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和陳亦侯他們聊天的時候，忽然北平陶德曼打了電話過來說，下午將要來訪，并且會帶來一些好消息。沒多久，美國天津領(lǐng)事郝沃德也打電話來說：華盛頓已經(jīng)回覆，希望能在下午或明早重開談判。因為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下午招待陶德曼，所以只好約定明天一月十八日早上到美國領(lǐng)事館磋商。

    聽到美國領(lǐng)事笑瞇瞇的聲音，王紹屏猜大概是好消息，但他也知道即便是哈利也不會在談判前透漏任何訊息，所以他就請二咪去通知林蔚、陳紹寬這件事，并問他們是否要因為錢大均負傷，請示南京另外派代表來？(其實現(xiàn)在委員長在南昌行營，所有的命令皆出于此，所以是請示南昌。)

    陳亦侯看王紹屏頻頻出去接電話，在他再次進來會客室時，提出了告辭：「臺生，你最近非常忙碌喔？我們也沒甚么大事，就是想多了解你和錢兄要開展的銀行新業(yè)務(wù)，看是不是能整合大家的力量，和外商銀行競爭，如果方便，在你去山東之前，撥個空，讓我們請你吃飯，當作送別，也談?wù)動袥]有合作機會。」

    「好??！一定有合作機會！國人的確在這風雨飄搖之際，要多多團結(jié)起來，一人勢孤，多人力大，這樣才能和外國人競爭。只是剛好中央的大員住在我這，得為他們的事跑腿。預(yù)計最快再兩天就搞定，到時我作東，再好好給各位賠禮?！闺p方又為了誰作東推託了兩下，沒想到外面門房又通報英國領(lǐng)事賈米森來訪。這時，陳亦侯等人就真的告別離開。

    送走銀行家，迎來外國政治家，王紹屏還真的忙到腳不沾地。

    「領(lǐng)事先生，什么風把你吹來？」王紹屏滿面春風用中文笑迎賈米森，賈米森也滿臉笑容，也用中文回答：「黃金瘋！帝國政府已經(jīng)同意將即將面臨退役的五艘伊莉莎白女王級戰(zhàn)艦中的：巴勒姆號、剛勇號賣給你。還有光榮級航母的勇敢號含44架飛鏢魚雷轟炸機，和s級驅(qū)逐艦三艘。而且這些軍艦不是剛好在亞洲，就是正要出發(fā)來亞洲，我們可以在上海交艦，如果可以，我們希望你能用美元和黃金各付一半。對了！因為這些軍艦?zāi)壳岸际乾F(xiàn)役，我們沒辦法用廢鐵價格賣給你，如果你愿意購買，我們可以用建造價的三分…不！四分之一賣你！」

    「我可以接受三分之一，但我要另外付費購買維修設(shè)備、零組件生產(chǎn)線、彈藥生產(chǎn)線，還有一年的教官服務(wù)，可以嗎？」

    賈米森整個眼珠子都要掉出來，天上真的會下餡餅雨嗎？還是這個杰克王傻了？趁他還沒清醒，想清楚，我得趕緊行動！于是賈米森咧嘴大笑著伸出手：「成交！」然后賈米森就心急地要回領(lǐng)事館和倫敦聯(lián)系，所以就匆匆告辭了。

    其實賈米森不知道，這不是王紹屏傻了，而是賈米森才是笨蛋。黃金？是從他東非的小金礦沿路已經(jīng)挖個大隧道直通南非約翰尼斯堡的金礦，所以只是幫英國人提早挖出來交給他。美金？列印機一天能印個幾千億。剛好美國人拿英鎊，英國要美金，互換之馀，兩國即將在六月倫敦會議因為匯兌爭議而鬧翻，兩家人還沒機會相互檢查呢！至于通貨膨脹？大蕭條沒人買得起任何東西，先有工作，再來談通貨膨脹了吧？

    「這下，陳部長應(yīng)該是要忙瘋？還是樂瘋了呢？」王紹屏得意的暗爽?！付?！二咪！二咪！」王紹屏喊了二咪三聲，二咪才轉(zhuǎn)過頭來：「老闆！你叫我??？」「你怎么？需要我?guī)湍銠z查一下嗎？還是讓小咪看一下？」王紹屏猶豫地說著，他已經(jīng)一段時間沒有自己cao作維修人工智慧機器人了，有點生疏?！膏福]事！我只是在做一些防御工事的運算，效能低了一些?！苟湫奶摰卣f著，她剛剛明明就是因為神化人破解運算而卡機，導(dǎo)致反應(yīng)延遲。

