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詭大明 第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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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常洛眼神凝實,盯著眼前的茶盞,目不轉(zhuǎn)睛:“我當(dāng)時以為,是我誠心祈禱,而把她招來的,我本以為她是正神,但沒想到似乎并不是。” 朱袍人笑了笑:“其實那時候,她確實是正神,正是因為是正神,而且是正神中的正神,所以她才能在紫禁城中出現(xiàn)在您的面前。” “萬民香火,她當(dāng)然受得起。” “只不過這里當(dāng)時沒有祭祀火神的廟宇,火君來到了這里,就如同無根浮萍,是不能長久顯化在此的,她被您的祭祀呼喚而來,這件事也是純屬巧合?!?/br> “但或許,也是天命早已注定?” “這皇城之中,正神位業(yè)眾多,但也就像是您說的,沒有人去成為神,這些位業(yè),這些神的功果,放在這里,也都是木雕泥塑,或有靈性,但終究不是真正的神?!?/br> “死物行事,呆板僵化?!?/br> 朱袍人側(cè)目看向窗口,他和朱常洛交談了許多話,此時太陽逐漸西下,已然快到了要動手的時候。 “太陰生光,普照圣火?!?/br> …… 萬歷二十五年六月十八日,戌時一刻,一更天。 一夜分有五更,每更又有五點,一點相當(dāng)于二十四分鐘。 順天府的四座城里,都出現(xiàn)了無數(shù)的“打更人”。 這個時間點,到了打落更(晚上十九點),也叫起更的時候,城中的更夫敲起銅鑼,提起燈籠,鑼聲一慢一快,連打三次。 “咚!——咚!” 如此三次重復(fù),這夜幕下的順天府,不再是普通民眾可以走動的地方。 外城,有紅鋪七十二座,每一鋪設(shè)有官軍十人,夜巡時,共有銅鈴七十六個。 內(nèi)城至皇城,有紅鋪四十座,每一鋪設(shè)有旗軍十人,晝夜看守,共有銅鈴二十八個。 每一日會輪一位都督帶崗,其中有帶刀的錦衣衛(wèi)千戶或者百戶一員,領(lǐng)申字十七號令牌,于皇城內(nèi)值宿,點清各門衛(wèi)軍士。 天色猛暗。 咚咚咚咚……比起鑼鼓聲更為弘大的鼓聲出現(xiàn)了。 順天四城全部聽得清楚。 這就是暮鼓。 銅鑼聲,鼓聲。 隨后,出現(xiàn)的是清脆而詭異的鈴聲。 “叮鈴鈴……” 銅鈴猛烈搖晃的詭異清亮聲音,讓周圍的百姓關(guān)起了門窗,鎖死了大門。 此時此刻,不論是奄豎、縉紳,還是婦女、男子,亦或娼妓、良家,又或乞丐、商賈……又并土人、戲子,醫(yī)生、藥老,文人、武士。 能避則避,能走則走,能藏則藏,即使那些開門做生意的風(fēng)塵之所,也都關(guān)起了大門,但屋內(nèi)依舊燈火通明。 正陽門外,正西坊。 “傳鈴開始了,快快,都進(jìn)來,關(guān)門了?!?/br> 從這一刻起,順天府這座巨大的四重城池,似乎變成了一只張牙舞爪的古老兇獸,天空中忽然星辰閃爍,在紫禁城上方垂落下萬道星光。 “這么急干什么?” 客棧的老板急急忙忙讓外來的客人們進(jìn)入客棧之中,然后關(guān)緊了大門。 這些客人,有些是來自于偏遠(yuǎn)地區(qū)來做買賣的,有些則是小地方的人士,沒見過宵禁,畢竟宵禁并不是在所有地方都實施,嚴(yán)格執(zhí)行的地方,除去京城之外,就只有邊軍重鎮(zhèn)。 現(xiàn)在大明朝的很多制度,都已經(jīng)廢弛了。 客棧老板笑著對那些外來的客人道:“夜禁了,一更時敲響暮鼓,禁止出行;五更時敲響晨鐘后才開禁通行!” “在二、三、四更在街上行走的,笞打五十;在一更夜禁后、五更開禁前不久犯夜的,笞打四十下!” “除了重病的將死人,生產(chǎn)的孕婦,出喪的真死人,任何人都不能在夜律期間出門!” 那些客人頓時咂舌:“哇,順天這么嚴(yán)的嗎?” 有人接過話頭:“這個更時以后出去的,要么是去找樂子的,要么就是去偷盜的?!?/br> “傳鈴是什么?” 有人開口詢問了。 但回答的人,大明的官話口音不太標(biāo)準(zhǔn),一看服飾,居然是個朝鮮人。 “外城中,每更初,見內(nèi)城外城所交界之地,是長安右門,為第一鋪發(fā)鈴,軍士提一鈴搖至第二鋪,出正陽門,就這樣相續(xù)傳遞,至長安左門第一鋪止,從西北到東南,繞內(nèi)城外圈一周?!?