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日(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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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停車的河谷沒有名字,但風大得恐怖。 林瑾本還想下車去走動走動,結果卻連車門都打不開。每每開了一條縫,就會被風吹得關上。 但翻過這座山谷之后,也就即將抵達太陽湖了。 那就是林瑾一直以來的目的地,如今近在眼前。她也不著急這一時半會兒,從后座拿了中飯,先解決了溫飽,再考慮別的問題。 吃了這么多天的糌粑,她的味蕾早就習慣了它的味道。青稞制成的干面雖然說不上有多少營養(yǎng),終歸對身體沒什么壞處。 填飽了肚子之后,車繼續(xù)在河谷里穿行。 結冰的河面其實并不結實,從冰層上甚至能看到水下的氣泡。但這是從可可西里湖到太陽湖的最優(yōu)路線,倘若要繞行的話,得多走四百多里路,且距離布喀達坂峰的距離會更遠。 陸為藝高人膽大,權衡了一下,就決定來這里抄個近路。 或許也是早上日照金山的保佑,在河谷里一路的行車都順暢極了。盡管大風和打滑的路面讓車速降得很低,可冰面連一絲裂縫都沒有出現(xiàn)過。 開出了河谷,太陽湖便出現(xiàn)在了視野之中。 盆地的平坦與相對較低的海拔,使得太陽湖周遭的一帶已經(jīng)生長出了鮮綠色的水草,三只并排站著的藏野驢目視著吉普車的到來,撒丫子和車子并排跑了起來。 對于驢子來說,這樣的賽跑有趣好玩。 對于林瑾來說,有趣加了個倍。畢竟驢和車跑步,這事兒多新鮮啊。 不過她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這群驢子身上了,比起前幾天路過的地方,太陽湖這一帶的確更適合動物居住,對藏野驢來說如此,對人類來說也是這樣。 這意味著,哥哥出沒在這一帶的概率也會更大。 甩開了驢子后,林瑾的視線還盯在窗外,仔細注視著目光所及之處是否有帳篷或人影,無論是站著的還是倒著的。 幸好昨天的大雪被南邊的山擋住,并沒有下到這里。而前陣子的雪又已經(jīng)化了,視線從地面上掃過,并無太大的阻礙。 陸為告訴她:“我們車上的物資不夠在這里久住的,要找你哥哥,也只有最多三天時間。如果三天里找不到你哥哥……” “沒關系的,那我們就走。” 她廢了這么大的功夫來到這里,是相信她要的答案就在這里。因此在三天完全過去之前,她堅信自己一定能夠在這兒找到哥哥。 這是血緣帶來的心靈感應與直覺。 車開到了太陽湖邊,卻沒照著陸為所說的先扎營再尋找。今天半天的車行都很順利,沒有遇到什么險情,也沒有像前一天那樣反復陷車。天光尚且大亮著,直接扎營未免浪費時間。陸為把油加滿,沿著太陽湖的湖岸緩緩往東而去。 林瑾不放過視野里的每一點空間,草地上任何不尋常的東西都過過她的眼睛。 但除了動物的糞便、早已風化了的野獸白骨和新長出來的野草之外,這里實在別無他物。 陸為低速開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件事。 “后面有望遠鏡,我去給你找找?” 林瑾本想說不太用得著,但找出來也好,多個工具就多點找到的可能性,于是點點頭:“嗯?!?/br> 工具的袋子藏得深,從前排扭過去找估計很困難,陸為索性下了車,到后排去翻找堆得亂七八糟的麻袋和桶。 挪開了裝糌粑的塑料袋和裝魚的麻袋,又挪開一袋子雜物,工具袋露了出來。他扒開口往里頭挖,居然從一眾金屬的觸感中摸到了一本書。 奇怪地拿出來一看,是一本封面寫著“龍虎豹”的雜志。 是他很久之前從縣里買的了,一直放在車上。從后座找到它并不是件奇怪的事,但…… 這玩意兒怎么會在這兒? 他明明記得是放在自己那包雜物里頭的。 車上除了他之外,就只有林瑾一個人。 他抬頭看她一眼,正好與她對視上。 林瑾問道:“怎么了?” 陸為揚了揚手里的雜志:“你翻過這個了?” “嗯?!彼谷怀姓J,“之前找什么來著的時候,它從袋子里掉出來了。我不知道它原本是放在哪里的,就給隨便找了個袋子塞進去?!?/br> “行?!?/br> 陸為笑笑。 想來,她也是不會看這種東西的。 他把雜志放到了空油桶上邊,又在袋子里翻找了一通,終于找到了望遠鏡,一拋就到了林瑾手里。 他從駕駛座上來,林瑾又扭頭看了眼那本雜志。 