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碗軟飯我先干為敬 第26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穿成薄情書生郎、婚后再說、鬼王幼崽在玄學(xué)直播里封神、長兄在上(重生)、【GB】總裁貞cao請小心、幸福,在那遙遠(yuǎn)的彼端、食全食美、優(yōu)等生的秘密、你不在的夏天、盛夏荼蘼
他用嘴唇一粒一粒抿起藥丸,再慢慢吞咽,全都吃下去了之后,他竟然極其自然地伸出舌頭舔了下花朝掌心。 花朝神思都恍惚了一下,下意識去找黑球,師無射這吃藥丸子的樣子,莫名有些像她喂黑球。 掌心的濕熱讓花朝頭皮都緊了一下。 花朝一哆嗦把手收回來,表情詭異的看師無射,師無射也頓住了。 片刻之后,師無射側(cè)過頭,微微垂著眼,湊近花朝,用鼻尖蹭了下花朝的下巴。 花朝人都傻了。 這是黑球吃完東西的習(xí)慣性動作。 怎么把師無射扶屋子里都記不得了,總之等花朝回過神的時候,師無射已經(jīng)坐在她的床邊,赤裸著上身,等著她給涂藥了。 刀傷這會兒倒是不流血了,可傷口邊緣皮rou外翻,紅腫猙獰,且……花朝到這會兒才感覺出來,不對勁啊。 算算時間,師無射中劍兩天了,醫(yī)閣就算不給他什么上品傷藥,依照修士的恢復(fù)程度,也絕不會絲毫沒有恢復(fù),還鮮血橫流。 況且醫(yī)閣怎么可能不給師無射用上品傷藥?清靈劍派只是個三流雜宗,師無射這等天資修為,在年輕一輩的弟子之中,已經(jīng)是翹楚;他還是司刑殿律音長老的寶貝掌殿,再者說鴻博長老和醫(yī)閣長老關(guān)系也很好,師無射去了,那肯定是傾麗嘉盡全力救治的。 所以這都兩天了,他還是這副鮮血橫流要死不活的樣子,很可能是自己搞的。 這心眼耍的人頭皮都發(fā)麻,而且她之前還覺得師無射像黑球,怕別是師無射故意模仿黑球吧! 花朝手指挖了一塊藥膏,正要涂,想了想又甩回去。 她看著看似乖順的師無射道:“二師兄,你沒必要把自己搞成這樣子,圖什么???”還學(xué)一只狐貍。 “這藥膏給你,你拿走,”花朝說,“之前的事情,二師兄你就當(dāng)作沒有發(fā)生過吧?!?/br> “很晚了,我要休息了?!被ǔf著表情冷淡地轉(zhuǎn)身,想要盡快肅清關(guān)系。 她沒看到師無射霎時間扭曲的表情,不過師無射很快壓抑住失控,坐在床邊沒有動。 本來因為上品丹藥恢復(fù)一些的面色,重新變得慘白泛青。 片刻,他看著背對著他倒水喝的花朝,開口聲音低低,沒有控訴,也沒有耍無賴的意思,只是緩緩地陳述事實。 “我從前,從未想過同你在一起。” 花朝倒水的動作一頓。 師無射又說,“我中了瑤碧花妖的情瘴,那時抓你,也并非想要冒犯你。” 花朝抿了抿嘴唇,背對著師無射表情已經(jīng)開始心虛。這輩子,確實是她先招惹師無射。 她掩飾性地把水杯遞到嘴邊,喝了一口。 就聽師無射聲音平靜,但是平靜的聲音之下,卻暗藏晦澀情潮,花朝聽了都有些胸悶。 他說:“我知道你喜歡謝伏,知道你們已經(jīng)告知尊長,就快結(jié)為道侶?!?/br> “我從未打算與他爭搶,你喜歡他,我又怎會自作主張,違逆你的意思,給你徒增煩惱。” “可那夜……”師無射頓了頓,起身慢慢穿衣服,行動間他的傷口再度溢出了血來,他卻并未涂抹傷藥,也未在意。 “那夜你那般對我,我以為你改變心意。” “你若屬意我,我怎能不去爭搶?”師無射把自己打理好,走到花朝身邊。 “你厭惡謝伏靠近你,我必會設(shè)法讓他不得靠近?!?/br> 他還是那一身素色白衣,卻眉目再不露一絲脆弱,變回了那個向來端持穩(wěn)重的司刑掌殿。 他看著花朝,并無怨懟,更是無邊縱容,他說:“你若還是喜歡他,我日后絕不與他為難?!?/br> 他聲音本就沉定,此刻一字一句,鄭重?zé)o比,是在對花朝做下承諾。 他坦誠無比地告訴花朝,他能為她爭,也能為她退。 這一切,都是基于她的意愿罷了。 花朝看著這樣淵停山立的師無射,神思有些恍惚。 花朝想起上一世的師無射,被她重創(chuàng)未曾埋怨半句;愛她成魔,卻從未對她有半點冒犯,連將花朝帶回魔域,也未曾伺機表白孟浪。 他確實……一直在遵循她的意愿。 花朝想起自己一重生,因為心中懼怕未來,就趕集一樣先把人給睡了的事情,確實是她欠考慮。 她貪戀他的好,貪戀他的強大,卻又懼怕他心機酷烈。 花朝有些羞愧地低頭。 師無射身前白衣又透出血色。 他看著花朝頭頂發(fā)旋半晌,后退一步,輕輕嘆息一聲,道:“別怕,我日后,也絕不與你為難?!?/br>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朝著門口走。 