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貳、險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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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際才剛發(fā)魚肚白,朦朧之間,景仁宮側(cè)門外撲撲簌簌出現(xiàn)了一個人影,清楚看過之后,才知道是潔晰來了,紀朵拉便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她接應(yīng)至景仁宮內(nèi)一間間著的配房里。 入內(nèi)之后,紀朵拉趕緊將油燈置于桌上。在昏黃的光線之下她發(fā)現(xiàn),潔晰可能是因為前一晚沒睡好,整個臉色相當慘澹,連雙眼都發(fā)腫,感覺像是剛哭過。 「潔晰,沒事的?!辜o朵拉好生安慰后,從后背包拿出她塵封已久的化妝包,興沖沖道:「今天我要讓你成為紫禁城內(nèi)第二個樸周璉?!?/br> 「你指的是碩妃?咋可能,微祉你可瘋了。」?jié)嵨桓辈豢芍眯诺谋砬?,覺得紀朵拉在與她開玩笑。 「為什么不可能,我天天替樸周璉梳妝打點,了解她不在話下,而且有句話是這么說的,『三分人才,七分打扮』,你要相信自己,你也有潛力像她一樣自信美麗?!?/br> 潔晰仍是不解:「但為什么我得像碩妃娘娘一樣呢?我實在想不透你想做啥?!?/br> 紀朵拉眼神瞬間變得詭魅狐疑,她又向前更貼近潔晰,細聲道:「我了解碩妃、這也意味著我更明白皇上的喜好。」 「你……你是說你要把我推向皇上?」她的眼睛頓時睜得斗大,無法反應(yīng)紀朵拉所說的話。 紀朵拉從化妝包抽出兩隻刷具,交疊后率性地敲了兩下,清脆的聲音回盪在屋子里,刷具在她手中儼然就是蓄勢待發(fā)的鼓棒。 她信誓旦旦道:「賓果!沒錯!你可真聰明,我就是打算要這么做?!?/br> 「不可能辦到的,這根本是無稽之談,皇上壓根兒不會看上我?!?jié)嵨牭竭@話后仍是驚魂未定。 「潔晰呀!現(xiàn)在除了冒險走這條路,你沒更好的選擇了,而且你賭了這一回,輸了頂多就是如期出宮各走各的,你也不吃虧呀?!辜o朵拉輕撫著潔晰蒼白消瘦的臉龐,繼續(xù)道:「要如何做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只要把自己放心交給我便行。」 潔晰聽著也有理,雖然心里惶恐不安,但只能是點頭答應(yīng)了。 紀朵拉浩浩蕩蕩地將手邊化妝品一字排開,整個圓桌上充滿了與屋內(nèi)氣氛大相逕庭的儀式感,同時也讓潔晰開了眼界。 于是紀朵拉開始在她的臉龐上大做文章,手法大膽卻又不失細膩,當然皇上喜愛的粗眉與碩妃專屬仙女系配色她也沒有忘記,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妝容便完成了,紀朵拉稱之為『滿面春風桃花妝』。 看著鏡中的倒影,潔晰完全不敢相信那是自己,原來自己也有這般貌美的一天。 「女子的美貌是用來比輸贏的,懂嗎?」紀朵拉站在她身后,雙手輕撫她的肩膀,「可這樣還不夠,潔晰你跟我過來?!?。 接著紀朵拉從化妝包拿出了一瓶香檳色的液體以及一張紙條給她,一本正經(jīng)道:「這張紙上寫的你務(wù)必得照說照做,一步都不容得出錯,這攸關(guān)著今日的成敗。而你手中的那罐液體稱為香水,是西洋人常用的玩意兒,切記你出門前一定得將之噴灑于你的雙手手腕、頸后還有全身衣服之上?!?/br> 提到這瓶香水,來頭可不小的,這是舞蹈班學員小綠在她生日時為了希望她早日脫單才送的生日禮物,它并非一般日常所見的香水,實際上它是一瓶『費洛蒙香水』,聽說噴了便能吸引異性,是追求心儀之人的利器。而一直以來,紀朵拉因曾被劈腿的關(guān)係,對于感情可以說是毫無憧憬,所以她從未使用過它,也不知道效力如何,不過今日總算能派上用場了。 