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欲將心養(yǎng)明月 第42節(jié)
“巧了,”李雁青說,“我投的也是你?!?/br> 林月盈睜大眼睛,停下腳步,不可思議:“哇,真的?你這么好的嘛?李雁青,我現(xiàn)在要稍微向你道個小歉——我真的以不那么君子的心去度暴躁君子的腹了,我以為你會投給你自己呢。天啊,你完全顛覆了我對你的認知,你比我想象中要好好多好多倍——” 突兀的女聲笑聲打斷林月盈對李雁青的夸贊。 “林meimei,等會兒再夸行嗎?” 林月盈循聲望去,原來是停在路旁的一輛黑色車,車窗緩緩落下,露出江詠珊美麗精致的一張臉,她趴在車窗上,笑瞇瞇沖她揮手:“先上車,寶珠臨時有事,讓我們接你回家。” 林月盈又驚又喜,跳過去:“詠珊jiejie,你怎么這么巧在附近呀?” 她不忘回頭,和靜靜站立的李雁青揮手說開學后見。 “剛好有約會,就在你們學校旁邊,”江詠珊笑著看林月盈身后,一眼看到李雁青,路燈暗,看不清臉,只能瞧見是個清瘦的男大學生,她打趣,“是你小男友?” 林月盈不習慣坐除秦既明車之外的副駕駛,三步并作兩步,自然地去拉后面車的門,笑著回應江詠珊的打趣:“才——” “不是”兩個字,被林月盈硬生生吞進肚子里。 林月盈保持著打開車門的姿勢,和車后排端坐著的秦既明對視。 他向林月盈伸手,有淡淡的笑,微微抬手示意:“上來?!?/br> 第33章 甜言 車內(nèi)很安靜。 光線暗淡, 林月盈的眼睛更像積了一層水,泛著一點微微的亮。她坐在秦既明旁側(cè),一言不發(fā), 手指壓在褲子上,用力地收緊, 按一按, 又按一按。 好像如此就能按下強烈的、強烈的不愉快。 秦既明也沉默, 除了上車時提醒她小心碰頭后, 再沒有說一個字。 江詠珊先開口, 她笑著解釋:“你哥剛才喝了酒, 不能開車。” 林月盈輕輕一聲“喔”。 如果現(xiàn)在在場的只有一個人, 那么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問出口,為什么你們倆現(xiàn)在會在一起呢?為什么秦既明又喝酒了呀?詠珊姐說剛在在約會, 該不會是和秦既明吧? …… 好多好多,可林月盈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情緒不夠好, 她不夠冷靜,不可以在這個時候問東西, 她出口的語言可能會不禮貌, 人在情緒化的時候會容易給別人造成困擾。 如果這只是一場誤會的話, 那對江詠珊太不尊重了。 于是她深呼吸—— 江詠珊專心開車,笑著解釋:“本來不是說好寶珠和小寧來接你么?結(jié)果小寧的信用卡落在店里了, 寶珠開車陪她去拿。她知道我就在附近, 就讓我先接你過去?!?/br> 林月盈說:“謝謝詠珊jiejie,你是不是在這里等好久了呀?” “還行,沒等多久, ”江詠珊說, “能這么快找到你, 還是多虧了你哥,他說你經(jīng)常走這條路,同門衛(wèi)說了一聲,就開進來了?!?/br> 看來秦既明晚上的確和江詠珊在一塊兒吃的飯。 不過江詠珊有男朋友耶。 林月盈問:“蕭哥呢?” 秦既明出聲:“哪個蕭哥?” “喔,你說我前男友啊,”江詠珊笑,說,“已經(jīng)分手了?!?/br> “?。俊绷衷掠杏X警報已經(jīng)在耳側(cè)響起,她想要控制自己不要亂想那些毫無根據(jù)的事情,她知道這種情緒很不應該,無論如何,她下一句話充滿了真情實意的可惜,“怎么會分手呀?” “三觀不同,”江詠珊想得很開,也不介意,微笑著說,“我和他的消費觀和人生價值觀差距太大了,容易產(chǎn)生矛盾,也沒辦法,長痛不如短痛。與其之后在一起痛苦,不如現(xiàn)在就分開,好歹還體面點兒?!?/br> 是很合理的一個理由。 林月盈為他們感到惋惜,也感覺自己更難過了。 她知道江詠珊的消費觀和自己很契合,而自己和秦既明的消費觀也十分契合……四舍五入,豈不是等于江詠珊和秦既明的消費觀相同? 林月盈認為自己現(xiàn)在有點過度緊張了,但似乎這的確是擺在面前的事實。 嗚。 上天保佑,不要讓事情發(fā)展成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個樣子。 林月盈低頭,不想讓表情出賣她豐富的情緒,低下頭看,余光能瞧見秦既明的鞋子,他坐得很安穩(wěn),大約因為飲了酒,也很安靜,林月盈卻想要狠狠地在他腳掌上用力踩幾腳。 雖然已經(jīng)吃過晚飯,但到達江寶珠家中時,仍舊受到了一場熱烈的歡迎。 江寶珠的爸媽知道女兒的朋友要來,早就準備好許多小甜點和水果、飲料,好讓幾個女孩子玩得快樂。等年輕人聚齊后,他們就體貼地表示要回房間睡覺了——女孩子們不用壓低聲音交談,他們有著極好的隔音耳塞,只是不要用音響大聲放歌,不要打擾樓上樓下的鄰居。 