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中午，我看到顧禹墨的車停在我家樓下不遠(yuǎn)處，才剛踏出家門他的車門同時間打開來。

    他臉上掛著笑容朝我這邊走來，當(dāng)他用微笑迎接我的時候，我心情十分復(fù)雜。

    「早安?！顾f。

    我頓了幾秒才回應(yīng)：「早，甚么時候過來的？」我問他。

    他一直笑著，「大概三十分鐘前，怕你等太久。走吧……我已經(jīng)預(yù)約好餐廳?！?/br>
    「禹墨?！刮医凶∷?，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向我。

    「怎么了？」

    「我……我……」必須在這邊做個結(jié)束，「今天約你出來，是有事情想要跟你談?！?/br>
    就那么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消逝，他淺笑主動牽起我的手，溫柔地說：「我知道，所以我預(yù)約的是包廂，可以讓我們好好談?！?/br>
    「我也有話想要跟你說?！顾⒁曋业难凵袼坪跤行┎灰粯?，霎那間有股莫名的不安感襲來。

    他帶我來到的是一間高級的日式料理店，而也如他所說的他預(yù)約的是有隔音空間的包廂。

    「先點(diǎn)菜吧！」他將手中的菜單本遞給我。

    我接過菜單，打開來一看，琳瑯滿目的菜色進(jìn)入眼簾，此時的我因內(nèi)心復(fù)雜的情緒而沒有食慾，決定簡單點(diǎn)就好。

    顧禹墨向店員點(diǎn)完菜后，待店員離開后他喝了一口熱茶。

    在他放下茶杯的同時開口，「你想跟我提分手，對吧？」

    我瞠大雙眼看著他，當(dāng)他眼神與我的對視時，我心虛地將視線撇開。

    「原因是什么？」他的語氣仍然溫柔，「是因?yàn)槲因_你我父母的事情……還是因?yàn)閯e的？」

    雙手握緊，手心感受到指甲的銳利泛疼，「不是那樣的，我知道你是有苦衷?！刮艺f，「只是單純認(rèn)為我們倆不適合。」

    「不適合？」他眉頭鎖緊，「是嗎？原來是不適合……」

    「嗯?！?/br>
    「真的沒有別的原因？」他繼續(xù)問。

    我頷首，從剛才到現(xiàn)在我從未抬頭看他一眼，視線一直停佇在我面前那杯冒煙的熱茶。

    「……明天我就要被公司派駐去香港三個月?！?/br>
    「咦？」

    ……怎么這么突然？他為甚么都沒有向我提起？

    「這段時間讓我保留我的回應(yīng)?！顾f，「同時也讓你選擇?！?/br>
    「選擇？」我終于將頭抬起迎向他不茍言笑的臉，這樣子就跟那天在餐廳撞見任祈恆他們時的表情一樣。

    「選擇我還是任祈恆?！顾脑挭q如一陣重?fù)?，擊中我的腦袋。

    「什么意思？」我努力扯開笑容，「任祈恆？為甚么跟任祈恆有關(guān)……」

    「不要再騙我了?！顾久迹缓笊詈粑豢跉?，「我很早就知道，你跟我哥……不對，跟那傢伙的關(guān)係。」

    剎那間忘記言語，不知該如何開口。

    他的表情十分嚴(yán)肅及認(rèn)真，說話時的語調(diào)一點(diǎn)也不像是推測。

    我嚥下一口口水，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能繼續(xù)反駁而是只能解釋。

    「我……」

    「不想說沒關(guān)係，你跟他之間有過什么就只有你們倆知道，我只是一個旁觀者所以也不會過問你?！顾榱藥讖埫婕埥坏轿业氖中纳?，「只是我想要告訴你……那男人絕不是什么好東西?！?/br>
    「你還記得你高中時曾經(jīng)對我說過的那些重話，其實(shí)并不是出于本愿而是被迫的，對吧？一定是任祈恆那傢伙用什么威脅你，要你不準(zhǔn)和我繼續(xù)來往……」顧禹墨緊握住我的手，「他是什么樣的人，我比誰還要了解……你忘記花花的事情了嗎？他那種人是會無所不用其極地使出所有手段來達(dá)成目的，難道你要等受傷了才抽身離開嗎？」

    我的視線早已模糊，手心的面紙已經(jīng)濕透。

    「他雖然跟維媞結(jié)婚，但他根本并不愛她。會跟她結(jié)婚全是因?yàn)槲?，他很早就知道我對維媞的愛意，所以才愿意跟她交往就只為了把她從我身邊搶走?！诡櫽砟蝗患悠饋?，這樣的他我不曾見過，「這次也一樣，他并不是真心愛你，他只是想要用同樣的方式把我重要的人奪走罷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他這個人誰都不愛，他只愛他自己！」

    「顧禹墨！」我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他慢慢地冷靜下來收回他的手。

    我的手背全是紅色的印子，可見他對我剛才施了多大的力氣宣洩著他心中的憤怒。

    「……我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我說，「我也明白他這個人很壞，但是我還是停止不了喜歡他的心情?！?/br>
    我迎向他失落的眼神，抿了抿唇，舌尖感受到咸咸的淚水。

    「到現(xiàn)在我還是無法原諒他對花花做出的事情?！刮也燎蹨I，「但花花的事情都怪我太笨，那時的我太草率地看待跟他的感情，才會害得花花下場那么悽慘?！?/br>
    「……茵媛?！?/br>
    「我現(xiàn)在也很笨，明知他是大壞蛋，還是無可救藥的喜歡他?！刮夷贸鲥X包抽出兩張一千塊，「明知他可能謊言連篇卻還是愿意相信、愿意等待?！?/br>
    「三個月?！刮覝I眼婆娑凝望著顧禹墨，「彼此給對方三個月的時間，弄清自己的感情。你也一樣……你剛才的那番話聽在我耳里，依稀可以知道你對湯維媞還是有感情存在著，所以你才會感覺到憤怒。」

    他啞然，臉緩緩地朝下。

    「這頓我請，我沒胃口吃了?！刮野褍汕г旁谧郎?，「去國外工作凡事小心，我會自己搭車回家?！?/br>
    他迷惑的樣子，彷彿我的倒影，「禹墨，我曾經(jīng)想過一件事情。要是如果……」

    「如果能回到十年前，我喜歡上的那個人是你的話，該有多好……」

    語畢我便拿起包包離開現(xiàn)場，留下顧禹墨一個人。

    跟十年前一樣。

    走在回家的路上，一隻野貓從我身邊經(jīng)過。

    我停下腳步，回頭望著那隻野貓離開的背影。

    心情意外平靜。

    跟那時候一樣，沒有憤怒也沒有悲傷，就只是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選擇，才是正確的。

    顧禹墨了解任祈恆的為人，而我也是。

    他最愛的是他自己。

    因?yàn)樗麖膩矶疾辉敢庀蛉魏稳颂崞疬^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