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書香牽線(2)
*** 項茂樹很少有同齡的朋友,比較熟的男性親友除了前輩的徐透以外,就是張雷了,兩人的年紀都比他稍大一些。 會和張雷熟稔起來,是因為張雷曾給他添了不少麻煩。在遇上張雷之前,他沒想過有人可以對收信這么不拿手的。 「張雷先生!掛號!」 「來了來了?!?/br> 急匆匆趕出來的張雷手上拿著沾著紅色顏料的畫筆,項茂樹還來不及阻止,他就直接用那支畫筆簽上他的大名了。 「張雷先生,我這邊有原子筆?。∧阌卯嫻P簽要很久才會乾耶!」言下之意就是「造成我的麻煩了」,不過他沒有說出口。 「真的耶,抱歉抱歉,我下次會注意?!箯埨桌Ь降膿蠐项^,連忙賠不是。 儘管道歉的誠懇,但張雷卻還是每次都拿著畫筆出現(xiàn),一點都沒改進,項茂樹后來也被他訓練出快速的反應能力,一看到他的畫筆就把東西收起來,確定他手上換成原子筆了才拿出來。 細數(shù)張雷的收信軼事,那還真是數(shù)不清。他曾經(jīng)把收件人和寄件人的位置搞反,收了好多封寄回來給自己的信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忘記到信箱收信,納悶早該來的信是不是寄丟了;沒做好信件分類,把剛收到的信當成是自己要寄出去的,諸如此類,族繁不及備載。 面對這樣冒失的張雷,項茂樹自然得在送信時多花點心力幫他注意。不知不覺,也對他的稱呼從「張雷先生」變成「張雷哥」,但這聲「哥」只是因為對方年紀比他大,倒不是含有敬意的尊稱。 初次有了喜歡的心情,項茂樹很想找個同性好友來討論他的煩惱,原本想找看似有豐富戀愛經(jīng)驗的徐透,但徐透老是把他當小孩,每三句話就要糗他一下,尤其在知道他暗戀莊夏花后又是變本加厲,讓項茂樹一開始就沒考慮要找他商量。 剩下的人選就是張雷了。 張雷給人的感覺一直是個遲鈍的好好青年,只是前些日子似乎談了戀愛,整個人變得成熟許多,變成一個「男人」了。 他不知道是發(fā)生了什么事,讓張雷有這么大的轉變,或許和他搬了家,又兼賣起傘有關,他好奇,但直覺這不是可以隨便提起的事。 總之,張雷的蛻變,讓他想要賭一把,對這位年長一點的哥哥傾訴自己的戀愛煩惱。 「你應該知道莊夏花吧?」他開門見山的說。 張雷歪著腦袋?!负孟癫惶杏∠蟆瓫]聽過這個名字?!?/br> 還真是沒辜負他的期待。 項茂樹有些激動的提高了音量?!妇褪亲≡谄律夏菓羯倘思业拇笮〗惆?!再怎么不出門也該聽說過吧?」 張雷這才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這樣講我就知道了,她怎么了嗎?你怎么會和那種大戶人家扯上關係?」 與其說莊夏花怎么了,倒不如說是項茂樹怎么了。他深呼吸,手握拳,做足了心理準備,開口:「我喜歡上她了?!?/br> 接著便是一片沉默。 兩個男人就這樣對看了數(shù)秒,一句話也不說,直到項茂樹再也忍不住了。 「你要驚訝也好、爆笑也好,還是吐槽或安慰都好,總之有點反應?。 ?/br> 不然顯得我多可笑!他在心里吶喊,開始后悔自己怎么會相信這個人能有什么好建議。 「不是,我在想你是不是來找我求意見的,可是我的戀愛經(jīng)驗也就那么一次,基本上也沒什么好參考的?!箯埨滓荒槍擂巍!改阍趺床徽倚焱福克杏X經(jīng)驗豐富。」 「透哥只會笑我,盡是提一些不正經(jīng)的話。」 「……說的也是,我懂?!?/br> 張雷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瞬間明白項茂樹的意思。他回想起自己戀愛的時候,就沒想到找徐透商量,或許是因為他潛意識知道,要是去了,大概也只會被耍得團團轉而已。 想到眼前這個煩惱的弟弟現(xiàn)在能依靠的人就只有他了,張雷突然燃起了斗志。 「那你再多說一點,我看能幫你什么?!?/br> 「喔喔!」看著張雷可靠的樣子,項茂樹又有了信心,把自己和莊夏花的相遇,和自己是如何戀上對方的事全都交代的清清楚楚、仔仔細細。 聽完他的傾訴,張雷點點頭,語重心長的說:「那你辭了郵差的工作吧!」 「啥?」面對這沒頭沒腦的建議,項茂樹只能回以傻愣的疑問。 張雷接著解釋:「變成『驟雨』的正式員工,就有更多機會可以見到她了,請徐透讓你顧柜臺,更有機會可以說到話?!?/br> 不不,這完全搞錯重點了吧? 項茂樹無奈的扶額?!肝也挪粫o掉郵差的工作,那是我的收入來源,沒它我怎么活?透哥又不會給我薪水,就算給了,也沒我現(xiàn)在賺的多。」 「那我也不知道了?!箯埨變墒忠粩?,看項茂樹露出一副嫌他不負責任的臉,又連忙替自己聲明:「你已經(jīng)比我那時候好很多了,我連人家的面都見不到?!?/br> 「那你后來怎么跟她搭上線的?」項茂樹好奇的挺起身子,朝張雷那靠過去。 「你真的要聽?」張雷挑眉向他確認。 「要!」他興致勃勃,覺得自己終于問到了核心。 但才喊完這句話不到五分鐘,他就后悔了。 張雷說了一大串自己的青澀戀愛史,鉅細靡遺,卻沒有重點,到了最后,他只能「嗯、嗯」的敷衍,只求眼前這位半調子的戀愛導師能夠快點結束他無用的講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