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全食美 第176節(jié)
田頃就笑,“我就說吧,小師妹不來,定然是有緣故的……師父雖然沒做聲,可我瞧著他昨兒也頻頻往外看……” 說完,溜溜達達去前面點菜去了。 柴擒虎沒急著走,對師雁行小聲說:“師娘如今越發(fā)肆意了,近幾日也學著人家出去挖野菜,可我冷眼瞧著摻了不少毒草,就沒敢給她留,只說拿來讓你料理?!?/br> 師雁行目瞪口呆,“師娘挖的?!” 哎呦喂您可真是好雅興! 您認識野菜嗎就挖! 五公縣到底只是個縣城,沒有那么多高格調(diào)的文人雅士消遣,時間一長,宮夫人難免郁郁。 估計裴遠山也看出妻子憋慘了,縣學里其他女眷說起挖野菜的事時,就沒攔著。 只是宮夫人興致勃勃回來之后,裴遠山又給柴擒虎使眼色,后者心領(lǐng)神會,直接就把菜籃子提到這邊來了。 宮夫人自不必說,就連裴遠山和田頃兩人都沒把握任什么野菜,唯一能指望的也是早早就獨自出門闖蕩的柴擒虎了。 果不其然,柴擒虎接過籃子一看,呵!好一筐亂七八糟的毒物! 有幾樣甚至連他都不認識,難為師娘從哪個溝溝坎坎里找來? 他一邊說,師雁行一邊笑,笑完了對視一眼,一起狂笑。 這叫什么事兒嘛! 兩人把那一筐子野菜還是野草的找了個空地倒出來,蹲下吭哧吭哧挑了半天。 師雁行對這個平行時空的野菜認知也有限,遇見那些不確定的,就不敢托大,索性直接挑出來放到一邊。 師兄妹兩個蹲得腳麻手酸,眼前發(fā)黑,中間田頃還想來幫倒忙,被兩人一起攆走了。 光挑菜就夠累的了,你還來搗亂,邊兒去! 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確定能吃的不足五分之一,可憐巴巴縮在一旁,跟旁邊那一大坨混雜著毒草、牛草、豬草等不明物體的體積形成鮮明對比。 柴擒虎撓頭,睜著一雙大眼說:“小師妹啊,要不下回咱們直接從集市上買一籃子算了?!?/br> 折騰半天圖啥呀? 第119章 野菜 師雁行正跟柴擒虎倆人蹲地上犯愁:就這么點玩意兒, 一焯水還不夠碗底大,做什么喲! 若說去市面上買,可誰家賣菜不是趕早?這會兒去,只怕只剩干的了。 師娘雖不通俗務, 舌頭卻刁, 怎么也不至于分不出干濕菜來。 對面茶樓的侯掌柜就在這時候抄著袖子溜達過來, 往地上一瞅,瞇眼笑道: “喲, 師老板也喜歡吃這些野物?” “?。堪。 崩鲜烊肆?, 師雁行直接示意他自便,“亂糟糟的, 您見笑了, 自己坐吧。紅果, 端一盞果子露來。” 紅果清清脆脆應了,小聲挺甜, 當真人如其名。 “快別介,”候掌柜連連擺手, “我自己整天就守著個茶樓子,有事沒事灌個湯飽, 還跑您這兒來喝什么果子露呀?喝不下啦,快別破費。” “哦, 也是,”師雁行就改口,“那給侯老板端個點心拼盤來,走我的帳?!?/br> 這回候掌柜沒拒絕, 立刻扭過身投桃報李地朝自家茶樓喊了一嗓子, “小來, 小來?!趕緊的,把咱們后院那筐野薺菜給師老板送來!” 不就愛吃野菜嗎?我有的是! 師雁行和柴擒虎對視一眼都樂了。 這可不是瞌睡有人送枕頭? 野菜之所以是野菜,就是因為它……真野?。?/br> 長短不等、大小不一,中間還夾雜著各色枯枝亂葉,就這么亂糟糟塞筐里,活像犯罪現(xiàn)場。 于是師雁行和柴擒虎只好繼續(xù)苦逼兮兮蹲著擇菜。 慘,太慘了。 你說師娘起個什么愛好不好?偏偏弄這玩意兒! 侯掌柜美滋滋吃了兩個蛋撻,一個雙倍抹茶雙倍快樂的虎皮蛋糕卷,還沒走。 柴擒虎眼角余光瞥見他跟憋著泡尿沒處撒一樣,就知道這人有話不方便自己聽。 剛好擇的薺菜差不多湊夠一籃子了,柴擒虎就抱著站起來,“小師妹,我先去后頭洗洗?!?/br> 師雁行笑道:“你還會干這個呢?” 柴擒虎就有點來勁,“這算什么?” 往后面走的時候,后腦勺都透著點得意。 等他走了,侯掌柜才拽著自己的長袍,鬼鬼祟祟蹲到師雁行對面問:“師老板,前兒您說的那個買賣,王掌柜可答應入伙了?” 他問的正是去州城開美食城的計劃。 師雁行第一個問的就是他,畢竟當初王德發(fā)派人上門訛詐,候掌柜是第一個正面聲援的,而且兩家店也一直合作,于公于私都應該第一個想到。 