    「好吧！如果有事一定要說，你和小咪都對我很重要。知道嗎？」王紹屏誠懇的說，二咪非常感動，但她沒淚腺哭不出來?！改阈菹⒁幌?，念平，去請陳部長過來?！?/br>
    陳紹寬過了很久才過來，因為他和林蔚正透過長途電話向委員長報告錢大鈞負傷經(jīng)過，以及目前和美國后續(xù)談判的問題。王紹屏知道后，忍不住他的碎念勁頭，竟然碎念起陳紹寬：「我說陳部長?。∧銈円灿悬c保密概念好嗎？現(xiàn)在的長途電話是透過轉(zhuǎn)接話臺轉(zhuǎn)接，即使我這里電話保密效果再好，也擋不住轉(zhuǎn)接臺的竊聽啊！你知道這一路到南昌要經(jīng)過幾個轉(zhuǎn)接臺嗎？」

    「多少？」陳紹寬就是實誠人，知之為知之，不知就問。

    「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很多，只要有一個轉(zhuǎn)接臺是日本間諜，你們的對話，明天就在東京的天皇御前會議上宣讀了！你知道這次我們向美國買戰(zhàn)艦，是誰最先得到消息？」「誰？」「日本人！」「你怎么知道？不會是又推論吧？」陳紹寬一向嚴謹，對于剛剛轉(zhuǎn)接臺的推論十分不以為然。

    「賈米森領(lǐng)事要向倫敦報告我們有意愿以美國人同樣條件向英國人採購戰(zhàn)艦時，倫敦已經(jīng)早一步知道，并且證實是日本人傳遞的消息，最重要的是，英國人證實了消息來源來自中央政府。我的天??！我們中央跟篩子沒兩樣，一有大事發(fā)生，政府無論做什么決策，敵人比我們在地方上還早知道?！?/br>
    「有這回事？這得向委員長報告。」陳紹寬說著就要出去。

    「喂！陳部長，你要不要聽完所有的消息，然后直接出發(fā)回南京報告？」陳紹寬這才轉(zhuǎn)過來：「還有什么消息？」王紹屏把英國要賣戰(zhàn)艦的事一五一十說了，然后再告訴他，下午德國人要來，可能還有好東西。

    或許是好消息太多，已經(jīng)麻木了，還是一下子勁爆消息太多，陳紹寬呆住了，等王紹屏過去搖他，他才反應(yīng)過來，抱著王紹屏蹦蹦跳跳：「四艘戰(zhàn)艦！兩艘航母！神奇啊！神奇的…！」王紹屏連忙把他推開，大叫：「不許說！不許連著說那個詞和我的英文名字。那在我家鄉(xiāng)是一種諷刺人的話，表示這個人愛說大話！我可是真真實實做到了！」

    「對！對！對！你真的做到了！你是天使杰克，為我們海軍帶來的幸運?！龟惤B寬繼續(xù)握著他的手上下一直搖，即便有點頭暈了，他也隨陳紹寬去，他知道難得有這樣令海軍興奮的消息，任何一個海軍人都會比部長還瘋狂！

    隨后跟來的林蔚聽到陳紹寬唧唧喳喳的(這樣形容一個部長不會太過分吧？)，把整個早上發(fā)生的事轉(zhuǎn)述一遍，即使比較冷靜的林蔚，也立馬要轉(zhuǎn)身再去打電話:：「我去向委員長報告！」。陳紹寬立即拉住他，把王紹屏碎念的保密觀念講一遍?！负冒?！反正委座不再派人過來了，就讓我們?nèi)珯?quán)處理，明早去美國領(lǐng)事館的路上，我再去發(fā)電報?！?/br>
    「對嘛！對嘛！還有下午的德國人，一起談完，你再一次報告，中央電文有加密吧？」林蔚、和陳紹寬面面相覷，然后陳紹寬尷尬的開口：「密碼本在錢大鈞手里，他現(xiàn)在還沒清醒，不知道放在哪?！埂负冒?！不然林主任你去打電話，但簡單講說還有更多好消息，但要拿到密碼本再報告。也請委員長關(guān)注：中央里面要嘛高層出了日本間諜，要嘛就是保密觀念不強，消息都洩漏給日本人知道了！不要到時搞到煮熟鴨子飛了?！沽治迭c點頭，還是去打了電話。委員長知道事態(tài)嚴重，授權(quán)林蔚全權(quán)處理、隨機應(yīng)變，等到事畢，再回南昌行營當面報告。