/br> “朝鮮人?” “朝鮮人怎的?” 這朝鮮人紅色戎服,雉雞羽毛奓檐帽,胡子漂亮。 客棧老板的笑聲打斷客人們的交談,對這朝鮮人道:“朝鮮官,怎么穿著戎服出來,大晚上不在禮部休息?” 這朝鮮人笑了笑,小胡子抖動:“我來客棧,就是為了等傳鈴啊,在皇城里的禮部睡大覺,可看不到這傳鈴的景象。” 第九章 太陰生光,普照圣火 “來,你們看?!?/br> 他走到窗戶面前,打開一條縫隙,又向眾人招手,于是那些客人也心有奇怪的聚攏過來,人貼著人,身挨著身。 擠一擠,騰個位。 自古以來,愛看熱鬧就是人們的天性。 但此時卻不一樣。 靠著近的一些人,本來還是挺好奇的,他們湊著頭,轉(zhuǎn)著眼珠子,咕嚕嚕的,閃著眸光,從那打開的窗戶縫隙中看出去。 隨后,他們眼中的好奇之色,就都消失了,剩下的全是驚恐。 他們看到了驚人的景色,他們面色瞬間煞白,渾身止不住的打起劇烈的哆嗦! 此時,萬歷二十五年,六月十八日,一更二點。 天地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黑暗之中。 傳鈴的“人們”,從內(nèi)城的長安右門,走到了正陽門,在這個時候,走出來了。 鈴聲,越來越近。 而那些持鈴人,也被這些暗中觀察的凡人們所看見。 那些傳持鈴鐺的人,多數(shù)為黑衣、白衣,他們提著燈籠,持著鈴鐺,拿著鎖鏈、樸刀,神色莊嚴(yán),不帶有任何的表情。 有一人青衣持簿,牽棕紅大馬,披頭散發(fā),兩腳上的黑筒長靴,幾乎到膝蓋。 而除去這些傳遞鈴鐺的“人”之外,還有藍(lán)面獠牙的巨漢,渾身斑斕的猛虎。 就這樣詭異而恐怖的組合,在空無一人的漆黑街道上,提燈搖鈴,四周空空曠曠,這些人行走之時,身上還有幽藍(lán)色的火光。 “那,那些是什么東西?” 客人們把自己的聲音壓的很小很小,也盡量保持著完整的語句,有人甚至直接退回去,渾身抖動,面色慘白無比恐懼。 “鬼,都是鬼!” “說什么胡話,這些才不是鬼,他們以前是人,現(xiàn)在是神!” 那小胡子朝鮮官的目光中帶著興奮:“好好睜大你們的眼睛看看吧,在其他地方,恐怕看不到這莊嚴(yán)景色?!?/br> “陰司出行,百鬼奔逃!” “青衣持簿,散發(fā),黑筒長靴,牽一匹棕紅馬……是夜游神!” 這小胡子朝鮮官非常激動,自顧自的對那些客人們講解,比起這些明朝人還要更懂大明京城的情況: “你們知道,為什么順天外城有七十二紅鋪,卻有七十六個鈴鐺?其實過去是七十八個,而現(xiàn)在的七十六,乃是代表陰司七十六司!” “起更時,陰司出行,從東岳廟進(jìn)入內(nèi)城至皇城,巡游順天。凡人此時出去,若是沖撞陰司,陰氣入體,則百病橫生,甚至?xí)┧澜诸^!” 客人們紛紛稱奇,雖然他們的面色依舊很難看,而此時那客棧老板,這位蓄著短白胡須的老人則是夸贊朝鮮官員道: “您對我們這里的事情怎么這么清楚?” 朝鮮官員笑道:“我在萬歷二十年時,二十三年時,來過京城,不過當(dāng)時還只是個小官,因為當(dāng)時天色晚了,才有幸見到這一幕,但也只是見到尾聲而已?!?/br> “現(xiàn)在我官品比過去稍高了些許,所以才能在傍晚的時候出來皇城,到這外城之中。” 客棧老人詢問:“不知上官名姓?” 朝鮮官員失笑:“不敢不敢,在天朝上國,我哪里敢被叫做上官,鄙人姓柳,名夢寅,字應(yīng)文。” “不知足下?” “老朽名喚雷軒?!?/br> 客棧老板回答了一聲,走到那收錢的賬臺后面坐下,頭也不抬。 小胡子朝鮮官和客棧老板寒暄了兩聲,又立刻轉(zhuǎn)頭,去順著窗戶的縫隙,看著外面的情況,他顯得非常的激動和興奮,因為這些,都是他所寫志怪中將會用到的“素材”,不過此時,有一位客人瞪大了眼睛,對這位朝鮮官員道: “不對,你聽,有什么聲音,像是念經(jīng)???” 此時,客人們和這位小胡子朝鮮官員,都被新的聲音吸引,他們把窗戶打開的縫隙,朝向另外一邊。 在這條正西坊的大路中央,這條路一直向南,可以直抵達(dá)永定門。 陰司眾神才剛剛出門。 他們此時全部向南方看去。 有一個女人站在不遠(yuǎn)處的大道上,手里捧著三炷香火,眼神呆滯: “太陰生光,普照圣火……” 這女人呆滯的站在原地,而陰司的眾神也止步,不過沒有停下傳鈴。 鈴鐺在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