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正當詠荷與小佑兩個差不多粗魯的家伙,大方的翹著二郎腿,坐在長板凳上,捧著碗熱湯麵大啖的時候,巡城的官兵正巧在他們對面的墻上,張貼著尋人告示,那告示中清清楚楚畫著詠荷的模樣,身穿男裝還故意將臉抹黑的詠荷,溜溜大眼盯著那皇榜直瞧:「哇…懸賞一千兩哦!朝廷欽犯啊~呵呵」 兩人悠悠晃晃,邊採買不足的物資邊緩緩移動,也過了數日,已經靠近蜀國與吐蕃的邊界,坐困愁城的孟昶在成都府內,遍尋不著詠荷的身影行跡,也找不到她的尸體,心急如焚的他只好昭告天下,相信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非把他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的詠荷,找回來好好的補償疼惜。 小佑大口吞嚥著麵條,心不在焉的與詠荷間聊著:「哇~詠哥,你身嬌rou貴呢!價城連城哦!哈哈!」就算孟昶把賞金提高到一座城池,小佑也不可能將詠荷送回那座慘無人道的牢籠里。 「呵~貴個屁!我看是后頭的那些女人鬧得他受不了,呿~就讓他去跟那些愛計較的老女人們週旋,他就會知道我有多辛苦」離開皇宮時,只帶了越女劍的詠荷,捧著麵碗轉身回坐,專注地吸著碗里的麵條,大口狼吞虎噎的急餓模樣,讓人怎么也不會將她與畫像中絕美女子做出聯想。 詠荷與小佑出來流浪這幾天,她才發(fā)現自已在宮里住久了,竟然在不知不覺中,泯沒她的本性,她原本就是個不拘小節(jié),愛玩愛搗蛋的女孩,在皇宮里關久了,讓她像只沒生氣的布偶,一出了宮門,逐漸生龍活虎的她神采奕奕,居然還學著小佑說起粗話來。 「小佑,怎么沒人找你???」詠荷將碗底的麵吃乾凈,連湯汁也不剩,用衣袖抹抹油膩的嘴巴,對著續(xù)碗的小佑攀談,這傢伙的胃是無底洞嗎?吃了三碗還不停。 「呵~他們不會往這方向來找我的,我安排得很妥當」擅離職守的小佑異常胸有成竹,專注地吸食著手上的彈牙麵條,嘴巴一有空隙,不浪費時間,立馬再咬一口饅頭搭配。 「怎啦?你安排啥呀?」吃飽喝足的詠荷雙手撐著下巴,消化著肚子里的湯麵,隨著小佑話語間聊著,她意外發(fā)現小佑雖然年紀輕,卻非常有自已的想法與主見,比鬼還靈的腦袋,舉世無雙。 「我早就在其它人面前,唉聲嘆氣唉了好幾年,說我想家!想念我遠在徐州的伯父與堂妹,好想回故鄕看看,我留了封信,說我要回徐州投靠親戚,然后還寫了幾句什么落葉歸根的鬼話,他們大概以為我回徐州去了!呵呵~」深謀遠慮的小佑捧起大湯碗,一口氣把所有的湯汁飲盡。 「小佑,你不是孤兒嗎?哪來的徐州親戚呀?」詠荷睫毛彎彎眨巴眨巴的,不明白小佑何時有“伯父、堂妹”在千里之外的徐州。 「你知道,其它人不知道??!哈哈~」小佑心滿意足地拍拍自已的肚皮,徐州是啥鬼地方,他只聽過沒去過,反正徐州在晉國國境內,他一個舉無輕重的養(yǎng)馬小廝,不會有人關心他的去留,也沒那么大陣仗的派人去徐州,就為了找他。 「小佑…你真是個耍詐的高手?。『呛恰乖伜蓪嵲谂宸∮映吨e不必打草稿的本事,估計她再活三十年,也比不上小佑的舌燦蓮花。 「還有呢!我小佑的功夫不止這樣咧!俺從馬廄里放了幾十匹馬出來,打開欄門存心任牠們隨意的亂跑,然后順理成章的誆騙他們,說我就是把馬搞丟啦!沒顏面見其它人,在莫可奈何的情況之下,就匆匆收包袱逃回徐州!他們怎么想,也不會猜到是我?guī)е阋黄鹋艿摹剐∮恿验_了嘴大笑,一切全在他的妥善安排之下。 