    午飯時刻，大家?guī)缀醵贾懒私裨缧疫\，只有曹錕稍稍抱怨王紹屏沒好好殺價：「英國人就是混帳傢伙，他說四分之一，鐵定還有空間，你沒叫我，我會從十分之一談起，干嘛浪費錢？下午德國人不是還要買更多東西嗎？這樣都浪費了。」王紹屏趕緊認錯，也不多加解釋，反正能趕快拿到貨，形成戰(zhàn)力，阻止日本人野心膨脹太快，才是重點。而且只要賣中國武器了，就是準同盟關(guān)係，日本任何武裝行動都得多考慮考慮。

    無論如何大家都瀰漫在一股興奮的氣氛中，這時一直忙于聯(lián)絡(luò)同學，對這些事情沒有多參與的保定砲科三寶中的胖子馮開口了：「臺生老弟??！你一直為海軍搞家當，也得為陸軍弄點東西吧？尤其是砲兵，中國可沒有甚么好砲、重砲，光是日本九二式步兵炮或法國75小姐就讓我們快興奮死了。能不能弄到105以上口徑的傢伙？」林蔚和其他兩寶都跟著點點頭，望著王紹屏。隨著軍購順利，大家的期待提高了，但他們沒有思考過合不合適和后續(xù)的后勤問題。重砲當然好，姑且不說有多少人會用，反正能訓(xùn)練嘛！但如果考慮到機動，用馬拉、用一般汽車拖，那么路況就變得很重要；所以王紹屏心里中意的是自走砲、突擊砲，除了橋樑問題，只要加強越野能力，那么機動力就能獲得保障，但現(xiàn)在才1933年，車載火砲還沒開始流行，只能打著和德國一起研究名義，提前搞出來。彈藥生產(chǎn)，也打算用這個名義搞出來。

    于是王紹屏笑著說：「下午德國人說要帶來好消息，德國是陸軍大國，克虜伯就是火砲、槍械專家，到時我們再開口要生產(chǎn)線不就得了？不過，我認為坦克和裝甲車才是向德國人開口的重點，依據(jù)我們的情報顯示，德國人已經(jīng)開始著手研究一種名為三號坦克的輕型戰(zhàn)車，還有一款中型的四號坦克也在研究中，這是我目前最想要的東西。不過德國人現(xiàn)在也沒現(xiàn)貨，恐怕只能談煉鋼設(shè)施、拖拉機及火砲生產(chǎn)線，談生產(chǎn)線就得有大量的工人、技師，唉！中國什么都有，就是人才沒有，一方面得挖人才，一方面得聘外國教師，另一方面還得送人出國去學。萬事起頭難?。　?/br>
    陳紹寬出身海軍，當然很清楚缺乏人才的痛苦；而在旁邊靜靜聽的林蔚這時才有點明白了王紹屏為什么要透過北洋馀孽挖掘人才：「即使只是單純的建設(shè)，也不可能不需要管理者，委員長可能真的想多了?！?/br>
    這時號稱德國通的段祺瑞忽然開口了：「據(jù)說整個歐洲都很排擠猶太人，我留學過德國，其實猶太人不只是經(jīng)商，擔任科學家、技師、教師都不少，我認為臺生可以從這方面著手，反正他們不要，我們就接手，數(shù)量可不少喔！」王紹屏拍了自己大腿一下，對??！我怎么忘了猶太人？「總理這是個好主意，下午順便和陶德曼談?wù)?。?/br>
    現(xiàn)場氣氛過于熱烈，大家你一言我一語，提了很多建議供王紹屏參考，他也在他的偽裝筆記本上一一記錄下來。渾然沒有發(fā)現(xiàn)倆咪有點怪怪的，尤其小咪已經(jīng)開始嚴重的眼角抽蓄，而二咪則是表情呆滯的不斷發(fā)呆。

