意料地沒有訓斥蕭矜,而是讓他先帶著陸書瑾回學府去,讓他明日去一趟喬宅。

    蕭矜這會兒早就困得哈欠成串打,點了點頭就征用了季家的馬車,帶陸書瑾回學府,季朔廷也背道離去,這樁荒唐事暫時平息。

    陸書瑾心中其實有很多疑問,但她不像吳成運,毫無眼色地逮著一個人追問,她見蕭矜神色懨懨,耷拉著眼皮像是隨時要睡著的樣子,便將所有問題都悶在心里,不去打擾他。

    夜間回到舍房,蕭矜用很快的速度洗完爬上床睡覺去了。而陸書瑾則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她一閉眼腦中就浮現今夜那場勢頭沖天的大火。

    齊家?guī)缀鯄耪颊麄€云城的豬rou生意,如今這一場火燒了不知多少頭豬,必定會使得整個云城的豬價飛漲,極有可能到了供不應求的地步,尋常百姓有一段時間吃不到豬rou了。

    她想起季朔廷今夜不同尋常的沉默,想起葉洵看見大火之后驟變的臉色,又想起她一直疑惑的葉芹一個女子為何會在夜間與這些男子為伴,問題繚繞在心頭轉來轉去,陸書瑾想著想著,沉入了夢鄉(xiāng)。

    陸書瑾做了個奇怪的夢。

    她夢到自己跪坐在蕭矜面前。蕭矜居高臨下地睨著她,那雙眼睛里滿是冷霜和輕蔑,他身后站滿了人,陸書瑾一一望去,是季朔廷,蔣宿,方義等人。

    “與蕭哥作對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你一個毫無家世背景的窮酸書生,也配跟蕭哥叫板?”有人用刻薄的聲音沖她喊。

    陸書瑾卻沒有表現出害怕來,她仰著頭靜靜看著蕭矜,“我以為我們是朋友?!?/br>
    “朋友?”蕭矜開口了,勾著唇角笑得涼薄,“你配嗎?”

    畫面一轉,陸書瑾又成了旁觀者,她站在邊上看蕭矜揍人。蕭矜打人的時候是很兇的,按住那人的脖子不斷地用拳頭打那人的頭,不管他發(fā)出怎樣的哀嚎都不停手,蕭矜紅著眼睛,好像變成了一個暴虐兇殘的瘋子。

    陸書瑾從夢中驚醒,猛地睜開眼睛。

    意識回籠的瞬間,她的心狂躁地跳動起來,那些在夢中模糊的情緒瞬間涌出,變得無比清晰,恐懼猶如藤蔓緊緊將她的心臟包裹。

    她后知后覺,這是做了個噩夢。

    陸書瑾在床上呆坐了片刻,這才起身下床,穿好外袍把發(fā)束起來,去洗漱完后將窗子打開。日光落進來,撒在桌面的書本上,鳥啼聲一晃而過,陸書瑾做完噩夢之后的情緒仍未平復,坐下來朝著遠處葉子快要掉光的樹眺望。

    也不知這樣坐了多久,陸書瑾揉了把臉,推門去喚隨從將膳食端進來。

    一開始陸書瑾是很不習慣這樣的,但蕭矜態(tài)度強硬,別的他不管,就是飯食管得嚴厲,讓陸書瑾不準再踏進食肆里。若是陸書瑾不吃,那做好的豐盛美食就會直接被倒掉,陸書瑾心疼得很,漸漸就適應了這樣,每日早起洗漱之后就會推開門告知隨從她已睡醒,其后不出半個時辰,膳食就會送來。

    蕭矜已經不在舍房,約莫是去了喬百廉的宅邸,陸書瑾自己在房中吃完了飯,便動身出了海舟學府。

    天氣轉涼,蚊蟲基本消失,現在開窗偷偷放蚊蟲叮咬蕭矜的這個方法已經行不通了。蕭矜對衣食住行方面極其講究,舍房被陸續(xù)改造得除了小一點之外,挑不出來半點毛病,想要將蕭矜趕走已經做不到,陸書瑾只能在外尋找住處。

    好在海舟學府附近是有租房門路的,學府里有不少外地前來求學的子弟,有人專門在學府周側蓋起專供租賃的房舍,只不過價格相對要高很多。

    雖然陸書瑾現在手里有一百多兩,但還是不愿意花冤枉錢,她找了三個租賃東家面談,詢問了價錢和看了地帶住處,再做比較,今日約的東家??x?是第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