因為平時的小佑就是神出鬼沒的,大家都習以為常,小佑除了跟馬廝混不與人深交,很少有人能真切掌控他的所在。 蜀國人在三天后,因為馬廄里的馬匹們鬧得兇,才發(fā)現負責養(yǎng)馬的小佑不見蹤影,一數馬的數量還不對,趕往小佑住的草屋一看,才發(fā)現小佑留下的書信,書信上并無署明日期,大家都如小佑所預料,真以為小佑搞丟了馬,深怕遭受責罰,收拾細軟后,回徐州找親戚投靠。 所有人對于看起來一前一后失蹤的兩人,并無多作聯想。 小佑照料馬廄多年,一直是十分稱職堅守崗位,慈悲為懷的皇太后看見小佑的留書,便下令不需要再為難小佑,就放過小佑讓他回徐州,不攔阻思念故鄉(xiāng)的小佑,所以一堆人傻傻的在成都府內、皇宮內,拚命的尋找詠荷,誤以為詠荷找了個僻靜之地,悲憤交加的選擇了結馀生。 誰曉得他們兩人在這里吃麵配饅頭,吃得都快撐死了,一點也不悲憤或傷心。 是后來士兵們怎么也找不到詠荷的尸體,而皇太后深信堅強的詠荷,絕對不會自尋短見,孟昶才會詔告天下,希望這蜀國百姓們的數百萬雙眼睛,能幫忙瞻前顧后,找回他心愛的詠荷。 「哇~小佑,你計畫這一切,很久了嗎?這么妥當的?呵~」詠荷撐著自已的下巴,瞅著心思聰穎的小佑,怎么耶律劭身旁的人,一個比一個還要利害,真是臥虎藏龍。 「俺是為了你才留下來的!你真以為蜀國的馬特別駿??!別逗了~」祭過五臟廟的小佑擱下銀兩,領著詠荷走向馬車方向,打算接著趕路,估計在今天晚上,能通過蜀國的疆界,進入吐蕃人的領域,真正的磨難與挑戰(zhàn),現在才要開始,回東丹(現黑龍江省一帶),是段不短的路途。 「為了我?」詠荷讓小佑拉著她搭上馬車,情同姐弟的二人,才不會介意什么無聊的男女授受不親,兩人感情融洽相處毫無嫌隙,在小佑心里,詠荷就是他的主母,是耶律劭的妻子,等同于他的救命恩人,地位祟高,不可侵犯。 「是??!詠哥你不講,但是俺小佑是有慧根的人呀!你心里頭住得是爺兒,你自已不明白而已!」小佑打趣著開竅太晚的詠荷,心想著這詠荷小姐情竇今時才開,真是有點遲了!還好他也很清楚耶律劭的性格,他篤定!死心眼的耶律劭一定還在等詠荷,因為耶律劭至今,尚未娶親。 「我的心里有你,誰都不能傷害你…」詠荷的腦海里無端飄來這句話,這句耶律劭與她同榻而眠的時候,每晚都要呢喃十幾次的低語,她霎時羞紅著自已的臉頰,她怎么會這么笨?現在才全然體會耶律劭的用情極深。 「對啦對啦~詠荷小姐的慧根長出來啦!加油??!多長一些嘿~呵呵~」小佑拉著疆繩,載著詠荷踏上未知的旅途,可惜他們走得太匆促,不然能寫信給爺兒,讓爺兒派人來接詠荷小姐,光憑小佑一已之力,護送詠荷到東丹,小佑還真有點怕怕的。 小佑靠著自已養(yǎng)馬存下來的銀兩,還有蕓娘這些來不停寄給他的旅費,帶著詠荷總算是有驚無險的抵達蘭州,小佑的計畫是想沿著蜀國與晉國邊境,悄悄地越過吐蕃與黨項人的勢力范圍,雖然他早有預謀地學好契丹話,至今仍未派上用場。 環(huán)山傍水的蘭州位于黃河上流,自古以來便是通商行腳必經之路,蘭州城里各式人種與民族皆有,通商的旅隊絡繹不絕,漢人臉孔的小佑與詠荷,絲毫不起眼,若真的說他們兩人有何特別之處,會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小佑的驚人食量吧! 「小佑…你太扯了吧…這是第五碗了耶!」詠荷吃完了滿是辣油的湯麵,小舌頭還腫著呢!這關外的食物,一處比一處更有地方特色,還好詠荷是好養(yǎng)的人,不挑嘴。 「這湯頭好喝麵條滑嫩,特別好吃呢!等我,就快吃完了!」