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斯。」

    暗牢里,羽煙輕聲喚道。

    「煙兒?」

    面前的羽煙秀發(fā)微濕,容顏蒼白異常,微微透明,一襲濕透的黑裙黏在她身

    上,透出她玲瓏的曲線。在看到她胸前的大片血跡時(shí),修斯陡然一驚。

    「煙兒,怎么回事?」

    修斯隔著欄桿,伸手?jǐn)堊×擞馃?羽煙沒有閃躲,面色淡然的說道:

    「修斯,我掌握不了生,所以打破規(guī)則的方式,只能死了。」

    她捧著修斯俊美無(wú)暇的臉,這是她第一次細(xì)看他的面容,如此真切的,或許,

    也是最后一次。

    羽煙細(xì)細(xì)端詳著,淡粉色的薄唇,高挺的鼻,一雙水色桃花眼,不同于慕逍的

    疏懶桀驁,他的眸是沉著內(nèi)斂的,蕩漾著,似是深海波濤,隱忍著萬(wàn)千情緒。

    他身著染血白袍,淡金色長(zhǎng)發(fā)隨意披散在后,有些狼狽,卻絲毫不掩他溫潤(rùn)如

    玉,纖塵不染的風(fēng)姿。

    羽煙靠著他,感受著他的溫度,真實(shí)的溫暖的觸感,微顫的雙手,還有他跳得

    慌亂的心跳。

    只是中間隔著的冷硬,讓羽煙感到特別煩躁。她雙眸一凝,墨色眸里濃黑輕

    旋,周身攀起了黑霧,纏繞在欄桿與鎖鏈上,一點(diǎn)一點(diǎn)吞噬分解,而她的臉色

    越發(fā)蒼白。

    「煙兒,別......」

    修斯雙眉深鎖,抓住了她的手想阻止,羽煙的手指卻忽然抵住了他的唇。

    「毀滅,一切會(huì)變得更加純凈?！?/br>
    羽煙在他耳邊低聲道,中間的金屬消散,她貼著修斯的胸膛,垂著眸,說道:

    「修斯,即使生而為悲劇,結(jié)局也該由我決定,因?yàn)?這是我的戲啊?！?/br>
    說罷,她手中的黑霧一把捆住了修斯。

    「你!」

    「他們都說我是眾惡之魂,集萬(wàn)惡于一身,那這一次就如他們所愿好了。」

    羽煙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嗜血而冰冷。

    「煙兒,不要這樣!」

    被困原地的修斯吼道,他掙扎著想要破開黑霧,奈何他這些年耗損得太厲害,

    身體里的力量根本不足以與之抗衡。

    羽煙充耳不聞,直接飛掠到暗牢外的上空。

    「來(lái)了?！?/br>
    望著面前越來(lái)越多的白衣人,羽煙雙眸里的墨色越來(lái)越深,覆蓋住眼白,絕美

    的臉上笑意越發(fā)狂肆。

    層層黑霧之中她玄衣飄飄,銀發(fā)飛揚(yáng),凌空而立,渾身透著一股鮮血淋漓的嗜

    殺與殘忍,就這么俯視著眾人,又冷又邪。

    「故弄玄虛!」

    一名青色長(zhǎng)袍的男子冷聲道。

    「就是這人類刺傷了明神,眾神聽令,將這眾惡之魂就地格殺!」

    話音一落,無(wú)數(shù)道白光朝羽煙狂轟而來(lái),她神情淡漠,周身的氣息激蕩,一抬

    手,薄唇輕啟:

    「滅?！?/br>
    猛地手一揚(yáng),狂飆似的倏忽,縈繞的沸騰的黑霧一掠而出,帶著毀天滅地?cái)亓?/br>
    蒼穹的浩蕩暴射向鋪天而來(lái)的白光,

    「轟轟轟!」

    一聲暴戾的狂響,兩道力量沖天而起,無(wú)數(shù)道白光寸寸凐滅,黑霧鋪蓋住整個(gè)

    上空,狂暴的震盪馀波迸裂,刺眼的白光之中眾神慘叫一聲,「砰」的一下全被

    震飛了出去。

    唯有羽煙還立在空中,她黑色紗裙有幾處被割破,嘴角、手腕、心口溢出了

    血,面容近乎透明,就連露出的肌膚也越趨透明,整個(gè)人彷彿下一刻就要消

    散。

    眾神被擊殺了一片,羽煙卻皺著眉,斷斷續(xù)續(xù)道:

    「怎么辦呢,修斯,我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了......這樣夠了嗎?似乎要徹底的毀滅

    才好重建......」

    說罷,她的身形直直往下墜,見狀,一直隱匿在旁的明神拿起刀就要衝上去將

    她刺殺,

    「哧!」

    一襲紅影閃過,明神瞪大了眼,冰冷的利刃狠狠貫穿了她的心臟。

    「一報(bào)還一報(bào)。」

    慕逍一字一句的冷聲道,一腳踢飛了明神。

    他飛速接住了下落的羽煙,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酒神大人,請(qǐng)殺了那眾惡之魂!」

    倖存的幾位神捂著胸口,狼狽的說道。

    「呵,殺她,為什么?」

    慕逍看著他們,邪佞的笑道。

    「她就是個(gè)禍害!殺了她是為了正義!」

    「她有做什么嗎?就那么恨她?」

    慕逍又問,他嘴角的弧度越來(lái)越深,雙眸卻越來(lái)越冷。

    他真的覺得很可笑,厭惡一個(gè)人,厭惡到恨不得她去死,這根本不需要太復(fù)雜

    的原因。礙了誰(shuí)的眼,擋了誰(shuí)的道,或僅僅只是一瞬間聽說而來(lái)的,甚至是沒

    來(lái)由的惡感,都足以致人于死地。

    「她殺了我們一堆神!」

    那些神憤慨的叫道。聞言,慕逍笑了,笑得諷刺,笑得猖狂:

    「哈哈哈哈!就只許你們殺她,不許她反擊了?在今日之前,她可什么都沒做

    啊,是你們一味的想她死!」

    「你們一個(gè)個(gè)不知道她的人甚至是她的名字,就只因?yàn)槭裁纯尚Φ谋姁?所謂

    的正義,就要她死!」

    慕逍捏緊了拳頭,渾身冰熱交加,像是即將暴發(fā)的野獸,他仍然笑著,譏諷

    道:

    「正義是什么?人多力量大,墻倒眾人推嗎?惡,到底什么是惡?」

    「多少年了,總是不合意就要抹殺,永遠(yuǎn)都是如此令人噁心。你們,有什么資

    格活在這個(gè)位置!」

    話落,慕逍雙目腥紅,袍袖一揮,劇烈的紅光猛地轟向眾神,猝不及防的,僅

    剩的神在他們驚駭?shù)哪抗庵?灰飛煙滅。

    「煙煙,我們回家?！?/br>
    慕逍看著懷里幾乎透明的羽煙,輕聲道。

    「不......」

    終于掙脫束縛的修斯,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