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繼續(xù)坐在跑道的一端看星星，都沒有再說話。也不知過了多久，跑道盡頭傳來機械運作的聲響，然后殲25又從地底升回了地面。楚嬪和梁毅走近一看，殲25機腹四周前前后后掛滿了各式各樣的飛彈，看起來就像是一隻一肚子塞滿魚蛋的大鯊魚一樣。梁毅著實嚇了一大跳，他實在沒想到一架戰(zhàn)機可以掛上這么多飛彈。

    林敏用無線電對楚嬪報告道：「鷹擊四枚，雷電四枚，紅箭四枚，銀星四枚?！钩寤卮鸷芎茫龑@些飛彈都瞭若指掌，前面三種是短程的空對地飛彈，最后的四枚銀星掛在機尾，是反向發(fā)射的反制飛彈，專門用來擊落敵人射擊座機的對空飛彈。周明的基地配備紅旗地對空飛彈，是對楚嬪座機唯一的威脅。

    沒多久林敏鯨魚等人都回到了地面上，鯨魚和海獅推來了一大車的武器，從輕機槍衝鋒槍狙擊槍霰彈槍都有，還有手榴彈和一大堆炸藥，另外還有夜視鏡。地鼠和蚯蚓則推來了一車戰(zhàn)斗補給裝備，除了頭盔和防彈背心外，還有急救包乾糧飲水，一應(yīng)俱全。陳小蕓看了，興奮地說道：「太棒了，這樣的裝備比豺狼的要先進好幾倍，我們一個人可以抵他們四五個人的力量?！?/br>
    林敏對楚嬪交待道：「金鷹，狼xue地勢險峻，豺狼又有紅旗，蒼鷹一上只有四枚銀星。若是你一擊不中，要立即撤出戰(zhàn)線，讓山雀率地面部隊進場，莫做無畏冒險?！?/br>
    楚嬪聽了，沉吟了一會兒，沒有直接回答林敏，而是轉(zhuǎn)頭問梁毅道：「你們的作戰(zhàn)計畫是什么？」

    梁毅看著眾人說道：「我們的計畫是在你撤下后進場，從地面接近狼xue，打持久戰(zhàn)?！菇又鴨栮愋∈|道：「山雀，你確定狼xue的出口只有一處？沒有下水道之類的可供撤離嗎？」

    陳小蕓胸有成竹地回答道：「確定。我在那兒工作了三年，知道得很清楚。下水道都是混凝土管子，粗細能讓耗子通過，但人體絕無可能。而且下水道長達數(shù)公里，里面沒有通風(fēng)系統(tǒng)，就算豺狼不被卡死在里頭，也得悶死在里頭。」

    梁毅想了想又問道：「下水道不能進人，那萬一堵塞了要如何維修？」

    陳小蕓笑道：「從外面挖呀！但從里面是絕對出不來的?！?/br>
    梁毅聽了便說道：「那就好辦了。咱們用不著強行攻堅，就來個守株待兔。我們佔了武器上的優(yōu)勢，就在狼xue門外兩邊各架上一挺輕機槍，再用大石頭把狼xue堵住。豺狼要嘛給活活餓死在里頭，要嘛就出來挨槍子兒?！?/br>
    陳小蕓回答道：「不過狼xue里的糧食，至少可以撐兩三個月。」

    梁毅輕松答道：「兩三年也無妨，咱們就在外頭扎營，跟他耗。他唯一的武器是那些飛彈，但只要各基地疏散，他的飛彈就沒多大威脅，而且打一枚就少一枚談判的籌碼。我們可以一邊用無線電心戰(zhàn)喊話，一面號召各路勤王，穩(wěn)立于不敗之地?！?/br>
    陳小蕓聽了高興得說道：「還是副指揮官思慮周密?！?/br>
    梁毅聽了客氣地笑道：「我擬戰(zhàn)術(shù)，但沒有實際作戰(zhàn)經(jīng)驗，所以如何進行，還得聽你的指揮?！?/br>
    陳小蕓笑答道：「恭敬不如從命?！挂槐娙说纫蚕残斡谏?，都覺得勝券在握。