小佑愛上這滿是辣油的紅色湯汁,入境隨俗改穿獸皮棉襖的他,辣得混身是汗!大呼過癮。 小佑吃飽喝足的放下湯碗,滿足地打了個飽嗝:「痾!爽??!」 小佑豪邁又驚人的吃相,早就引來其它人的側目,這跟臉盆差不多大的湯碗,看來消瘦結實的小佑,居然有辦法一口氣吃五碗,旅店里的其它食客,就連送餐的小二也跟著啪手致意,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好一個不為人知的飯桶,真能吃! 「謝謝!謝謝各位的支持!下次小弟路經貴寶地,再來挑戰(zhàn)自已的記錄!」小佑坦蕩蕩的站直自已的身子,抱拳感激著大家的鼓勵與賞光。 有別于小佑的當之無愧,詠荷都快昏倒了!她開始擔心他們兩人身上的盤纏,不夠小佑這么一路吃到東丹,早知道她就帶點金簪花鈿的,好一路上變賣充當旅費。 兩人一邊走一邊散步,要往馬車方向去的時候,突然耳聰目敏的小佑臉色一變:「嗯?有人在喊救命?!誰???」小佑機警的四處張望著,他沒料到能在這里聽到契丹話,蘭州可是黨項人的地盤。 「有嗎?」詠荷跟著探頭探腦,誰喊救命?這里的人,每個人講得語言都不同,詠荷一句也不懂。 「詠哥!麻煩你!幫幫手啊!」行動迅速的小佑擱下這句話,就往聲音來源的巷子里鑽,詠荷捉緊她隨身佩帶的漆黑寶劍,跟著小佑就往巷子里走。 果不其然,有一群吐蕃人裝束打扮的大漢,人五人六的,團團圍住一名吐蕃女孩,那女孩滿頭的細發(fā)辮及腰,身上穿著深黑滾彩緞邊的連身袍裙,一雙水靈眸子猶如夜空孤星般璀璨,一身如蜂蜜般的淡褐膚色,十足十的疆外深遂面孔。 看來有些詫異意外的她,眼若秋水地瞅著小佑,嬌態(tài)可掬的她,望著好管間事的二人組登場,決意不放過這個脫身的好機會:「救命~他們是壞人,他們想把我拐去賣!」她嘟著一張朱紅的小嘴,一臉的可憐兮兮。 「哇~你們倚仗著人多欺負良家少女??!太過份啦!還有沒有一點道德良知???」剛吃飽的小佑假意挽高著衣袖,大有想與他們一較高下之意,深知他能奈的詠荷,只是牽扯著嘴角微笑不語,手里頭緊抓著越女劍蓄勢待發(fā),讓懂得此種語言的小佑,與他們交涉。 「不關你的事,滾開!」那名高過小佑一個頭的大漢,用著外族語言,惡狠狠的對著小佑叫囂,示意小佑別管間事,不想惹禍上身就速速回避。 「哎啊!這個保護女人,是男人天經地義的責任?。「螞r是這么漂亮的女孩,我這是…匹夫有責?。 剐∮涌粗ねび窳⒌幕ㄑ倥?,一心只想解救她于水深火熱,擔心她跟蕓娘一樣,會被人拐帶賣入火坑,頭一次行俠仗義的他,眼看就要自曝其短。 小佑與詠荷一步步的逼近他們,示意自已這檔子間事,他們管定了!詠荷跟隨著小佑的腳步,亦步亦趨地逼近那三、四名大漢。 「給我上!趕走他們!」那名大漢用眼神示意自已的手下,另外三名穿著獸皮毛襖的男人,腳步凌厲地往他們節(jié)節(jié)逼近。 「詠哥!交給你啦!讓他們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負的!」小佑一見對方來勢洶洶,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馬上退后一步,背脊緊抵著墻壁,靠邊站好,拳腳無眼?。∽R時務者為俊杰。 「你自已小心!」詠荷早就知道小佑也只有那張嘴皮子天下無敵,提及拳腳功夫…是無能為力!詠荷抽出自已的越女劍,就與那幾名漢子逕相抗庭,小佑只是站在一旁,不停的幫詠荷吆喝助陣:「加油~加油~詠哥!教訓他們!」 