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257節(jié)
此言一出,其余人便都哄笑起來。 說話那姑娘也不過十來歲年紀,性情憨厚,見眾人笑也跟著笑,并不惱,只撓著頭茫然道:“我說錯了么?” 師雁行亦笑道:“想得挺好,以后不要再想了。” 官員家眷以探親為由走官道已屬朝廷恩典,還販貨呢,那不亂了套了? 八月底啟程,除正午日頭略曬些,已經很適合趕路了。 距離簽訂的酒樓合約生效還有不足一年半,師雁行需要盡快趕回去準備,別的不說,后廚烹飪團隊的數量和質量必須保證。 柴擒虎再次迎來分離。 八月三十走,頭天晚上,兩人仗著年輕一宿不睡,就手拉手在城里逛。沿著道路兩側吃過去,又看戲,坐著船穿梭在城內各水道間,看著兩岸彩燈說笑。 可即便如此,日頭還是一點點躍出地平線。 趕路要趁早,師雁行打算城門一開就走,可惜柴擒虎還要上衙門,日間不得相送,只能就此作別。 兩人在路邊吃早點。 柴擒虎堅持要吃餃子,那店家十分為難,抄手敷衍道。 “這位官人,天還沒亮透呢,大清早的,要炊餅、包子、餛飩都有,誰去費那么大功夫包餃子呢?晌午再吃吧?!?/br> 話音未落,柴擒虎就托著一錠銀子遞過去。 店家:“……” 短暫的沉默過后,店家麻溜兒收了銀子,親自擼起袖子、系了圍裙,進門包餃子。 “貴客稍等,馬上就得!” 不就是餃子嗎? 容易! 有伙計滿頭霧水,“掌柜的,大清早的,哪里來得及重新包餃子?” 咱家也不賣那玩意兒??! 結果轉頭就被掌柜的指著墻角預備的材料罵到臉上,“好夯貨,那不是面盆,那不是餡兒盆?正是包餃子的!” 伙計:“……” 那不包餛飩的么? 算了,您是掌柜的,您說了算! 柴擒虎一轉身,就見師雁行正托著下巴對他吃吃發(fā)笑,眼帶戲謔道:“柴大人好氣魄?!?/br> 這可真是有錢能使鬼推磨了。 柴擒虎也跟著笑了,去她對面坐下,親自將桌上茶杯用水燙過兩回,再行倒熱水。 信則靈嘛。 以前他小的時候也不信什么出門餃子回家面的,可后來開始外出游學了,每次出門前父母都要追著他塞一碗餃子,說保平安。幾年下來,果然平安無事。 如今輪到他送喜歡的人離開,說不得也要將好運氣分潤一點出去。 銀子的力量是巨大的,不多時,店家便滿面堆笑送上來兩大盤熱騰騰的餃子,又有餃子湯和香醋。 “慢用,不夠還有,若還需要什么,只管吩咐?!?/br> 漁夫天不亮就撈上來的河蝦,配著最鮮嫩的rou蓉和菌子,餡兒調得濕濕的,隔著皮都能看見粉紅色的蝦rou,入口爽滑彈牙,滿滿的汁水,鮮美極了。 兩人對著臉兒吃了,又喝餃子湯,心滿意足。 時候不早了,路上已經漸漸出現來吃早點的穿著官袍的人,師雁行捏捏柴擒虎的手,“你回去更衣吧,我也要走了?!?/br> 柴擒虎反手握住她的手,分外不舍,嘆氣道:“下回再見便是明年了……” 這也忒久! 到底先去送了師雁行到城門。 胡三娘子等人早已按照約定收拾好行囊,聚在城門內側整裝待發(fā),見兩人過來,紛紛抱拳行禮。 再有約莫一刻鐘,城門就要開了,不少趕第一波的人慢慢往這邊聚集而來。 師雁行和柴擒虎手拉手,也不說什么。 又過了會兒,見城門守衛(wèi)往城門那邊去了,師雁行輕輕推了他一把,“回吧?!?/br> 柴擒虎猶豫再三,憋出一句,“好歹多看顧自己?!?