    終于來到下午，林蔚和陳紹寬不好意思參加這次洽談，畢竟花錢的是大爺，他們只能在交貨的時候有點意見。所以公認的談判隊伍又是曹錕、段祺瑞和兩位師父。

    午休過后，大約兩點鐘，陶德曼輕車簡從，除了司機，只帶了一名男助理過來。陶德曼才一進門，誰都不管，一把握住王紹屏的手說：「我德國總理庫爾特·馮·施萊謝爾已經(jīng)同意杰克你所提出來的所有購買清單，只有一件事比較麻煩，我們希望你能盡量用美元、英鎊和黃金支付，最好是各三分之一，當然如果黃金比例可以高一點，那更好?！?/br>
    王紹屏一方面請他坐，一面介紹在場的人，然后還沒等他打招呼就先說：「德國總統(tǒng)興登堡元帥同意了嗎？我聽說你們總理可是更換的很頻繁。」

    陶德曼點點頭：「有關(guān)被禁制的潛艇及其他軍工設(shè)施，當然非得興登堡總統(tǒng)同意不可。的確因為經(jīng)濟蕭條，一直有謠傳，國家社會黨的希特勒很快即將接任總理。因此，現(xiàn)任總理施萊謝爾才會希望藉由這次銷售，能夠獲得大筆資金來穩(wěn)定目前經(jīng)濟局勢，并藉此闢謠?！固盏侣卮鹜赀@個問題，才一一向在座人士致敬，尤其是曹錕和段祺瑞：「曹總統(tǒng)，您真是越來越年輕??！能否傳授一下養(yǎng)生秘訣？」「段總理，許久不見，您的德語還是像以前那么好嗎？」然后還和段祺瑞用德語寒暄幾句。

    會做人的陶德曼在忙完這些社交禮儀之后，才言歸正傳：「您要的生產(chǎn)線，我們可以在十五天內(nèi)準備好啟運，人員可能會晚一點，大約廿天，而送貨輪船也可以直接交接給您。但我們希望在貨物啟運之后，就能收到一點點小小的訂金，大約百分之廿，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這沒問題！但我還想要一些科學家、工程師和技師，據(jù)說你們不大歡迎猶太人，如果他們愿意移民來中國，我很樂意幫助他們。」王紹屏說。

    「我們德國倒是沒有排斥猶太人的政策，相反的，據(jù)說波蘭和猶太人的衝突倒是挺嚴重的，因為他們的猶太人高達三百萬，大約有十多萬萬波蘭猶太人越界跑到德國來生活。我們試試看能否能勸他們來中國生活?！固盏侣淮_定的說。

    的確現(xiàn)在希特勒既然還沒上臺，猶太人應(yīng)該還是活的挺滋潤的，王紹屏想要扮演救世主也不大可能，而且他只要猶太菁英，這點還是挺難說明的：「是這樣，不是特別針對猶太人，我是說如果有猶太的科學家、工程師、技師、教師或其他知識分子，在歐洲不太如意，您可以幫我代為轉(zhuǎn)達，我歡迎他們來山東發(fā)展?！?/br>
    陶德曼聽懂了，原來王紹屏以為猶太人在歐洲被排擠到連工作都找不到，事實上現(xiàn)在根本還沒這個問題，而王紹屏的人才需求政策還是一樣，只是他異想天開想要多開個途徑罷了！于是陶德曼理解的說：「杰克是希望除了德國派遣專門人才外，只要想要移民，符合您剛剛所說條件的人才，都能來中國找到工作，是嗎？」

    王紹屏知道自己真的誤會現(xiàn)階段猶太人處境了，而陶德曼很清楚的了解到他要的方向，于是點頭：「對！對！我會把我的徵才條件開給您，麻煩您幫我在歐洲公開招攬，或許過段時間，我會派個代表團去宣傳?！?/br>
    陶德曼聽到這個消息幾乎快跳起來了，大金主要派代表來撒錢了，連忙說：「我代表德國誠摯地邀請您，或您的代表團來德國。對了！商業(yè)考察團也將在兩周后出發(fā)，預(yù)計大概兩個月后會抵達，到時再麻煩您招呼了?！?/br>
    和德國人的商談并不久，幾乎是全盤都答應(yīng)王紹屏的要求，只是軍火幾乎沒有現(xiàn)貨，讓砲科三寶有點失望，而陳紹寬倒是蠻開心的，因為畢竟得到德國潛艇技術(shù)，這讓王紹屏承諾的裝備研究所有了第一項拳頭產(chǎn)品，畢竟現(xiàn)貨是會被淘汰，只有不斷精進的技術(shù)，才能源源不斷生產(chǎn)新的裝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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