他腰背筆挺似松竹亭亭,步子不快卻也不曾流連拖拉。 花朝知道,今夜他走出了這間屋子,來日門中再見面,他定然會按照自己說的,絕不與自己和謝伏為難。 花朝舔了舔嘴唇,看著他推開門,看著他邁入濃黑夜色。 想到上一世自己被他抓到暗無天日的魔域,他來過她住的地方幾次,每一次都是藏在黑暗之中遠(yuǎn)遠(yuǎn)地與她說話。 花朝張了張嘴,嗓子生銹似的,但最后還是對著已經(jīng)空蕩的門口,喊了一聲:“九哥……”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喊。 花朝只是覺得,這世上好像再也找不到一個這樣的人。 門外寂靜無聲,花朝嘆息了一聲。 心道罷了。 她這輩子活到哪里算哪里吧,何必牽累旁人。 花朝走到門邊上去關(guān)門,但是才走到門邊,她就看著一個高大的影子,逆著廊下的長明燈光,覆蓋過了她站著的地面。 花朝心臟狂跳起來,她目光順著影子一寸寸爬上去,爬到靈紋遍布的黑靴,修長的小腿,掩蓋在隨著夜風(fēng)輕輕撩動的長袍下的緊實大腿,而后到蜂腰寬肩,如瀑長發(fā)。 最后是那雙在夜色下云興霞蔚的雙眸。 花朝本能后仰了一下,愕然出聲道:“你沒走啊?!” 師無射抿了下嘴唇,伸出手,去拉花朝的手。 他動作很慢,給足了花朝拒絕和后退的時間。 聲音堅定道:“你叫我了?!?/br> 花朝垂頭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手指如玉雕琢,修長清雋,帶著遲疑和試探。 花朝只要朝后退一小步,就能躲開,她知道師無射縱使心機詭譎,卻也傲骨錚錚,絕不會糾纏不清。 可是她沒動。 師無射先是抓住了她的腕骨,再一點點,一寸寸地下挪,握住了她的手,大掌將她的手指包住。 花朝手心潮濕,師無射掌心guntang。 兩個人一個站在門里,一個站在門外,廊下的長明燈銥嬅光影不似燭火總是搖曳不休,左右擺動,而是徐徐地緩緩地撒下冷白的光,不耗盡靈力絕不會滅。 這冷白的光亮似一把刀,將花朝和師無射切割在兩處。 師無射抓著她,沒有拉扯,也沒催促。 花朝腦子咕嘟嘟的像一鍋漿糊,又像是沸騰的水,翻滾著前世今生那些錯誤的抉擇和遺憾。 其實她前世今生都活得一樣糟糕,有些人就是這樣,總是做不出對的選擇,總是從一個極端走向另一個極端。 沒有過人智慧,也沒有抽刀斷水的魄力。就連皮相也不是最頂尖,在茫茫人海,蒼蒼眾生之中,普通如黃沙一粟,草中蟪蛄。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傾其一生去追求成為所謂的“仙女”;正因為如此,她才會挖心掏肺地去愛一個謝伏;也正因為如此,她連重生都不敢去恨謝伏,不敢去回首上一世用一生換來的那三分真情,是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不配。 可她能感覺到師無射是真的十分愛她,他今夜對她的坦露,也不摻一絲假意。 為什么呢? 因為劇情嗎?因為他注定要愛她嗎? 花朝鼻子發(fā)酸,控制不住地想要沒出息的掉淚。 眼淚洶涌滑下來,花朝恨不得把頭低進(jìn)胸腔。 怎么辦呢?她前怕狼后怕虎。 這輩子再也拿不出一個全心全意,去愛師無射。 她不該招惹他,也不敢承受他這份真情。 花朝嘴唇顫抖,秀美的臉因為哭泣皺在一起,肯定極其狼狽,她上一世從來不會在人前哭的,那樣不“仙女”。 可是她現(xiàn)在忍不住。 師無射依舊沒有拉她,只是垂著眼,專注地看著她,抓著她不曾放開。 花朝的喉嚨里發(fā)出哽咽的,很小聲地壓抑嗚咽。 半晌她才哭道:“我不想修煉……”她吃盡苦頭,也根本無法得道,她天資太差了。 “那便不修煉?!睅煙o射說。 “我不喜歡你。”她不敢看師無射的眼睛,她抽噎道,“我只是貪圖你對我好。” “沒關(guān)系。”師無射說。 花朝哭聲變大,最后道:“我還不想和你結(jié)為道侶?!彼呀?jīng)不再信任持久的婚姻關(guān)系,她怕死了重蹈覆轍。 師無射這一次沉默了許久,等花朝哭得快蜷縮了,他才輕聲道:“那就不結(jié)。” 花朝終于抬起頭,兩只眼睛通紅,水霧彌漫,似金烏將沉的水面,波光粼粼,紅霞萬丈,瑰美得攝人心魂。 她朝前邁了一小步,邁出門檻,邁入了長明燈冷白的光線之下。 他們沒有互許終身,沒有海誓山盟,甚至坦露了彼此最真切脆弱不堪的一面,卻誰也沒有放手。 師無射拉著她手臂,將她緊緊摟入懷中。 花朝埋在師無射懷中,嗚嗚嗚咿咿唱戲似的細(xì)細(xì)地哭。 師無射沒有要她不要哭了,只是站著讓她靠著,如山巒竦立,令人心安意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