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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全食美 第255節(jié)

    你咋不把吃飯忘了呢?

    算了,不逗了,省得逗弄過火了還得自己哄,怪麻煩的。

    不過,最后師雁行還是回到城內(nèi)居住了。

    確實不方便。

    她要頻繁在城中辦事,而國子監(jiān)遠在城郊,往來不便,因此略住了幾日后便忍痛告別。

    因夏日炎炎,二老胃口欠佳,臨走前師雁行還特意施展廚藝,拉著詩云一起做了幾罐子酸辣可口的腌菜。

    最常見的瓜扭兒醬瓜條自不必說,還有酸豆角,又現(xiàn)場配了一些鹵料給他們留著,平時做鹵味吃??上КF(xiàn)在不是白菜上市的季節(jié),偶然有些窖藏的也都不大新鮮了,不然做些酸辣的泡菜也十分可口。

    另有幾樣本朝特有的根莖類蔬菜都照腌蘿卜泡菜的方法,一樣先洗凈了,切成細長條和泡椒一起腌制,又酸又辣,特別開胃下飯。

    此時正值瓜果繁盛之際,新鮮瓜菜是不缺的,只是烹飪效果因人而異。

    近來裴遠山和宮夫人都很喜歡吃師雁行調(diào)和的涼拌菜,尤其是將鮮嫩茄子摘下來整個蒸熟,然后放涼,撕成長條,用蒜泥,辣油,香醋等調(diào)和的醬汁涼拌,絕了!

    茄子本身屬于蔬菜中的葷菜,口感厚重扎實,用這個法做出來鮮辣爽口非常下飯。

    定親后沒幾日,高老板就找來客棧,眉開眼笑的說要請師雁行用飯。

    一看他這個樣子,師雁行就知道酒樓的事情有結(jié)果了,欣然前往。

    只是沒想到好消息還不止一個。

    第166章 魚膾

    見了面才知道, 高老板只請了師雁行一人,并未宴那牙人。

    “來來來,師老板請坐請坐!”再次見面,高老板十分熱情, 又叫人上好酒好菜, “瞧著師老板氣色越發(fā)好了?!?/br>
    前幾日工部小柴大人定親的事倒是不少人知道, 可卻鮮有人知女方模樣。

    師雁行暫時不欲張揚,笑著入席, 避而不答, “人逢喜事精神爽,瞧高老板的模樣, 想是渡過難關(guān)了吧?”

    高老板親自執(zhí)壺為她倒奶茶, “聽說師老板不飲酒, 今日你我便共飲奶茶,上好的老樹大葉紅茶, 今兒一早城外運來的鮮牛乳,香著呢?!?/br>
    中原人本沒有飲奶茶的習慣, 還是這些年西北牧民和英吉利人傳進來的,因口感柔順溫和, 頗得部分人青睞,風靡一時。

    師雁行伸手略接了接, 欠身道謝。

    那茶葉果然極好, 片大質(zhì)厚,烹出的茶湯香醇厚重,與鮮牛乳簡直相得益彰, 淡雅的紅灰色熱飲入口絲滑, 回味無窮。

    見師雁行眉目舒展, 高老板才道:“這茶葉我吃著好,不知師老板覺得怎樣?”

    師雁行笑道:“果然極好,不知哪里買的?”

    女人和上了年紀的人吃紅茶很有好處,倒是可以多買些。

    高老板就說了地址,又讓他報自己的名字,有折扣,師雁行謝了。

    兩人先吃一杯奶茶潤喉,這才聽高老板以一種豪飲千杯的氣概用力吐了口氣,復又壓低聲音將前兩日發(fā)生的事說了。

    李夫人挨了張芳訓斥后,果然去找了弟弟,要他還錢。

    李秋原本十萬分不樂意,扭身抱怨道:“姐夫如今怎的越發(fā)膽小起來?區(qū)區(qū)一座酒樓而已,哪里就入得了陛下的眼,說不得便是趕巧了,隨口一句,竟這般杯弓蛇影,倒叫我瞧不上!”

    李夫人本也有這個意思,可到底張芳的火氣不似作偽,又勸說他聽話。

    李秋見她說不出個門道,越發(fā)不忿,當即拍著桌子站起來,先狠狠在屋里兜了幾圈,叉著腰,一手指著外頭低聲怨道:“素日我在外沒臉沒皮弄的那些銀子,他也沒少花啊!若果然這般清高無私,當初就該退還給我,這會兒又充什么公私分明!