潔晰將其牢牢地握于手心,謹記著紀朵拉的行前通知。而此時天也差不多亮了,得趕快送走潔晰,紀朵拉才能夠趕緊回去伺候碩妃。 而伺候了碩妃一整天,紀朵拉的心懸在那兒忐忑未定,擔心事情不能夠順利展開,現(xiàn)在她只由衷希望自己可幫上潔晰的忙,如果成功便萬幸了。 午后,皇上約好了碩妃至御花園賞花散步,當然她也跟著一同陪著伺候。一路上,看著這花園里奼紫嫣紅的美景,更使得走在前頭的夫妻倆相談甚歡,話匣子一開便不得停。 眼看約好的時間越來越近,紀朵拉簡直是著急萬分,心想這平日里碩妃嫻靜少言,怎么偏偏今天就如此多話起來了呢?這潔晰得千萬沉住氣呀! 雖然不得已,最后紀朵拉只好出手打斷:「娘娘,今日下午風大了,這風吹久了對您的身子也不好,要不這就回宮了?」 「話是這樣說不錯,但難得本宮與皇上出來走走,還不想就此打道回府,多可惜呀!」碩妃戀著四處鳥語花香的風景,依依不捨道。 這時皇上聽了便附議:「微祉說得也對,周璉呀!以后朕陪你的機會多得是,你的身子要緊,這就先回你宮里去吧!」 「是,臣妾遵旨。」碩妃回應(yīng)。 「皇上,奴婢定好生將娘娘送回宮里,您不用擔心,請您也保重好龍體,回去的路上請您務(wù)必小心?!股钆禄噬弦惨黄鸹鼐叭蕦m,紀朵拉馬上跳了出來,行了一個單膝跪禮。 「好,那朕便不送你了?!?/br> 至此,紀朵拉嚇得冷汗直流,但總算結(jié)束了這場漫談,也順利迎走了皇上,現(xiàn)在就只能全看潔晰自己的造化了。 皇上通常會從御花園西側(cè)的瓊苑西門回養(yǎng)心殿,與回位于東六宮的景仁宮的路線剛好相反。而正當皇帝一行人經(jīng)過此門之時,躲在一處假山后的潔晰無預(yù)警了迸了出來,撲通地就昏倒在皇上跟前。 「你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見此狀便命身后的太監(jiān)總管查看,而正要前去檢查之時,潔晰慌亂的起過身,看見了皇上之后便猛磕了幾顆頭,給皇上賠不是。 「奴婢知罪,擋住了皇上行徑的路程,奴婢該死。」?jié)嵨念^微俯,請罪的模樣看起來楚楚動人。 皇上向前蹲了下來,提起潔晰的下巴,振振有詞問道:「你是誰?在哪當差?為什么要出現(xiàn)在朕眼前?」 「奴婢名為潔晰,在果房當差,方才替姑姑至養(yǎng)性齋送完東西后,便覺一陣昏眩,竟就糊里糊涂地倒地了,醒來才發(fā)現(xiàn)已得罪了皇上您?!?/br> 潔晰全身嚇得哆嗦,瘦小的鵝蛋大的臉龐潔白通透,雙頰暈著牡丹色的光澤,就有如其名,她講話時眉眼間還一閃一閃的,像是淚光,卻又好似精緻的金蔥粉末,看得皇上神昏顛倒。 「你怎么就這么不小心呢?」此時皇上的口吻軟化了許多。 潔晰委屈道:「最近夏日時節(jié),果房業(yè)務(wù)繁忙,人力也不足,奴婢這兩日幾乎都不曾闔眼,才會犯下此滔天大罪,皇上,奴婢該死!」 語剛落,潔晰竟又一股腦兒地倒在皇上懷里,似是昏厥了過去。皇上頓時也茫然失措,只胡亂地拍了她的臉頰,確認她是否還有意識。 正當太監(jiān)總管要幫忙接手之時,潔晰惺忪之間,含糊地在皇上的胸膛里說了幾句話:「真好,能這么近見到皇上您真好,奴婢這下死了也都了無遺憾?!?/br> 「你說什么?難道你對朕有非分之情?」 潔晰此時眼眶浸濕,語帶顫抖:「奴婢還未及笄之年便入了宮,為的就是能見上您一面,如今奴婢也要滿二十五,原本還怕無機會親見您圣貌龍顏,不過這下總算來得及在離宮之前見到您,這便足矣,奴婢冒犯了。」 躺在皇上懷內(nèi)的潔晰,只與皇上隔著咫尺的距離,她的頸間與發(fā)梢散發(fā)著一股難以名狀的幽香,教人聞了無可自拔,無形間產(chǎn)生了催情作用,此時的皇上已完全深陷于潔晰的吳儂軟語里。 看著眼前生息奄奄的美人兒,皇上下旨:「把她送回養(yǎng)心殿配殿,再請?zhí)t(yī)好生照養(yǎ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