    只是楚嬪仍柳眉深鎖說道：「但凡事總有萬一，守在狼xue外目標(biāo)太明顯，誰知道豺狼還會出什么陰招。而且萬一他孤注一擲，把所有東風(fēng)飛彈都射向上海，這座百年城市就會給夷為平地?！?/br>
    梁毅聽了，安慰楚嬪道：「戰(zhàn)爭當(dāng)然有意外，但無論如何我們勝面大得多。再者就算上海被毀，只要人還活著，總有一天可以重建。」頓了頓神色鄭重地對楚嬪說道：「作戰(zhàn)是集體任務(wù)，可不許逞英雄，該退的時候就要當(dāng)機立斷，知道嗎？」

    楚嬪見梁毅表情嚴(yán)肅，知道他關(guān)心自己，只有點頭表示明白。

    林敏將武器裝備分發(fā)給眾人，讓眾人換裝完畢，包括小鋒在內(nèi)。然后對著眾人說道：「我這里任務(wù)已了，現(xiàn)在返回劍橋?！诡D了頓又說道：「祝各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拐f完給楚嬪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軍禮，楚嬪也回禮致意。

    這時小鋒走了過來，握住林敏的手說道：「你要多保重，任務(wù)一結(jié)束立刻撤出基地?！?/br>
    林敏點了點頭，小鋒正要轉(zhuǎn)身離去，林敏突然抓緊了他的手，然后伸手環(huán)抱住他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聲說道：「活著回來?！拐f完便頭也不回地，和駕駛員一起向蜻蜓八走去。沒多久蜻蜓八就在夜空中升起，開著探照燈，向南方飛馳而去。

    約二十分鐘后，林敏的聲音從無線電第一頻道響起：「云雀已經(jīng)就位。現(xiàn)在時刻零三二五，蜻蜓蝴蝶于零四么五起飛，預(yù)計零七么五抵達目標(biāo)區(qū)。金鷹于零六三五起飛，預(yù)計零六五五抵達目標(biāo)區(qū)，over?！箽?5最高時速是音速的兩倍半，九百多公里的距離只要二十分鐘。

    楚嬪以無線電確認(rèn)后，便吩咐隊員就地休息。只是眾人此刻情緒高亢又緊張，實在安靜不下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東方天空已經(jīng)開始現(xiàn)出魚肚白，無線電再度響起林敏的聲音道：「基地呼叫珊瑚，現(xiàn)在時刻零四零五，十分鐘后起飛?！?/br>
    珊瑚回應(yīng)后，一眾人等紛紛起身，朝自己的直升機行去。梁毅握著楚嬪的手，兩人四目相投，卻一句話也沒說，然后梁毅便朝著蜻蜓二走去。

    楚嬪目送著眾人登上座機，十分鐘后，一架架直升機從地面升起，向著西北方飛馳而去。楚嬪望著直升機群飛向微亮的天際，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

    然后整個天地就只剩下楚嬪一人，孤零零地在杳無人煙的基地跑道上。楚嬪為了節(jié)省體力，便又席地坐下，望著東方漸亮的天空陷入了沉思。三年來的點點滴滴在楚嬪的腦里閃過，就像一張張幻燈片一樣，而最后停格在她腦海里的，還是那個比她矮的痞子無賴臉上，那副親切又帶點俏皮的笑容。

    一股辛酸突然涌上楚嬪的心頭，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已經(jīng)開始微凸的小腹，心中難過地說道：「寶寶對不起，mama怕是保不住你了。。。可是mama答應(yīng)你，無論生死都會陪著你?！瓜胫胫?，淚水流下了楚嬪的雙頰。