    便是我弄了這座酒樓,日后掙了銀子,難不成都能使到我身上?還不是貼給jiejie,jiejie轉(zhuǎn)手又給了他……如今出了事,竟全然成了我的不是!”

    先被自家老爺叱責,如今又被弟弟埋怨,李夫人兩頭受氣,一時憋悶,捂著臉哭起來。

    李秋雖是個混人,待自家jiejie倒還有七分真情,見狀也怕了,忙不迭上去勸了一回,又應(yīng)了。

    李夫人這才收了眼淚,又從袖子里掏出私房與他。

    “這是上回你給我的銀子,原本想托人在老家置些田產(chǎn),子孫后代也有個依靠,老宅和祖墳也該修一修,還沒來得及。如今看來,倒是先拿去填了窟窿是正經(jīng)。”

    早年他們祖上也曾做得官,不然哪里就能嫁了張大人之子做正室,奈何后來子孫不濟,這才落魄了。

    李秋見狀嗤了一聲,將銀票推回去,似是賭氣般自嘲道:“罷了,我自己惹的禍,何苦要動你的私房?”

    見李夫人又要哭,李秋有些煩悶的嘖了聲,去她對面坐下,難得說些掏心窩子話。

    “頂了天一年不過耗費幾千銀子,我哪里就落魄到連那點兒都拿不出?你自己的私房,自己帶回去放好了,既然給了你,就是你的?!?/br>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似乎有些遲疑,幾次欲言又止。

    見他這般,李夫人拭淚道:“你我一奶同胞,還有什么不能說的?”

    李秋就嘆道:“我雖不著調(diào),這些年在外見得多了,倒也略明白了些事,姐夫待你固然不薄,可冷眼瞧著,著實不大像個有擔當?shù)?,你待他也別太過掏心挖肺,自己留條后路是正經(jīng)?!?/br>
    就好比酒樓這回,他就不信之前張芳沒聽到風聲,卻只是默許,難不成真是因為寵愛jiejie么?

    不全然是吧?

    外人只道張芳對妻子用情極深,百依百順,卻哪里看過自己私下里替他搜羅的錢財!甚至不少事只怕也有張閣老的推波助瀾在里面,不然地方官哪里肯賣他李秋的面子。

    只不過其他妾室的娘家人不似自己豁得出去,臉皮名聲都不要了罷了。

    況且若那姐夫果然對jiejie癡心一片,怎的不見“椒房專寵”,后院兒也沒少納新人,庶子庶女也有幾個……

    如今消息捅到皇帝跟前,姐夫怕了,慫了,只將那王八脖子一縮,裝的一概不知模樣,屎盆子全扣到他身上!

    口口聲聲說讓賠付銀子,那你倒是給啊!也不見得往外掏一個大子兒。

    摳門兒勁兒吧!

    李夫人聽罷,半晌無語,良久才垂著頭低低道:“快別這么說,他這些年待我極好,也與你不薄,已幫了咱們家許多了?!?/br>
    若非夫家照應(yīng),李家已然人走茶涼,徹底散了。

    至于后路……李家敗了,她已為張家婦,膝下還有子女,能有什么后路?

    況且如今公公是次輔,地位尊崇,陛下尚禮遇有加,除了宮城王府,還有別處比這里更安樂么?

    且別得隴望蜀不知足了。

    李秋聞言,倒茶的手一頓,索性放下茶壺,將簇新的袍子下擺抖了抖,又翹起二郎腿,倒有些無賴相了。

    “是,他確實拉了李家一把,可話又說回來,我也沒少幫他們老張家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罷?

    不錯,我也拿了銀子,享了福,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是?我好歹還是正經(jīng)小舅子,一家人,回頭他換了別人使喚,人家不吃幾成么?做他的春秋大夢去吧!”

    不過這些話李秋也只敢當著自家jiejie的面抱怨一番,對著姐夫該陪笑臉還陪笑臉,畢竟全家人都指望著呢。

    隔天李秋就找到高老板,說要給租金。

    “你也是,我才回京城,許多事千頭萬緒,一時忙忘了這茬,你竟也不提,若叫外頭的人知道,指不定要說我什么呢?”

