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軒，你的成績怎么好像一直沒有起色.」即將退休的男導師皺皺眉頭坐在辦公椅上.

    「老師，我考試都是憑實力考的.」

    「你這不是廢話，誰不是憑實力考.」老師搖搖頭太嘆口氣，接著在我的小考試卷右上角用紅筆打上一個不及的的分數(shù)，接著擺擺手要我回教室.

    「你這樣想想申請獎學金根本就不可能.」老師在我移動腳步后補上一句.

    「別想了啦，像他們這種學生可以畢業(yè)就偷笑了.」坐在最角落的禿頭男人說，他桌上擺放一塊名牌－教務主任.

    他沒抬頭，斜眼瞇成一線，口中碎碎念了一下我胸前的名牌.

    「衛(wèi)辰軒…」然后回正視線繼續(xù)手中文件，冷笑一聲，表情滿滿的諷刺.

    上高中后，課業(yè)壓力超越以往過去國小國中，我像是井底之蛙，一上高中后才發(fā)現(xiàn)全國會念書的人到處都是，過去在鄉(xiāng)下，上課隨意聽聽回家稍微復習一下，做完功課就大致上可以掌握大盤，但在稻香高中不是，即使我上課聚精會神的仔細聽老師授課，回家念書到半夜，我也還是吊車尾的那一群.

    「你還好嗎？」回到教室，坐在后排的女同學關心問.

    「沒事.」我搔搔頭，心里對期末考充滿的未知的無力感.

    「大家下課后都還會去補習班，我看你好像都沒參加？」

    「對阿，沒辦法，我的生活費上沒有補習這項資金.」我有些苦惱的苦笑.

    「我們家認識不少補教業(yè)的名師，你有需要的話我可以請我媽幫你介紹.」

    她叫李薰，高一一整年都坐在我后方，個性孤僻的我，在班上難得有少數(shù)聊得來的朋友她是其中一個，嬌小的體型，平淡外型不太會讓人印象深刻那種，基本上我也是上了將近一學期課程后才記住她的長相，剛認識時，我們在教室外走廊相遇還會被我當陌生人忽略.

    但她讓我開始記住是某次運動會，我看見cao場上擺滿了鮮艷盛開花束，上頭寫著?？罹栀浉兄x函.

    「李氏企業(yè)贈…董事長李榮大…這是誰家的捐款，居然可以讓學校布置這樣的花束.」我喃喃自語地看著感謝函說.

    「是我爸.」李薰跟在我身邊平淡的回答.

    「你爸？」我下巴險些脫落.

    「恩.」她沒有表情的轉身離去.

    曾以為富二代子女會有鼻孔對人，眼睛長在頭頂?shù)牧晳T，但李薰看起來似乎一點也不像，反倒是其他家境普通，稍微有點間錢的同學才會表現(xiàn)得出手特別闊氣，蔣世寶是一個，在我眼里他就是里外都是胖的一個人，不打腫臉也是胖子.

    「辰軒，我新買了一支手機，里面有貪食蛇，你看我的最高紀錄可以到兩千分.」蔣世寶炫耀式的偷偷從口袋翻出手機給我看.

    那是一個手機剛問世不久的年代，剛出的nokia最新型機種一拿在手可以令許多人羨慕不已，幾個男生會一下課就躲進學校角落，輪流搶著玩貪食蛇，直到被老師發(fā)現(xiàn)沒收.

    正當邁入暑假，酷熱天氣令人汗流浹背，教室當時沒有冷氣，只有頭頂少得可憐的幾盞電扇，就算再怎么賣力運轉發(fā)出嗡嗡摩擦聲，我白色制服依然是整天黏在我的皮膚上，時常是邊考試邊流汗的作完考卷.

    期末考剩下最后一科英語.

    英語對我這鄉(xiāng)下來的學生其實很不友善，相較大部分同學可能從小就有補習過經(jīng)驗，而我的從小到大，只有用臺語腔模仿收音機里的英語節(jié)目最認真，還是在外婆感冒時以搞笑為目的學習的.

    等待發(fā)考卷的英語老師，是個年紀一大把還要每天踩著十公分高跟鞋的女性，她每天在走廊上穿梭換班級上課，nongnong的胭脂整個蓋住了他的五官，即使大熱天臉頰冒汗他也不愿擦，上課到后來妝花了，走出教室大家都誤以為是農(nóng)歷七月大白天出現(xiàn)的妖魔鬼怪，后來同學就私底下給英語老師取名叫「女鬼教師」.

    但我總覺得她似曾相識的感覺.

    鐘響后女鬼教師迅速發(fā)下考卷.

    「拿到考卷開始作答，記住，不要作弊，作弊以零分計算.」老師高跟鞋叩叩作響在教室內(nèi).

    「我再說一次，不要作弊.」她終于停下腳步站在講桌前，高跟鞋聲音真的無法令我專心考試.

    考試開始沒多久后，我便放棄作答，有把握的題目不到三題，沒把握的用直覺作答，沒有太多期待，我知道我肯定會補考.

    我抱胸靠在木頭椅背上，觀察其他人振筆疾書模樣，這時蔣世寶偷偷將nokia由桌下傳給旁邊的男同學曹振宏，曹振宏立即將手機上的答案抄進試卷中，然后再將手機傳到下一位同學手上，于是手機傳遍了世寶附近座位，而女鬼老師真如女鬼，什么也沒看見，人看不見鬼，人類真心要做壞事，女鬼也難分辨，

    而我早已見怪不怪了，外婆說做人憑良心，我考試也是憑良心，該拿什么成績問天無愧就行了.

    最后將世寶的手機被傳回他手中，他看看后從試卷中修改了幾題，下課鐘聲響時，有許多人露出解脫的表情，女鬼老師又踩著煩人的高跟鞋離去.

    「好難寫.」李薰第一個感想發(fā)表.

    「我其實分不太出來難不難.」我尷尬地笑笑.

    「不過總算是考完了呢！」李薰愜意的拉直背桿.

    「是阿，放暑假了.」我想起了些什么.

    好像又好久好久沒回去找外婆了，她一個人在那間老古厝不知道過的怎么樣.

    「你…暑假有空嗎？」

    「我也不知道耶…怎么了…」

    「想出去玩啊，但我不知道要找誰.」李薰掃視一下整個班級.

    「所以找我嗎？」

    「是阿.」李薰微笑回答.

    我答應了李薰，但其實暑假很長，我們沒說哪一周哪一天要約，也沒互相留下電話，就這樣，我們互道了再見.

    是不是男生應該主動點積極些，我不知道，但想到跟李薰約會我就是提不起勁，或許她也看的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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