    又不知過了多少時刻，天已經(jīng)大亮，無線電又響起了林敏的聲音道：「基地呼叫金鷹，現(xiàn)在時刻零六二五，十分鐘后起飛?！?/br>
    楚嬪回應(yīng)后，起身戴上頭盔，向著殲25走去，邊走邊在心中對著腹中的寶寶說道：「如果我們走了，希望爸爸能夠勇敢地活下去?！?/br>
    楚嬪上了戰(zhàn)機，因為沒有地勤人員幫忙，便一把推開了機旁的梯子。楚嬪摸著儀表板，喃喃說道：「老戰(zhàn)友，這是咱們最后一次出擊了，別讓我失望?！拐f罷便啟動了引擎開關(guān)，殲25發(fā)出了怒吼。

    十分鐘后，楚嬪的戰(zhàn)機衝上了云霄，打了一轉(zhuǎn)后，向西北方向飛馳而去。楚嬪向著基地報告道：「蒼鷹一已起飛，over。」林敏回答道：「看到了，over?！?/br>
    林敏說的「看到了」，是指劍橋的衛(wèi)星地圖上，楚嬪戰(zhàn)機的光點顯示了出來。殲25的系統(tǒng)是和基地電腦連接的，座標(biāo)自動以光點，和其他的數(shù)據(jù)資料一併顯示在電腦屏幕上。林敏晶晶和圓圓都盯著大銀幕上，楚嬪的光點快速移動，很快就接近梁毅等人的九個光點。

    為了便于指揮cao作，殲25和所有的直升機都共用一號頻道，所以楚嬪出發(fā)時的對答，梁毅等人都聽得見。不只如此，所有撤出基地的人員，此刻都在上海郊外，緊張地聆聽無線電的交談。每個疏散單位都配備無線電收發(fā)機，現(xiàn)在同時將一號頻道及廣播頻道打開，收聽即將爆發(fā)的戰(zhàn)況。不過疏散單位的無線電目前都只撥在接收的位置，不能發(fā)訊號，以免干擾作戰(zhàn)通訊。

    十多分鐘后，楚嬪的殲25就超越了直升機群，從機群的上方呼嘯而過。眾人從直升機內(nèi)上望，見到楚嬪的戰(zhàn)機像一支箭一樣直射遠方，傾刻間就失去了蹤影。

    六時五十五分，楚嬪的戰(zhàn)機已經(jīng)來到狼xue上空，盤旋了兩圈，不見地面有任何動靜。楚嬪向基地報告了情況，林敏要楚嬪提高警覺，在附近上空等待。此時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守在無線電旁的眾人情緒都緊繃到了極點。梁毅滿手是汗，幾乎控制不了直升機的cao縱桿，一旁的飛豹伸出手拍了拍梁毅的肩膀以示安慰。

    七時整，廣播頻道響起了周明討厭的聲音道：「楚指揮官，時間到啦，怎不見大駕光臨哪？」殲25和直升機都接通了廣播頻道，所以也都聽得見。

    只聽楚嬪冷冷地聲音嘲諷道：「我都來了好一陣子了，你這個天王還在睡大覺呢！」

    無線電那頭一時間沒有回答，楚嬪不耐煩地嚷道：「怎么了？周天王你怕啦？做縮頭烏龜呀？」用的是激將法。

    又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周明回答道：「行??！楚指揮官，你居然能開戰(zhàn)斗機呀！」顯然頗感意外，楚嬪會開戰(zhàn)斗機的事情，基地的人知道的不多，周明也沒料到。

    只聽楚嬪又激將道：「出來受死吧！躲在里面做龜孫子嗎？」

    沒想到周明老jian巨猾，陰沉沉地笑道：「嘿嘿，楚指揮官激將法對我沒用。要我出來給你當(dāng)靶子，門都沒有！不過你既然上門來了，我也不能不領(lǐng)情，這就給你送禮物來啦！」

