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有關(guān)這個男人
飯局是一面銅腳的鏡子。 不管你細不細看,他總能照出點什么。 沒有一個人說話,吃飯也不會有任何發(fā)出“吧唧”嘴巴的聲音。 宋家的家庭飯局,更叫她拘束。 全局只有三伯家里的靜美和她的哥哥最歡快。 懷了孕的宋雅叫她的丈夫悉心照料著,凡是要琛胳膊的事,絕不叫她做。 她不是故意去看的。 她只是突然想起那么一句話:懷孕的女人是幸福的。 不知道是誰說的,雖然荒唐,但是她頭一次覺得也并不是全然沒有道理的。 禾霓低下頭,看著自己盤里的東西。 再抬頭,便看到對面有人伸了手。 她也不是故意想去看的。 只是任誰看到了恐怕都會去抬頭看一眼。 說實話。 她沒見過這么白的男人。 他僅僅是坐在對面,也或許是他穿了件黑色短袖的緣故,他在頭頂上那個漂亮的水晶燈下,是冷冷的白色。 這個男人,一眾男人身邊。 說的不中聽些,其余人便像是黃調(diào)的漆,像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塵灰。 他伸出那條手臂,連那胳膊上的青色血管能看的一清二楚,要是湊近了,興許她都能數(shù)出那皮rou下有多少根。 “你不要吃那些?!?/br> 這個飯局里唯一一個講話的人。 宋奶奶。 她阻止了那個男人去夾那道菜。 她說,“不容易消化?!?/br> 所有人都抬頭看了他一眼。 禾霓看到他夾回了自己的盤子里,卻沒再碰過。 氣氛有些不太對勁。 三伯母拍了拍自己的兒子女兒,“靜美,你不是給奶奶準備了一首歌嗎,唱給奶奶聽聽。” 宋靜美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又側(cè)頭看了看自己的哥哥,擦了擦自己油滋滋的小嘴跳下凳子,跑到送奶奶身邊。 “奶奶,靜美給你唱一首歌,祝你生日快樂?!?/br> 宋奶奶笑著應下來。 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筷子。 看著那個小姑娘背著手,搖頭晃腦的。 她rourou的,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完美的遺傳了她的母親。 孩子的小rou兒,凈是單純,和可愛。 禾霓也不禁笑彎了眼看著她。 “唱得真好靜美,奶奶很高興,謝謝你……” 眾人都為孩子鼓掌。 禾霓目光追隨在她身上,看著她往回走…… 一雙淺淡的眼睛,在看著她。 禾霓不經(jīng)意與他對上眼。 她的心一扯,像是叫什么東西咬了一下,她一下絞緊了手下的裙子,大腦在那一刻變得空白。 也不能說完全的空白…… 她下意識想:他為什么在看我。 與她的慌亂不一樣,他只是沖她笑了笑,然后收回了目光。 他在這張“白紙”上點了一筆,留她一個人想。 “怎么了?” 她的丈夫今晚對她說的第四句話。 她都數(shù)的過來。 “沒事……” 她輕聲回應,低下頭,把那人留下的痕跡擦掉。 吃完飯,大家才聚在一起說說話。 宋奶奶是真的很關(guān)心他。 一直拉著他在旁邊說個不停。 比起宋奶奶,他更像個長者,就坐在那聽她說著念著,問他在那里,有沒有被誰照顧到?他們對他好不好,每個月該給他送的東西都送進去了嗎? 她問得多,輪不到別人插話。 “你這個堂哥怎么怪怪的?!?/br> “我怎么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他,前段時間才聽我媽提起這么個人?!?/br> 宋文耀看了眼宋良駿開口道,“良駿都跟他不熟。” 他老婆低聲講,“看起來也不像是你們家的人。” 在她身邊,她聽到宋良駿開口,“只是過繼到我爸名下罷了?!?/br> “我看他比你稍年長,他喊你大哥,總覺得奇怪?!?/br> “來了……” 宋雅出聲提醒他們。 禾霓抬頭,便看到那個男人從宋奶奶的身邊站起來,向他們這邊走來。 也不怪別人說。 他很高,得有一米九的身量,當他坐在餐桌前時,就比身邊的人都要高出一點。 可與他的羸弱膚色不搭邊的,他有一具高大精壯的身子和深邃的五官。 與其講他蒼白,不如說,他有些美觀…… 一條一線,一寸一寸,十分工整。 禾霓腦袋中一下就跳出一個詞,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