    高老板便知道必是當日那位貴人起效了,心中痛快非常,面上卻不敢表露出來,當即陪笑道:“瞧小衙內(nèi)說的這話,您是什么樣的人,小人還不知道嗎?況且只這點銀子能幫得上小衙內(nèi)的忙,便是小人的造化了,談什么錢不錢的?!?/br>
    李秋皮笑rou不笑的叫人點銀子上來,聞言一抬手,“可別,該多少是多少!”

    雙方少不得推辭一番,李秋不止一次旁敲側(cè)擊,問他是否有什么門路,高老板只一臉無辜。

    “小人就是一介草民,不成器的東西,指望著這點祖產(chǎn)過日子,但凡有門路,哪里就到了今天這樣呢?”

    李秋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半晌,才突然笑了聲,好像放下了戒心。

    “罷了,我不過隨口一說。”

    倒也是。

    京城土大戶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家中無人圍觀遇事兒能有什么指望?尋常衙門打點的卻哪里敢與小張大人作對,貿(mào)然替他出頭?

    京中沒有秘密,人多口雜,或許真就是張家的哪個對頭無意中聽說,去告了一狀吧!

    高老板說完,一時感慨非常,又要以茶代酒敬師雁行。

    “雖說只給了租金,其他的人員物資都不算在內(nèi),可能回一點是一點,我也知足了。”

    上一任的租客早退了走了,如今店內(nèi)各處掌勺、管事并跑堂、伙計等也有數(shù)十人之多,每年光月錢也在幾百上千兩。這些李秋是不會給的,少不得還是高老板幫忙cao持,著實出力不討好。

    不過大頭回來,也算是最好的結(jié)局,只當破財免災(zāi)了。

    若要求太過,那貴人未必會管這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再者張家畢竟還沒倒,若惹急了李秋狗急跳墻,誰也沒有好果子吃。

    高老板自斟自飲一杯,又低聲對師雁行道:“如今鬧了這一出,開業(yè)當日并沒有多少貴人前來捧場,那李秋并不懂經(jīng)營,只怕買賣好不到哪兒去。我估摸著一年也就差不多了,只要度過這個坎兒,一時半刻也不會再有此類事情發(fā)生,也算是渡完劫啦!”

    如果不是這么一鬧,外面各路捧臭腳的一起來,李秋少說也得霸占他的酒樓三四年,以后能不能回到自己手里還兩說呢!

    知足啦!

    師雁行聽了,也替他高興。

    “說來師老板如此手眼通天,之前怎不告訴我呢?叫我白著急?!备呃习灏腴_玩笑半認真道。

    本是為了祖產(chǎn)孤注一擲,沒想到竟到了陛下跟前!著實令人驚駭。

    師雁行擺擺手,“哪里就有什么手眼可通天?不過偶然聽見一句,趕巧罷了?!?/br>
    一聽這話,高老板就知道她不愿意說,便也不再追問。

    天下能人多著呢,敢有膽子來京城闖蕩的,更是臥虎藏龍,哪能人人都刨根問底?

    “哈哈,也是,吃菜吃菜!”

    暑氣正盛,光照如火,外面樹上翠綠的葉子都被曬得發(fā)蔫,翠色也不似從前鮮亮。

    藏在樹蔭下的蟬叫聲卻依舊高亢,滋兒哇響個不停。

    日頭漸高,從窗戶里吹進來的空氣都帶了酷熱,提花織金紗做的精美窗簾被輕輕揚起,焦干,好似隨時都能燒起來。

    有隨從悄默聲抬了冰盆過來。

    師雁行便和高老板先止住話頭,相互謙讓著舉箸吃起菜來。

    席間有一道魚膾最佳,上桌前還活力滿滿撲騰著的肥魚被快刀切成粉色薄片,鋪在冰塊上,裊裊冒著冷氣。

    盤子邊緣還用蘿卜刻了幾朵花,撒著翠綠的葉片,鮮艷可愛。

    大廚刀工甚好,那魚片切得極薄,夾起來都能隔著看到對面人影。

    旁邊淺碧色的小碟子里裝著料汁,可蘸可不蘸,簡單冰鎮(zhèn)過的魚rou格外新鮮味美,入口清甜,頗有嚼勁。

    古人愛食生膾由來已久,京中多水系,不缺此物,十分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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