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沒有名字的愛麗絲殺了白兔。
好痛!好痛好痛! 愛利絲忍著背上的巨痛,死死壓抑著快要溢出唇齒間的哀嚎。 跌跌撞撞的走出白霧,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雙手摀著胸口,額頭冒出冷汗。 掃帚已經消失了,而他也沒有力氣再將其召喚出來。 「你別亂動!」 聞聲愛利絲皺眉反駁。「胡說什么,我……」 咦? 愛利絲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紅發(fā)少年。 「為什么我會在這里啊……而且頭好暈,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管了……」涅茵瘋狂碎碎念著,而愛利絲只能僵在原地看他伸出手試圖攙住自己。 「話說回來這是什么鬼地方,鄉(xiāng)下?嗚……」少年忽然摀住頭,面色很痛苦。 身體失去力氣,涅茵不由自主地往前倒,愛利絲慌亂的接住他。 「喂喂,這是在開玩笑嗎?」男孩怒氣沖沖卻勾著嘴角,像被氣笑一樣,眼底跳躍著憤怒的火焰。 夜風很涼,愛利絲背后的星空也很美,閃閃發(fā)光。 「真是夠了,動用法力還亂進入法術,活膩了是吧?」 啊啊,不行,至少要把愛利絲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視線開始模糊,涅茵還是不敵睡意的閉上眼睛。 是說啊……我不會魔法啊…… 在哪里?在哪里? 陰暗的陳舊書房到處都掛滿了蜘蛛網,四周有各式各樣裝在玻璃罐中的人骨,陰森森的氣息更增;書柜中的書籍全部掉出來,一本本厚重的書攤開了泛黃的書頁,空氣中飄散著一股讓人作嘔的霉味。 櫻粉色男孩跪坐在地上,慌亂的翻著紅色書皮的日記本,一雙眼睛迅速卻毫不遺漏的掃過。 沒有,沒有!啪的將日記本往后一丟,它加入了堆成一座小山的日記本伙伴中;呼吸亂糟糟的,像是要喘不過氣一樣。 男孩顫抖地打開藍色書皮的日記。 這是最后一本了。 為什么沒有呢?為什么呢? 忽然他動作一頓,因為保存不妥而微微暈開的墨水模糊不清的寫著: 【jack是最好的孩子。】 【「那個人」是最好的孩子?!?/br> 【喔,jack!我真想見你!】 【喔,「那個人」!我真想見你!】 【做的好,jack!】 【做的好,「那個人」!】 【jack、jack、jack、那個人、jack、那個人、那個人、jack、jack、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那個人……】 【那個人。】 腦內發(fā)出失去收訊的雜音,眼前跳動的黑白的雜訊圖案,男孩摀住耳朵,發(fā)出無聲、無助的哀號。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殺了白兔?!?/br> 不是的! 他想反駁,卻無話可說。 夢靨般的聲音繼續(xù)在腦內回盪,撞出徹夜不休的回音: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殺了白兔、殺了黑兔,殺了年老的兔子、殺了年輕的兔子。】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殺了每一隻兔子。】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抓著氣絕的兔子往墻上甩,鮮紅的玫瑰朵朵綻放。】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失去了領路的白兔?!?/br>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被困在夢境里?!?/br>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殺掉每一隻領路的白兔?!?/br>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陷入夢境?!?/br>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忘記了自己的名字?!?/br>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沒有名字?!?/br>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br> 【沒有名字的愛麗絲?!?/br> 不是的! 手指陷入發(fā)絲,他緊緊的揪住,感覺不到疼。 我有名字的,我有名字的! …… …… 忽然一個冷顫,手指失去力量,雙手緩緩垂落置身測。 我的名字,是什么? 「愛利絲?」 櫻粉色男孩嗖的睜眼,對上一張自己熟悉無比的面龐。 「……醫(yī)生。」他呆呆地看著她,還沒徹底回過神。 「我在?」芙蕾蘭娜不太明白的應了聲,一雙退去凌厲的鳳眼微微睜大,像是給他嚇到一般,不過伴隨著一個眨眼又恢復了平常?!父杏X如何?你睡了一個晚上?!?/br> 愛利絲一愣,旋及意識到自己正趴在鋪了柔軟棉被的榻榻米上,少女則側坐在一旁,手邊的紅色圓形托盤還放了些藥草,還有青色茶壺茶杯。 這是醫(yī)療室之一,風格很有日式的味道,草綠色的窗簾也讓人心情平和。 討厭……明明都過去了,醫(yī)生不一樣啊。 「……醫(yī)生整晚都在這里嗎?」他意味不明的問。 少女已經轉過去,動作優(yōu)雅的斟滿茶杯,開口時語氣有點無奈。 「怎么可能,別忘了你還帶了個麻煩給我?!顾f,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搖搖頭?!覆贿^其它時間是這樣沒錯。起得來嗎?」 愛利絲聽到回答一愣,點點頭,就著不會弄到背的姿勢爬起,接過遞過來的茶杯。 沒錯,這就是醫(yī)生?;卮鹱屗袷浅粤祟w定心丸,因為夢境混亂的心跳也趨于平靜。 不說自以為好的白色謊言,醫(yī)生是真的。 太好了。 傷口已經不痛了。意識到這點愛利絲頓時內疚起來。 「醫(yī)生……」 「我想味道應該不算太糟,狄芬?guī)湍阍囘^了……怎么了?」就在愛利絲要脫口而出時芙蕾蘭娜道?!高€痛嗎?」她歪歪頭,不明顯卻還是流露出擔憂的神色。 「咦?不,不是的?!箰劾z趕緊搖頭,想了想還是問了:「醫(yī)生休息過了嗎?」 這次換對方頓住,不過旋及拍打尾巴:「這不重要……等等,我已經被唸過了,別連你都來說教!」她立刻制止,語氣不耐卻不是針對他。 愛利絲懂這種感覺。 不安。 他已經能好好接受了,但眼前教會他接受的人何時才能接受呢? 話說回來,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 不過想不起來的事就不太重要對吧? 「有痛覺不是壞事,沒有太嚴重我就沒放止痛的藥草了?!管嚼偬m娜解釋,旋及補充。「但如果真的不舒服還是要告訴我?!?/br> 「好的?!?/br> 愛利絲低頭看著淡色的清澈茶水,茶香清淡,卻深入肺腑,彷彿所有的傷口都被浸在這溫暖的香氣中;兩片粉色小花瓣慢慢飄著,合在一起成了小小的心。 真可愛。愛利絲的壞心情被驅走了大半,他笑著抬起頭?!羔t(yī)生……!啊……走掉了。」 一縷微風吹來,帶進幾片花瓣。 少女已經不見蹤影,宛如剛剛是場夢境而非現實。 不過透過杯子傳來的溫度卻無比真實。 愛利絲將唇湊上杯緣,柔順的液體滑入喉間,就像他想像中的一樣。 好溫暖。 話說回來…… 愛利絲斜了旁邊一眼。 一條被摺成豆腐的棉被安安靜靜的躺在那。 為什么還多一個臥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