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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科幻小說 - 奇畫在線閱讀 - 終章﹑

終章﹑

    致各位在陽間生活的同胞:

    近日有一名自稱從「鬼幕」來的女子,到處收集鬼魂的肖像畫,趁機刺探鬼魂的過去,製成「奇畫」,以抓住他們的把柄。這名女子一般會以替鬼魂寫生為藉口,再以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氣勢逼鬼魂把過去的一切全盤托出。如果遇到疑似的女子,請盡量避開,千萬不要答應(yīng)讓她為您寫生。

    我一把撕下這張貼在柱子上的單張,因為力氣太大,單張還有一角黏著柱子。

    「什么嘛?這也太過份了,居然把我寫成這樣!」

    我捏著那張明顯是由某隻捏造事實的鬼魂張貼的公告,氣得手也微微發(fā)抖。

    怪不得最近那些鬼魂一聽到我想為他們畫畫,就「哇」的一聲逃之夭夭。我一掏出畫簿和鋼筆,他們頓時臉色煞白,比看到驅(qū)魔師取出符咒還要驚慌。

    蕭睦湊過來閱讀傳單上的內(nèi)容,說了句「原來是這么回事」。

    「可惡?!?/br>
    我把傳單捏成一團,扔在地上。

    「這下子我以后還怎么帶奇畫回去給孩子看啊?」

    孩子們對陽間的鬼魂充滿好奇,可他們不能離開鬼幕,所以只能通過可以自由來往陰間陽間的蕭睦和我得知陽間的事跡。

    「會不會是之前那隻你替他寫生完后一直嫌畫他畫得不夠帥的小鬼做的?」

    「那個臭小鬼!」

    蕭睦陷入沉思,我雖然感到忿忿不平,但也想不出什么解決辦法。這時我的視線落在蕭睦身上,等待他想出一個好點子。在鬼幕里,不論遇到什么麻煩和困難,蕭睦都能想出一個圓滿解決的方案,因此鬼幕的高層官員都很器重他,還讓他在新建設(shè)的學(xué)校里擔(dān)任教師。

    所有對人世間仍有眷戀的鬼魂都會經(jīng)歷一段自由期,自由期結(jié)束后,生前犯下嚴(yán)重罪行的人死后經(jīng)鬼門前往閻王十殿接受審判;其他自然死亡者的鬼魂則會前往鬼幕。如果是比「天冊」上記載的早到了,鬼魂可以選擇留在鬼幕等待投胎的時機,或者回到陽間繼續(xù)徘徊,無論是哪種選擇都只有一次機會,不能反悔。在這一點上,鬼幕在管制轄下鬼魂流動還是很嚴(yán)格的。

    然而,有些鬼魂是不屬于以上兩種類別的,那就是還未出生就迎來死亡的鬼胎。

    過去的數(shù)千年里,這些鬼胎大部份都是到地府直接投胎,但鬼胎的數(shù)量逐漸有上升的趨勢,這對輪回系統(tǒng)構(gòu)成了巨大的負擔(dān)。而且,鬼胎的靈魂完全沒有發(fā)育的機會,即使投胎到了下一世,也因為未有靈性,很難再生成人,大多只能成為植物或動物。

    因此,鬼幕的某位大人物提出建設(shè)學(xué)校,培養(yǎng)鬼胎。

    蕭睦和我的新工作就是在學(xué)校里兼職這群鬼孩子的老師。

    這也是我再度繪畫「奇畫」的契機。

    鬼孩子需要學(xué)習(xí)陰間的規(guī)矩,同時也必須對陽間有所了解。對他們而言,陽間是一個全新未知的世界,我手上的教材也只有當(dāng)初帶到鬼幕的畫簿。