/br> 這才一步三回頭往城中去。 但凡有空些,他必要送出三十里的。 奈何清晨入城的人太多,核查起來很費時,若他這會兒跟著出去,只怕來不及趕回家更衣去衙門。 胡三娘子抱著胳膊看了會兒,搖頭不止。 瞧姑爺這失落的,背影都佝僂了。 不過一時分離,竟像被遺棄了似的。 師雁行好氣又好笑,說一點兒不動容是假的。 罷了,罷了! 拘束了一輩子,難為了一輩子,可她不是曾經的師雁行了,現在的她是個小姑娘,本就該是熱烈的,鮮活的。 “等等!” 才走出去幾步,柴擒虎就聽后面一陣腳步聲。 他剛回頭,微涼而柔軟的觸感就印在唇上。 嗯? 嗯?! 他整個人怔在當場,如周圍人一般。 片刻之后,也不知誰先起的頭,四周“嗡”的一聲炸開了。 有巡邏到附近的衛(wèi)兵看見,一個個眼睛瞪得老大,嘴巴張得能塞進去狗頭。 天爺??! 有人親嘴兒! 有人當眾親嘴兒! 不知過了多久,柴擒虎才回過神來,眼里有震驚,有不敢相信,緊接而來的便是洶涌的狂喜。 這,這叫人怎么好意思! 看著他的小模樣,師雁行禁不住笑出聲,抬手捏了捏熱乎乎的腮幫子,“得了,蓋了章,走啦!” 說罷,大大方方翻身上馬,出示公文后疾馳而去。 又剛來京城不久的外鄉(xiāng)人見了,狀若癡呆,良久才驚嘆道:“果然是京城!” 很不一般啊! 直到這會兒了,柴擒虎好似才恢復行動能力,狂追幾步,只隱約瞧見一串馬屁股,不由捶胸頓足。 哎呀! 壞事! 就該親回來的嘛! 他又伸長脖子眺望片刻,這才戀戀不舍往回走,一邊走一邊瘋狂譴責自己,如剛才那般重要時刻,怎么能發(fā)呆呢?! 唉,越想越氣! 饒是京城民風開放,師雁行這當街一吻也足以震撼世人,柴擒虎一路沐浴著眾人復雜的眼光,鄙夷有之,羨慕亦有之。 看看別人家的老婆! 但柴擒虎什么都看不到,也聽不到,圓滾滾的腦袋瓜子里只有剛才那一幕。 他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嘴唇,抱著頭蹲下去,一個勁兒傻笑。 嘿嘿! 師老板親了人一走了之,而兩個時辰之后,柴大人就被御史參了。 須發(fā)花白的老大人顫巍巍出列,先瞪了柴擒虎一眼,然后義憤填膺地譴責他有傷風化,實在不堪為官等等。 慶貞帝:“……” 他看向柴擒虎,“可有此事?” 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柴擒虎聞聲出列,上前認真行了一禮,“確有此事,但微臣不知錯在何處。” 那御史冷哼一聲,回想起上朝之前心腹傳過來的消息,不禁老臉微紅。 “還要老夫說出口嗎?竟于光天化日之下,與女子行那等,那等……不知羞恥!丟盡了朝廷和陛下的臉面!” 大殿上頓時響起嗡嗡的議論聲。 此刻群臣都非常好奇,這位小柴大人到底當眾做了何等不知檢點的事跡,竟將老大人氣成這般模樣。 有消息靈通的已經接到信兒,一個勁兒憋笑。 還有的偷偷與好友分享,換來對方錯愕的表情。 哇! 了不得! 人不可貌相啊,看你小柴大人濃眉大眼的,竟做出如此大事! 慶貞帝看著下面公然交頭接耳的群臣,不禁有些頭痛。 這是在干什么?! 內侍總管王忠見了,立刻上前用力清了清嗓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