    沒多久，兩顆紅旗飛彈從狼xue中射出，迅速地向著殲25左右包抄而來，座機上的自動警報系統(tǒng)霎時間嗶嗶聲大作，無線電旁眾人的心都快跳到胸口了。

    楚嬪氣定神間，按下開關(guān)，射出了兩枚銀星，向著兩顆紅旗飛撲過去，沒多久紛紛擊中目標(biāo)，警報器的嗶嗶聲頓時停止，眾人都舒了一口氣。楚嬪趁著這檔兒，大致確定了狼xue射彈口的位置。

    只聽楚嬪語帶譏諷地說道：「就這兩個小玩具，給本姑娘撓癢癢是嗎？」

    只聽廣播頻道那端傳來一陣咒罵聲，接著又是周明的聲音道：「你她x的等著！」

    沒多久又是兩枚紅旗，像兩條毒蛇一樣快速包抄而來，戰(zhàn)機的警報器又開始嗶嗶作響。楚嬪依樣畫葫蘆，射出了兩枚銀星，解決來犯敵人，只是她四枚銀星已經(jīng)用罄，再來就無法抵擋了。但楚嬪藉由這個機會，用戰(zhàn)機上的電腦鎖定了狼xue的射彈口。

    只聽楚嬪又嘲諷地笑道：「你就這些本事嗎？有什么把戲統(tǒng)統(tǒng)給本姑娘使出來！」無線電那頭傳來了更大聲的咒罵。

    林敏緊張地叫道：「金鷹，你銀星已用完，立刻脫離戰(zhàn)場，over?！?/br>
    梁毅也慌忙叫道：「楚嬪，別逞強！」緊張之際忘了用over結(jié)語。楚嬪卻沒有回答。

    林敏和梁毅用的是一號頻道，周明聽不到，但基地其他人統(tǒng)統(tǒng)聽到了，一時間緊張情緒衝到了頂點。

    卻聽到周明狂吼道：「你她x的xxx，老子都給你打去！」

    突然間四枚紅旗呼嘯而出，向著殲25快速接近，警報器再度發(fā)出震耳的嗶嗶聲。

    楚嬪算準(zhǔn)了時間點，猛地將座機拔高，向著云端上衝，讓四枚紅旗跟在機后。紅旗的速度比殲25更快，還會追蹤，一但鎖定目標(biāo)便會追到天涯海角，無論如何都無法擺脫。但紅旗追蹤時會有時間差，目標(biāo)突然轉(zhuǎn)向時會讓紅旗暫時追過頭。

    楚嬪在云端一個翻滾，戰(zhàn)機迅速朝狼xue飛去，四枚紅旗被甩了開來，但很快就自動調(diào)整方向，對著殲25的尾巴緊追而來，距離越來越近。警報器的嗶嗶聲和引擎的怒吼聲響徹云霄，楚嬪將戰(zhàn)機對準(zhǔn)了電腦鎖定的出彈口，卯盡全速直直俯衝而去，右手摸上了座椅旁的一顆按鈕。

    林敏從戰(zhàn)機的引擎聲中突然明白楚嬪要做什么，嘶聲對著無線電大喊道：「金鷹你要做什么？！不值得?。。　?/br>
    梁毅也扯著喉嚨大喊道：「楚嬪不要?。?！」

    無線電又夾雜著周明的驚吼：「喂！你這個瘋女人。。?！?/br>
    可是一切都太遲了，突然間無線電那端傳來一陣轟天巨響，然后就再也沒有聲息，衛(wèi)星地圖上的光點也瞬間消失。

    梁毅整個人都呆住了，口里結(jié)結(jié)巴巴地唸著「楚，，，楚，，，」，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林敏一跤跌坐在地，淚水涔涔而下，一旁的晶晶圓圓抱頭痛哭失聲。

    守在無線電旁的基地人員此刻鴉雀無聲，都難過得流下淚來。小嫻黃曉君和粉圓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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