江寶珠一眼看出林月盈的心不在焉,趁著去衛(wèi)生間的空檔里,低聲告訴她一個“小秘密”,說她剛才聽父母閑聊,提到江詠珊這幾天一直在相親。 家長們的通病,在孩子畢業(yè)后都開始催促著交往、結(jié)婚。 至于秦既明是怎么回事,怎么和她一塊兒吃晚飯,就不知道了。 林月盈洗了兩遍手,難過。 “好吧,我承認,”林月盈喪氣,“詠珊jiejie的確是風情萬種的大美人,性格也好,成熟穩(wěn)重,優(yōu)雅大方。” 江寶珠拍一下她的背:“泄氣什么,現(xiàn)在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你可別露出馬腳。林月盈,我告訴你,打起精神,別難過,想難過的話,就照照鏡子。” 林月盈照了照鏡子:“心情好像的確好些了哎?!?/br> “這樣就對了,”江寶珠努努嘴,“你身上不也穿著男生外套?是你社團里的人?還是哪個男同學的?” 林月盈解釋:“哪里有,這衣服是我們副社長的——女孩子的衣服,她說這叫男友風?!?/br> ——而且,秦既明根本不在乎她身上的外套。 她把外套脫下掛起來的時候,秦既明都沒有看一眼。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頭號軍師江寶珠嚴肅地問,“秦既明問沒問你,穿著誰的衣服?” 林月盈搖頭。 “所以啊,就像你一樣,看來他也在意這件衣服;如果完全不在意的話,他就直接問你了,”江寶珠沉思,想了想,忽而眼前一亮,伸手一撈,把經(jīng)過的寧陽紅也拉進來,關上門,問,“紅紅,我問你,假如有一天,你看到你哥哥身上穿著一件非常小、非常不合體的女士外套,你會怎么做?” 寧陽紅簡短:“罵他死變態(tài)?!?/br> “……” 江寶珠深呼吸:“好吧,這個例子不對,換一個。如果你哥哥看到你身上穿著一件男士外套,他會怎么做?” 寧陽紅沉思片刻,模仿著寧晨青的語氣:“呦,這是去哪里浪了?” 江寶珠攤手,對林月盈說:“看吧,這才是正常的兄妹相處模式。” 寧陽紅補充:“是正常兄妹的陰陽怪氣模式。” 林月盈謹慎發(fā)問:“那,所以,你的意思是——” 江寶珠看她,笑:“你覺得呢?” 你覺得呢? 林月盈覺得……好像是有點喔。 就像寧陽紅,完全沒辦法理解,兄妹倆都這么大了,秦既明還會給她剪腳趾甲,給她梳頭發(fā),會抱著她、背著她。 按照寧陽紅的說法,成年后的兄妹倆,拿東西時候不小心碰一下對方的手,都要惡心到起一身雞皮疙瘩。 當然,他們身邊朝夕相處、一同長大的兄妹樣本過少,目前這一兩個個例,也不具備太多參考性。 ?“總而言之,可能我和我哥比較特殊,”寧陽紅語重心長地下結(jié)論,“但你倆更特殊?!?/br> “對了,別最后再告訴我你們是純純的兄妹情,”寧陽紅說,“有哥哥的人聽不得這個。” 會是嗎? 林月盈也不確定了。 約好了明日要和江寶珠、寧陽紅一塊兒玩,今天本應該是閨蜜之間的開心派對,因為秦既明的造訪,導致仨小姐妹都不敢太放肆。 江詠珊要早早睡美容覺,也不會和她們一起熬。臨走前,她提出要送喝酒的秦既明回去,被秦既明拒絕了。 秦既明說已經(jīng)打電話給司機了,馬上就到,謝謝她的好意,就不麻煩她了。 江詠珊走后,不到十分鐘,秦既明手機響了。 他站起來,問林月盈:“今晚跟我回家睡嗎?” 林月盈無精打采,心想如果去掉“回家”這倆字就好了。 “不了,”林月盈說,“說好今晚和寶珠還有紅紅睡,明天我們要一塊兒出去玩呢。” 秦既明頷首:“好。” 林月盈說:“路上注意安全?!?/br> 秦既明沒動,仍舊站在原地,他看林月盈:“不打算送送我?” 旁邊的江寶珠推了一把林月盈,林月盈才醒過神,啊一聲,站起。 她剛才想得亂七八糟東西太多了,填滿了腦子,思考該怎么問秦既明,問他怎么會和江詠珊在一塊兒,想問他是不是真的接受了相親?想問問…… 想問的東西太多太多,可江寶珠也說了,別問得太直白,要自然,若無其事,不要展現(xiàn)出太在意。秦既明拒絕了她的表白,現(xiàn)在展示的過于在意,假設秦既明鐵了心要推開她,這種在意只會適得其反。 林月盈搞不明白,她只想嘆氣,憂傷地想男女主之間的感情果然是令人腦殼痛痛的一門學問。 她還有點緊張,順手扒開一塊兒糖,含在嘴巴里,起身,去送秦既明回去。 出了門,下電梯,走到一樓。 門衛(wèi)不讓司機進來,在大院外面等著。 林月盈跟在秦既明身后,今晚的月光不好,她的心情也糟糕。國槐樹安靜,恍惚間像極了她童年時住過的房子,臥室里一推窗就能聞到清新的植物香。 “不要隨便穿男性同學的衣服,”秦既明說,“臟?!?/br> 林月盈沒能立刻轉(zhuǎn)過腦子。 秦既明現(xiàn)在問,是出于哥哥的關心,還是出于……的想法呢? 圓圓的,yingying的橘子味糖果在她舌尖有一種麻麻的酸,林月盈靈活地用舌頭轉(zhuǎn)了一下糖果,說:“好?!?/br> 她說:“你也不要隨便和女生單獨喝酒,容易被誤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