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天，歲晚就去找了宋歌。

    辦公室里只有三四位老師在。

    “宋老師，很抱歉，這次我不能參與話劇表演。”歲晚語氣平和。

    宋歌拉過一旁的椅子，“坐著說吧?！?/br>
    歲晚也不推辭，坐了下來?！拔夷壳暗那闆r不適合?！彼噶酥缸约旱难劬?。

    宋歌望著她，“老師能問一下，你這里傷的很嚴(yán)重嗎？”

    歲晚沉默。

    “歲晚，你還這么小，老師覺得，你不該因為一個挫折就自暴自棄。鮮花雖美，可終究只能維持一時。品行、才能才是最重要的?！?/br>
    歲晚應(yīng)了一聲。

    宋歌越說越激動，他不能放棄歲晚?！袄蠋熤?，你家境很好。你不用努力，這輩子都能比很多人過得好。但是，你自己想要的人生是什么？”

    歲晚輕聲道：“我不知道?！睆乃怀錾夤囵B(yǎng)她作為歲家的接班人，她有目標(biāo)，將來接手公司。要和爸爸mama永遠(yuǎn)在一起。

    后來，一切變了。

    “你知道你的同桌江想的事嗎？”

    歲晚點點頭。

    宋歌輕輕嘆口氣，“他比誰都難。歲晚，不要放棄學(xué)習(xí)。這次話劇不參加可以，但是以后班級活動、學(xué)校活動還是要參與的。高二、高三的時光轉(zhuǎn)瞬即逝，不要給自己留下遺憾?！?/br>
    歲晚：“好的。宋老師?！?/br>
    歲晚回到教室，表情郁結(jié)。她默默趴在桌上。

    江想轉(zhuǎn)過頭?？磥砝蠋煕]有同意她。他垂下眼睫，掩去了擔(dān)憂之色。

    歲晚睡了半個小時，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桌上有一張字條。

    語文作業(yè)：背誦《蘭亭集序》，完成練習(xí)冊p38-39.

    是江想留下的。

    不見江想的身影，也不見袁創(chuàng)。

    她叫了一聲張星闊，“他們?nèi)四?？?/br>
    張星闊回道：“袁創(chuàng)去洗手間了，江想被一個女生叫出去了。喔，老半天了……”

    老半天。

    歲晚一手托著下巴，是夏芯蕊吧。她把紙條揪成了一個小紙團。過了一會兒，又把紙團展平，最后夾在了書中。

    果然，江想見夏芯蕊的事，很快班上大半女生都知道了。

    洗手間總是充滿八卦。

    “江想在給她講數(shù)學(xué)題目，他們倆什么關(guān)系？”

    “應(yīng)雪，你高一不是和江想一個班嗎？她是你們以前班上的同學(xué)？”

    “不是。不過以前也看過放學(xué)后兩人一起走路?！?/br>
    眾人啞然。

    “他們不會是在談戀愛吧？”

    “江想也要步李星河的后塵嗎？我要去舉報?！?/br>
    “不會的。江想談不起，他家太窮了。談戀愛要花錢的。”

    ……

    歲晚在洗手臺慢悠悠地洗手，大概沒想到又聽了一出好戲。

    幾個女生見到歲晚，一時沉默。

    歲晚冷冷一笑。

    “歲晚，你笑什么？”朱斯琦語氣有些不滿。

    歲晚不想搭理她們，輕輕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又被無視了。朱斯琦上前擋在了歲晚面前，她和歲晚差不多高，爭鋒相對。

    “讓開！”歲晚冷聲道。

    “歲晚，你傲什么？我聽說了，你在師大附中高一經(jīng)常缺考，期末根本沒有成績?！?/br>
    歲晚望著她，漆黑的墨鏡下，一雙眸子有幾分嫌棄?！肮芎米约旱氖拢僭诒澈笞h論別人?！?/br>
    “關(guān)你什么事？”

    “若是想知道江想的事，直接去問他。”

    朱斯琦一臉尷尬。“我在說你的事，你不要岔開話題。”