練劍數載的詠荷劍技精湛,舞動著越女劍如行云流水般,不一會兒便將來襲的漢子們,一個個踢飛出去,賞他們個落水流水:「欺負女人?!你娘沒教你??!天大地大,女人最大!你是不是女人生的啊你?小佑!給我翻譯!」詠荷睥睨著躺在地上哀嚎的幾名漢子,要求小佑轉達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女人生的???女人有多偉大你了解吧!還想欺負女人?回家找你娘道歉去!」小佑立馬用著流利的外族話,把詠荷給他們的譐譐教誨,妥善翻譯。 幾名漢子看著眼前的詠荷驍勇善戰(zhàn),深怕場面會變得更難棘手,只好含恨咬牙離去,不吃眼前虧的他們,拖著被詠荷打傷的身體,就此作罷。 「啊~好棒哦!你們好利害!」那名少女臉上掛著雀躍喜樂的笑容,站在原地又叫又拍手的,對于詠荷的絕頂劍技,驚艷佩服的五體投地。 「meimei啊~你是契丹人吧!你怎么會在這呢?趕快回家去!外頭壞人很多的!」小佑看見詠荷沒三兩下,虎虎生風的清場完畢,他趕緊站出來,好心勸那名少女回家,這才發(fā)現他被瞞騙多年的事跡。 「我不是契丹人耶!我是吐蕃人啊!呵呵~我不像嗎?」那名少女低頭看著自已身著傳統(tǒng)裝束,任憑誰人,也不會將她誤認吧! 「呦~meimei你真利害,契丹話這么流利!」小佑訝異之情溢于言表,對于少女的語言能力感到意外,這小女孩看來也不過十三、十四歲,契丹話說得是得心應手??!還好他在蜀國的時候,有找人幫忙教他,小佑每個月花三兩俸銀,拜託一名宮中的雜役,教他說契丹話。 「我不會說契丹話??!呵呵~倒是你,你不是吐蕃人吧!好利害哦!吐蕃話這么流利」那名小女孩看見一雙桃花眼的俊俏小佑,似乎頗為中意他,上前主動示好,親暱地挽住他的手不放,對著小佑巧笑倩兮。 「我講的是吐蕃話?你確定?這是吐蕃話?真的?你開玩笑的吧!這明明是契丹話!」小佑嚇得眼睛都快凸出來了!原來他這五年來,學得是吐蕃話,不是契丹話呀!真是一語點醒他夢中人,差點嚇得他屁滾尿流,失了魂。 「好??!肖贊你個王八羔子,一共騙俺一百八十兩銀子,真是個瞞天蓋地的大渾帳,氣死我了!俺詛咒你喝水也會塞牙縫,拉肚子拉三千年!」小佑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沒想到肖贊為了匡騙他銀兩,還謊稱自已是契丹來的,契丹話講得一把罩,唬得小佑一楞一楞的,心甘情愿拜他為師。 「你的意思是說…你以為你學的是契丹話,其實是吐蕃話?然后五年你都沒發(fā)現???哈~哈~哈~你好妙哦!」那名如花似玉的少女,被小佑迷糊的脫線行為,逗弄得開懷不已,露出一口潔白貝齒,笑話盈盈宛若銀鈴作響。 「噓!別那么大聲,讓我哥知道,我死定了!」心驚rou跳的小佑連忙要求少女降低音量,要是讓詠荷知道,夸下海口說進到契丹國境內,溝通絕對沒問題的他,其實是學錯了吐蕃話,那肯定讓詠荷怨死他!沒想到他辛苦佈局五年,安排好這一切,居然讓那個死人頭肖贊,給陰了! 「你好有趣哦!我沒認識過你這么有趣的人耶!你叫什么名字?」如蜜般的小女孩,臉頰紅撲撲的凝視著小佑,輕咬著自已的下唇,她看著皮膚白皙眼帶桃花的小佑,突然覺得小佑外貌斯文乾凈,白皙幼嫩如微風般清新,比起她家鄉(xiāng)那堆滿臉鬍鬚,看起來跟深山野熊差不多的,順眼多了! 「我是周蒼佑,那是我結拜大哥-紀詠,你呢?」小佑有些心虛的張望著佇立一旁的詠荷,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叫娃兒瑪,我阿爹都喊我小瑪」麗質天生的小女孩,挽著小佑的手臂不肯放,下定決心她要纏著小佑不放,跟在談笑風生的小佑身邊,那她的逃家旅途,一定會笑聲不斷。 