路程還要繼續(xù),車子朝著東邊布喀達坂峰越行越近,然而草地上依然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身影。 傾斜的日光將草地上的一切都照耀得亮堂堂的,一抹金屬的反光吸引了陸為的注意。 他指著右前方的一點反光,對林瑾道:“你看看,那里是不是有彈殼?!?/br> “蛋殼?鳥的那種蛋?”林瑾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拿起了望遠鏡。鏡頭里的畫面是模糊的,她轉著軸調(diào)試起望遠鏡的倍率。 陸為嘴角一抽:“子彈殼。” “哦,對不起?!?/br> 轉軸逐漸讓鏡頭變得清晰,林瑾瞇起左眼,右眼仔細地分辨著。 她用過槍,之前就認識了彈殼的模樣。 從望遠鏡的鏡頭里看過去,草地上果然躺著一堆沖鋒槍子彈的彈殼,在太陽的強輻射下微弱反著光芒。不定睛看,肯定會被忽略過去。 也不知道陸為的眼睛是怎么長的,這都能看得見。 “是子彈殼。”她道。 “好。” 陸為一腳油門提了速,車輪快速轉動著,車子開到了彈殼堆邊。 他立刻下車,從幾百枚彈殼里撿出一顆仔細觀摩。 林瑾問:“是巡山隊的子彈嗎?” 陸為搖搖頭:“不是。巡山隊沒有這個型號的槍。這個是盜獵者的槍子兒?!?/br> 林瑾的心在“盜獵者”三字出口的瞬間被揪了揪,不過很快也平靜下來。 早就料到了的事。 子彈從兩人的腳下,一路向北蔓延。在草地里隱藏得雖深,可數(shù)量實在不容小覷。 不必看到藏羚羊的尸體,也能判斷出這里經(jīng)歷了一番怎樣的屠殺。 陸為蹲在地上,用手撥開一旁的雜草,露出草下的沙土地。沙土并沒有留下明顯的車痕,但有兩道寬約三十公分的土地上寸草不生,一看就是在新草正在生長的時候遭到過車的碾壓。 “你哥哥多久沒有給你寫信了?”他抬頭問道。 林瑾算了算時間:“三個多月。” “這些痕跡最多兩個月。這一帶有地熱,草長得早。彈殼和車痕不一定就是你哥哥留下的?!?/br> “兩個月……”她頭腦中飛快地盤算,“我哥哥每個月都會給我寫一封信。兩個月前,可能是他最后一封信寄出后的那個月里,在這里留下的痕跡。哥哥的最后一封信里寫過,他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都會在太陽湖附近活動?!?/br> 她把最有可能的猜想直截了當?shù)卣f出來:“太陽湖這個位置,應該是藏羚羊從阿爾金山遷徙到卓乃湖產(chǎn)羔的必經(jīng)之路。這幾個月,總是會有成群的藏羚羊路過太陽湖。哥哥大概是負責蹲守在這里的盜獵者。” 一直以來都沒有說破的事,現(xiàn)在在這些彈殼面前,也沒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 與其讓陸為說出來,還不如她自己來說。 陸為沉默地嘆了口氣。 他以為她的料想還會更樂觀點,沒想到她猜得這么通透。 他問:“那你還找嗎?” 林瑾堅定地說:“找。” 她不遠千里奔波到這里,不會因為哥哥的身份并非以前所知,就放棄對他的尋找。 無論是巡山隊員,還是盜獵者,那都是她相依為命的哥哥。 只是,她不確定:“你還愿意陪我找嗎?” 陸為的回答也同樣是一個字。 “找?!?/br> 他撿拾了幾枚彈殼裝在兜里,站了起來,與她一同回到了車上。 沙草地上的車轍印在過了淺灘之后便不見了,失去了尋找方向后,最好的路徑就是順著原定的計劃走。 太陽逐漸西斜,終于,在夕陽到來之前,車子抵達了布喀達坂峰的南腳。 這就是早上的日照金山照亮的山脊,海拔6860米,是昆侖山脈中段的最高峰,維吾爾語意為“野牛嶺”。 這是座鮮有人問津的高峰,除了六年前,也就是1992年日本的登山隊登頂過這里之后,就幾乎不再有登山者光臨。 一下車,林瑾便感受到了這里遠高于可可西里其他區(qū)域的溫度,穿著厚厚的棉襖,后背上甚至出了一層薄汗。 她摸了摸腳下的土地,果然是溫熱的。 眼前巨型的雪山不僅給附近帶來了雪水化成的溪流湖泊,也為附近的土壤植物提供了豐富的地熱資源。一條盤踞在冰舌構成的山谷里的河流蜿蜒而下,一陣陣熱汽從水面上升起,在寒冷的環(huán)境中構成了極大的誘惑。 而這一片的地熱不僅加熱了河水,也讓周遭一帶布滿了熱汽噴孔。 土地被熱氣流沖起一個又一個噴泉般的泉眼,濕潤的熱汽從里頭冒出,呲呲的聲音此起彼伏。 ———— 今天加更兩章,在19點和19點三十 感恩一路追到這里的讀者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