    “我的事又關(guān)你什么事。”歲晚抬手一把推開她，往外走去。

    朱斯琦沒想到歲晚會推她，退后了一步，撞到了墻上，她臉色大變。

    “朱斯琦，沒事吧？”其他女生連忙圍在她的左右。

    “歲晚，你怎么能推同學(xué)?！?/br>
    朱斯琦一咬牙，猛的向前一沖，用力一推。

    歲晚失去了平衡，身體向右，臉撞到墻上?！斑青辍币宦?，墨鏡碎了。

    朱斯琦臉上流著淚，滿臉委屈。何曾被人這般嫌棄過？

    歲晚站好后，回頭看向幾人。

    “靠！歲晚和朱斯琦在洗手間打架了?！倍嗳寺犝f消息后，一幫人立馬沖了過去。

    袁創(chuàng)跑在最前面，見江想又在給夏芯蕊講題目，一把拽住他。“歲晚被朱斯琦打了！”

    江想臉色一變，“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這不是趕緊去幫忙嗎?！?/br>
    江想把書和筆都給了夏芯蕊，“我過去看一下?！?/br>
    “江想——”夏芯蕊叫著他的名字，他已經(jīng)跑遠(yuǎn)了。她看著江想的背影，他不是多事的人？他和歲晚的關(guān)系這么好嗎？

    一幫人過去時，幾個女生的氣氛詭異。朱斯琦在哭，而歲晚一個人站在一處。

    歲晚抬手摸了下墨鏡。

    墨鏡壞了。

    丁子嘉勸說道：“快上課了，大家趕緊回班吧?！?/br>
    “班長，是歲晚先動手的?！?/br>
    “對，是歲晚。我們作證?！?/br>
    歲晚望著這些人，看見了丁子嘉、袁創(chuàng)，還有江想。

    他也來了。

    江想走到她旁邊，“你沒事吧？”聲音低沉干凈。

    怎么會沒事？算是被欺負(fù)了！

    歲晚抬首，墨鏡歪在臉上。她不怒也不惱，抬起手時。

    江想又叫了一聲她的名字?！皻q晚——”

    歲晚遲疑了一下，緩緩摘了那副壞了的墨鏡。那張臉就這樣全部露了出來。

    很多年后，兩人一起在看97版《天龍八部》，木婉清在段譽面前摘下面紗，讓段譽娶她。歲晚問江想當(dāng)時她摘下墨鏡時，他有什么想法。

    江想沉默許久，才道：“沒敢想娶你?！?/br>
    年少的他不會做夢，歲晚是那個遙不可及的夢。

    原來，這段時間一直讓大家私下熱議的臉，是這樣的。

    “她沒有毀容啊。”有人發(fā)出了驚呼。

    讓所有人都很意外。

    不對，歲晚的左眼下方有一道傷疤，但并沒有那么嚇人?？膳⒆幽樕嫌袀蹋降子杏绊懙?。

    那一刻四周都沒有了聲音。

    大家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的臉，眼底滿是震驚。

    歲晚沒有大雙眼皮，雙眸靈動，眸光淡定，也許是冷漠。

    教導(dǎo)主任過來時，看到大家圍在一起?！案墒裁茨?！一個個都堵在這里！”

    “是歲晚打人！”應(yīng)雪小聲說道。

    教導(dǎo)主任皺起了眉，“你們幾個跟我到辦公室，你——你——”他指了指幾個人。

    “江想，你怎么也在？”

    大家又看向江想。是啊，他怎么來了？

    教導(dǎo)主任一臉嚴(yán)肅，“你也參與了？”

    這時候歲晚開口：“沒有。是我和她，和其他人沒關(guān)系。”她指了指朱斯琦。

    朱斯琦紅著眼睛，死死的瞪著歲晚。

    “行了。其他人都回班。你們倆和我走?！?/br>
    歲晚把自己破碎的墨鏡遞給江想，“放我桌上，謝謝?！?/br>
    江想拿著墨鏡，“嗯。等你回來再說?！?/br>
    第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