「小佑,我們該走了!我怕待會他們會帶更多人回來!那女孩兒住哪?我們送她回家吧!」詠荷瞟一眼那可愛的小女孩,雖然看來有些任性驕縱,但是個愛笑開朗的好孩子,詠荷不希望她再被奇怪的男人sao擾糾纏。 「他說什么?。俊雇迌含斦UK缬鹕劝愕臐饷芙廾?,對詠荷說的漢話,一個字也聽不懂。 「沒,我們還得趕路去東丹,我們該走了,你家在哪?我們送你回去,你一個人在外面,要小心呀!壞人好多的!尤其你長得這么可愛,小心被壞人騙了!」善良的小佑輕聲細語地安撫著娃兒瑪,就怕娃兒瑪再度淪落壞人手中。 「我是逃家出來的!我阿爹太壞了,為了想省家里的飯錢,想把我嫁給一個大我三十歲的男人??!我不依啊!所以我跑出來啦!你們要去東丹,我跟你們去吧!我不想回家了!」娃兒瑪搖著頭頻頻拒絕小佑想送她回家,她還沒聽過男人講話這么溫柔,娃兒瑪怎么也不肯放開小佑的手臂。 「這么過份?!嗯…那你跟著我去東丹好了,俺姐夫啊!有一片好大的牧場,應該會需要人手的,你跟我們一起去東丹吧!」俠義心腸的小佑不作他想,聽見娃兒瑪的遭遇,連忙對著命途多舛的娃兒瑪伸出援手,就怕她小小年紀,得嫁給能當她爹的老男人當妻子。 「好?。⌒‖斘覕D奶的功夫,可利害了!嘻嘻~」興奮不已的小瑪用力點頭,蹦蹦跳跳地跟著小佑的腳步,三個人就這么踏上往東丹的旅途,春風得意的小佑,接受著娃兒瑪崇拜的眼神洗禮,渾然不知他已經招惹一個比天還大的禍端。 一路上小佑跟娃兒瑪不停的說說笑笑,兩人的舉止親暱,互動之間充滿甜蜜,宛若一見鐘情的小情侶,小佑那滑嫩的嘴皮子,總是有辦法逗得娃兒瑪眼淚都快流出來,捧著肚皮笑到發(fā)疼,讓詠荷看了好羨慕,她也好想好想,趕快見到耶律劭,重溫往昔的歡樂與舊情。 三人駕著馬車就往邊境走,漸漸遠離有人居住的城市,按著地圖一步步的往契丹走,眼看著就要進入回鶻、黨項的領地交界,那三不管的荒涼地帶。 那天夜里,他們在一片荒地里搭帳棚野宿,識相的詠荷不阻礙小情人談情說愛,早早便歇息,而小佑在地上舖著一塊厚毛毯,就著營火邊,準備好水果與乾糧,邀請娃兒瑪一起看夜景賞星星。 這對小情侶并肩躺在地毯上,仰望著天空繁星,娃兒瑪伸長著手,試著想碰觸那遙不可及的星辰:「好漂亮??!以前都沒注意過呢…」娃兒瑪看著身旁的小佑,兩朵紅云飛上她如蜜般滑嫩的臉頰,自從她認識小佑以后,每天都在笑,雖然小佑的拳腳功夫差勁到家,但其它事情小佑都處理得非常妥當,心思縝密溫柔體貼的他,在不知不覺中,收服娃兒瑪的心。 仰望滿天繁星的小佑,態(tài)度自若彎著雙手枕著后腦杓,有一句沒一句的搭理著娃兒瑪:「五年了…我總算可以跟家人團聚了…」小佑回想起宛若親人的那些舊識,歸心似箭的他,真希望背上長著翅膀,就這么連夜飛到東丹。 「五年?你一個人離家五年嗎?」熱情奔放的娃兒瑪轉頭看著小佑,有些好奇。 「我本來是孤兒,是蕓娘jiejie收留我的,后來我們輾轉跟著爺兒,爺兒待我恩重如山,是我的再生父母呢!」小佑回想起耶律劭的言而有信,銘感五內敬佩不已,他從來不失信于任何人,老天爺卻讓這樣的好人,受盡折磨。 「那你怎么會不在東丹?會在蜀國???」娃兒瑪憶及小佑曾經提過,他原是蜀國的養(yǎng)馬小廝,他帶著結拜大哥,要去東丹投靠親戚。 「啊~說來話長呢!要講到三更半夜,聽完你都別睡啦!哈哈~」這幾年來發(fā)生的事情,豈是三言兩語可以帶過?小佑有些語重心長地感嘆著。 「你說嘛!別睡就別睡?。