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靜美家有一只大黑狗。

    靜美很喜歡他，叫阿旺。

    阿旺是純種的藏獒，禾霓曾在拜年的時候去靜美家見過一次。

    禾霓非常怕它。

    它吃rou骨頭的時候，牙齒與骨頭摩擦發(fā)出細(xì)微的響聲……

    禾霓很怕它的牙齒。

    ……

    這里莫名只剩下他們?nèi)齻€人。

    宋雅和張文俊先離開了。

    文耀和良駿兄弟被喊去了書房不知道在說什么，遲遲沒回來。

    只剩下她，還有宋文耀的妻子在這里。

    宋文耀的妻子更是個不會說話的人。

    她那雙細(xì)長的眼睛，不靈動，在那張似圓非圓，似方非方的臉上有些狡黠。

    “我去個洗手間……”

    她抬頭看著女人惶惶的走開。

    那雙細(xì)細(xì)的腳踝，走得很快。

    這里一下就剩下她跟他兩個人了……

    “謝謝，李阿姨。”

    “沒事。”

    李阿姨又洗了些水果擺過來，盡管剛才的那一盤也沒什么人動過。

    周圍有些安靜。

    她不敢抬頭，只能低著頭看腳下漆白光滑的地面。

    沒有人說話。

    可就是這樣她感到自己雙手冰涼，泛著冷汗。

    她期盼著自己的丈夫快點(diǎn)回來。

    “你很冷嗎？”

    心“砰”的一跳。

    她下意識抬起頭，看著側(cè)面的男人。

    落入他那雙淺淡的眼睛里。

    “不……”

    “你一直在摩擦手?！?/br>
    他說，“指尖都攥紅了。”

    禾霓手指一顫，落在自己絞紅的指腹上，她趕忙松了手，交迭放在膝蓋上。

    “水涼了，重新倒一杯吧?！?/br>
    說著他拿起她的茶杯，將她杯中的水倒掉，為她倒上一杯熱水。

    一杯熱水。

    遞到她面前。

    “謝謝……”

    她伸手接過，指尖被溫?zé)岬母杏X侵蝕。

    手暖了，可她的身子卻沒有一刻的松懈過。

    “很緊張嗎？”

    禾霓咬了咬唇，不由攥緊手中的杯子，“沒有，我不太會說話，我……”

    “為什么怕我?！?/br>
    她指尖扣緊茶杯的外壁，發(fā)出細(xì)微，刺耳的聲音。

    也許只有她自己聽得到。

    她想說，不止是我，所有人都想遠(yuǎn)離你。

    為什么偏偏把這個問題投到她一個人身上來。

    可她輕吸一口氣，抬頭笑說，“我就是這樣一個人，你別介意。”

    李西章笑了笑，聲音低緩，“因為他們怕我，所以你也要怕我嗎？”

    禾霓愣住。

    與他四目相對。

    他說，“吃飯的時候你在看我?！?/br>
    她的臉一下爆紅，心跳在這一刻好像要從衣服里頭蹦出來一樣，她緊緊的捏著手里的東西，羞恥顫抖的聲音都發(fā)不出。

    李西章看著她慌亂的表情，“我也在看你?！?/br>
    他講，“是我先看的你，在你看我之前。”

    “轟！”的一聲。

    她的心一下沉下去，她不敢細(xì)想，只能脫口而出，“我……”

    一張口她的聲音有點(diǎn)大，她及時收了聲。

    顫聲道，“我們坐在彼此的對面，會看到很正常，不是嗎？”

    他笑了，忽然問她，“怎么稱呼你。”

    她說，“禾霓?！?/br>
    她又補(bǔ)上一句，“我是良駿的妻子?！?/br>
    的確是，他看到了她手上那顆閃亮的鉆石了。

    他對她伸出手，喊她一聲，“大嫂?！?/br>
    禾霓看著眼前這只手，猶豫了好一會兒，才伸出手去與他相握。

    力道很輕。

    只是稍稍的攥合。

    有點(diǎn)微涼，可他的手很大，很寬，似乎只要他愿意，就能將她的手全部包在其中……

    一握即松。

    她看著這個男人。

    “我也該走了?！?/br>
    他站起身。

    她的目光也隨著他起伏。

    李西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感嘆，那雙透亮的眼睛，漂亮的像是一汪湖。

    他似乎準(zhǔn)備要說什么……

    “禾霓?！?/br>
    禾霓一下回過神來，轉(zhuǎn)過頭去看到她的丈夫回來了。

    她一下站起身，走到了他身邊，“要回去了？”

    宋良駿看她一眼，然后抬頭看了眼前方的李西章，應(yīng)了一聲。

    他們都要走了。

    向宋奶奶道別后，他們上了車。

    宋良駿來了一個電話，他先接了起來。

    禾霓看向窗外。

    隔著窗戶，她看到那個男人正在和宋奶奶說什么。

    他彎著身子傾聽著，然后笑著拍了拍宋奶奶的后背轉(zhuǎn)過身……

    禾霓趕忙收回目光。

    可對著反光鏡，她看到了李西章在看向這邊。

    或者說，他在看她。

    隔著鏡子與她對視。

    “我回去打給你，我現(xiàn)在要開車了?！?/br>
    她心頭像是叫針刺了一下。

    趕忙垂了頭，不與那人隔鏡對視。

    宋良駿掛了電話。

    要發(fā)動車子。

    她又抬起頭，豁然看到那人目光還在望向這里。

    “走吧良駿！”

    “怎么了？”

    宋良駿側(cè)頭看她一眼，總覺她哪里不對。

    可轉(zhuǎn)念想，“今晚他們說那話又不愛聽了？”

    他嘆氣，發(fā)動車子，“早知道宋雅懷孕了今天咱們就不來了，我媽回去又得在我們倆跟前念了……”

    禾霓垂著頭不做聲。

    她本來不是愁這個，可宋良駿這番話又將她拉回現(xiàn)實來。

    原來她該愁的是這件事。

    而不是，一個頭一次見面的男人，為什么總看自己，是不是對自己有別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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