師雁行猜著就是這事兒,想了下就說:“雖未定下,也有六七分了。” 這薺菜也不知誰弄的,正經(jīng)又肥又嫩,葉子一掐一包水兒,趁新鮮包包子最好吃了。 侯掌柜一張老臉上立刻綻放出波斯菊般燦爛的笑,狠狠松了口氣的模樣,一連說了三個好。 師雁行笑笑,沒多說。 瞧瞧,這就是她勢必要努力拉王江入伙的原因了。 世人常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她這輩子估計嘴上是長不出毛來了,所以好像總是缺少了那么點說服力。 就連同行中平時看上去跟她關(guān)系最親近的侯掌柜也沒敢一口應下,來來回回只用“事關(guān)重大,得好好想想,想想”來應付。 知道師雁行故作不經(jīng)意透露出王江二字時,侯掌柜才真正有了點興趣。 師雁行只覺得有些滑稽,像親眼見證了一出荒誕的黑色喜劇。 分明自己已經(jīng)用實力入了縣令蘇北海的眼,又在商會里壓了大部分人一頭,甚至連美食城的主意也是自己提出的,可說服力竟比不上一個外八路的王江。 這就是世俗偏見的威力,猛于虎也。 你可以罵王江陰沉,說他倨傲,責備他守舊,但卻不能不承認他在五公縣餐飲界內(nèi)的地位和號召力。 不過這也從側(cè)面說明了,師雁行現(xiàn)在還不夠強。 給她的時間太少了,哪怕再多幾年,真正的實力就足以干翻一切資歷。 才想到這一句“猛于虎”,就瞧見“虎”抱著哩哩啦啦一盆子滴水的野薺菜出來,“說完正事兒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家小師妹是個正經(jīng)買賣人,但親眼看著對方與年齡數(shù)倍于她的人交涉,還是很震撼的。 師雁行嗯了聲,連帶著剩下的薺菜一并帶到后廚去,“得了,我包一鍋薺菜鮮rou包子你們帶回去吧?!?/br> “包子,什么包子?”田頃嗖一下從二樓探出腦袋來問。 好嘛,之前大家說那么多,他都沒在意,一個“包子”就觸發(fā)關(guān)鍵詞感應了。 柴擒虎就磨著小虎牙陰惻惻笑,“把你包包子賣了!” 田頃也不在意,拍著已經(jīng)小了一大圈的肚皮得意洋洋道:“晚啦,如今少爺?shù)奈寤ū煸缫巡粡蛷那啊?/br> 眾人俱都哈哈大笑起來。 可巧魚陣放學回來,先往這邊找東西填肚子吃,看見門口外堆著的一筐雜草就齜牙咧嘴的,面露驚恐道:“臭草!” 這里面還真有一種草,掰開之后流出來的汁液發(fā)臭,喂牲口,牲口都不吃。 以前魚陣隨江茴出門給騾子打草吃,無意中弄斷了一根,那味道粘在手上經(jīng)久不散。 一連好幾天,晚上做夢她都在豬圈里奪命狂奔。 師雁行回想起往事,笑得不行,抬手招呼她過來,“這么害怕,那你離得遠點嘛。” 魚陣繞著那堆草走進去,“jiejie,為什么要買臭草?” 柴擒虎抽空彈了彈她腦袋上的小啾啾,“這可不是買的,別人送的?!?/br> 魚陣捂著腦袋,聞言皺巴著臉看他,“哥哥,我不是兩三歲的不懂事的小孩啦。” 你不能這么騙我! 柴擒虎失笑,蹲下去認真問她,“哦,那你幾歲了?” “我四歲啦!”魚陣非常驕傲地伸出四根手指。 四歲哦,很了不起的! 其實還不滿四歲,不過這會兒大家都論虛歲,也不差什么了。 眾人哄笑。 魚陣被笑得莫名其妙,本能想替自己正名,大聲道:“本來就是嘛,哪里有大傻唔唔……” 師雁行到底經(jīng)驗豐富,知道這個小東西時常有驚人之語,眼疾手快撲過去捂住她的嘴,阻止了“辱罵師長的惡行”。 魚陣睜著大眼看她,臉頰子rou從指縫里擠出來。 本來就是嘛! 那是臭草誒! 師雁行:“……” 住口! 雖然都外出游學,可真落到實處才能看出差距來: 田頃明顯就是那種出入車馬相隨的大少爺做派,而柴擒虎是真的自己來,rou餡兒剁起來有模有樣的。 在烹飪方面一無是處的田舉人被打發(fā)去剝蒜,就這么著還把雪白的蒜瓣摳得傷痕累累。 魚陣蹲在旁邊,雙手托腮當監(jiān)工,看一會兒就嘆一口氣,“唉!” 再看一會兒,再嘆一口氣,“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