∧憧煺f呀!我想知道嘛!」任性的娃兒瑪拚命地央求著小佑,對著他撒嬌。 「嗯~好吧!那你等等」小佑站直清瘦結實的身軀,走到馬車上多拿了一條毛毯,遞給娃兒瑪:「那你裹著,小心著涼」心細如綿里針的小佑,照顧人可是無微不致,這是跟涅里學來的。 喜孜孜的娃兒瑪,露出一口貝齒,接受小佑的好意將毛毯裹在身上,準備聽小佑的故事。 小佑瞅著燒得旺盛的野火,把耶律劭去金鞍樓為他們贖身一事,冒著性命危險搭救詠荷一事,還有帶著詠荷繞道蜀國一事,通通告知娃兒瑪,甚至連耶律仲私底下來要脅耶律劭一事,毫無保留的說出來,不過他并沒有詳述故事里的女主角,其實是他帶在身邊的“結拜大哥”。 坐在營火邊的娃兒瑪,全神貫注聆聽小佑講述往昔,聽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直感嘆著蒼天不公,偏愛作弄有情人。 「唉~我看著爺兒是這么自虐的在愛一個人呀!看得我心都酸囉!所以啦!我下定決心,以后要是我喜歡上哪個女孩,我要直接了當的追求,我劈頭就問!你要不要嫁給我???我會好好待你,這輩子只娶你一個,說好我就娶你!要不要?呵呵~」小佑回想著往事種種,心都跟著痛起來,希望耶律劭見著詠荷之后,兩個歷經千辛萬苦的有情人,能終成眷屬。 他姐夫是這樣子,耶律劭也是這樣,連燕青跟雅克也是一生一志,耳濡目染的小佑,自然而然的覺得,他也該一輩子只善待一個女人,用心照顧呵護著她,專情直至終老,沒想過要三妻四妾。 「我要??!我嫁給你!」深受感動的娃兒瑪擤擤鼻子,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的她,突然揪緊小佑的衣袖,表明自已的心跡,在她家鄉(xiāng)哪個男人不是左摟右抱的?她爹還娶了十幾個老婆呢!這種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的相公,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我只會養(yǎng)馬,什么都不會,你跟著我會吃苦的,你不怕嗎?」小佑被娃兒瑪嚇了一跳!不過他也很喜歡直爽愛笑的娃兒瑪,他順水推舟地承接娃兒瑪的語話,雖然他知道自已到了東丹,會想辦法闖出一片天,但空有展望與靈活腦袋的他,目前還是雙手空空。 「我不怕!你養(yǎng)馬,我就跟你養(yǎng)馬,我擠奶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讓我?guī)湍銛D馬奶,呵呵~」娃兒瑪豪氣地拍著自已的胸脯保證,吐蕃人本來就是過著畜牧的生活,養(yǎng)馬、養(yǎng)牛、養(yǎng)羊,她都拿手。 「好!你乾脆我也爽快!到了東丹就成親,我周蒼佑就決定娶你!」小佑用力點頭的應予娶娃兒瑪一事,沒想到他當真如自已所預言的,看見喜歡的直接問,對方同意就直接娶!沒想到愛馬成癡的小佑,連娶老婆,都要娶名字有個“瑪”字的。 「太棒了!以后我能天天笑開懷了!呵呵~」娃兒瑪用力的拍手叫好,接著不顧一切投入小佑的懷抱里,小佑羞紅著自已白皙的臉頰,探手輕拍娃兒瑪的背,回應著娃兒瑪的熱情:「我保證,天天都讓你笑的這么開心…呵呵~」他愛憐地撫著娃兒瑪的一頭長發(fā)辮,疼惜著這個可愛的小女人。 不料,一陣如巨雷落地的躂躂馬蹄聲響,由遠至近的往他們逼靠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