    我教孩子繪畫,同時也會分享陽間鬼魂的身世故事。

    可是,要滿足孩子日益膨脹的好奇心,我必須尋找更多新的素材。

    這時,我想起了「奇畫」。

    奇畫社構(gòu)思「奇畫」的這個概念本來是好的,記載鬼魂的悲喜愛恨,讓他們的故事流傳下去,只是用錯了地方。

    了解鬼魂的故事后找機會抓住他們的把柄,這是以前奇畫社做的事情,我完全沒想過要這樣做。

    可是,總不能對每隻陽間的鬼都說一遍鬼幕和學(xué)校的事吧。我最多只能對他們表示感興趣,想為他們畫幅肖像畫,僅此而已。

    蕭睦在我面前打了個響指,讓我回過神來。

    「阿韻,要去找方然幫忙嗎?」

    「呃……」

    雖然現(xiàn)在整個杭州都已經(jīng)是方然的地盤,他也收了不少手下,可是……

    「萬一他又借機要求我們幫忙安排他和孟婆約會怎么辦啊?」

    蕭睦難得地沉默了。相信他也想起了上一次方然向我們提出的「不情之請」。

    那小子肯定是在看到年輕貌美的孟婆的那一刻就被勾走了魂魄。

    可是誰也沒料到他真的這么大膽地公然追求孟婆。

    孟婆以他只是個沒權(quán)沒勢的小鬼為由拒絕了他。于是方然積極擴充勢力,如今已經(jīng)杭州一帶的「鬼王」,坐擁上千名手下。

    要是我們有求于他,他肯定會幫忙,只是后面的附帶條件肯定是要求我們倆替他和孟婆牽紅線。

    孟婆為人高傲,且脾氣古怪,鬼幕的人都對她敬畏三分。

    上次在她面前勸她和方然約會,說到一半我的后背已經(jīng)全被冷汗沾濕了。

    「那只好由我們自己來撕傳單了。」

    此話一出,我隨即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蕭睦。

    「你……是說真的嗎?」

    開玩笑的吧?我們要走遍杭州每一條街道來防止謠言散播嗎?誰知道除了杭州,其他地方有沒有這種傳單???

    蕭睦彷彿已經(jīng)從我的表情讀懂了我的想法,他牽著我的手,以溫柔的語氣說:

    「這不是正好嗎?我們可以把握這個機會一道游覽杭州,遲點回去應(yīng)該沒關(guān)係的,我們累積下來的年假隨便他們扣掉就好了?!?/br>
    「這個……聽起來也不錯?!?/br>
    我挽著他的手臂,往他那邊靠,垂吊著月桂葉和流蘇的發(fā)簪頓時發(fā)出清脆的碰擊聲。

    「發(fā)簪松了?!?/br>
    我伸手摸向頭上的發(fā)簪,心里想著真麻煩。

    蕭睦和我成為鬼幕使后,漢服便成了身上的常規(guī)服裝。走到哪里都穿著長裙令我非常不習(xí)慣,而且還是那種只要走一遍,地面立即被擦亮的長裙,還要配上眾多飾物——各種鑲了花朵的頭飾﹑銀項鏈﹑玉手鐲,用意雖然是保障我們不被邪氣入侵,但大部份時候,我都只戴發(fā)簪。只要不挽起袖子或者披上斗篷,其他的配飾是看不見的。

    不過,這個發(fā)型真的很麻煩,風(fēng)一吹就亂了。每天早上光是要把打結(jié)的頭發(fā)梳直就令我很頭疼。

    這身打扮穿了六年我還是相當(dāng)不習(xí)慣。

    蕭睦穿上漢服卻是意外的好看,他柔順的黑色瀏海斜披在額頭上,一頭短發(fā)與漢服搭配起來并沒有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而且,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jīng)很習(xí)慣穿漢服。

    「讓我來?!?/br>
    說著,蕭睦將手伸向我的發(fā)簪。

    看著他的臉緩緩朝我湊近,我一度閉上眼睛。

    幾秒過去,什么都沒發(fā)生。

    我只感覺到發(fā)簪重新穿過我的頭發(fā)。

    「你今天化了淡妝?」

    聽到這句話,我睜開眼睛,朝他投以疑惑的目光。

    「對呀,怎么了?」

    在鬼幕的時候我會化濃妝,可是來到陽間,也不必花太多心思偽裝了吧?

    「淡妝也很好看??墒恰?/br>
    「可是?」

    「婚禮上以素顏示人可以嗎?」

    蕭睦說畢,臉上泛起一個淘氣的笑容,這是他在鬼幕里從不展露的笑容。在平日沉穩(wěn)寡言的形象下,大概只能從這個笑容里看出實際上他至今仍然保留著幾分孩子氣。

    我為了掩飾臉上止不住的幸福笑容,故意稍稍別過臉。

    蕭睦捉住我的肩膀,自己移到我面前,筆直地看著我。

    「答應(yīng)我好嗎?」

    他那嚴(yán)陣以待的模樣令我有點想笑。

    我牽著他的兩隻手,說:

    「好,我答應(yīng)你?!?/br>
    我們凝視著彼此,不自覺地逐漸靠近對方。

    唯有這幅「奇畫」,我無法親自繪畫,只能親身經(jīng)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