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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 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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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一唱一答地,馬上有人大聲喊道:“還能是誰,在咱們都城能一手遮天的不就那一個沈家院?!?/br>
    沈寶用眉頭一挑,連一手遮天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可見她這些年的低調是一點用都沒有,無論你怎么做,事實如何,有人就是嘴皮一張胡說八道。

    在報出沈家院的名號后,人群中動靜見大,眼見一場聲討沈家院的聲勢馬上就要起來,人群中有人大聲道:“不對吧,你說的沈家院就是那個賣香料,開寶宇錢莊的沈家院嗎?”

    正要起勢的討伐聲弱了一下,又有人出聲:“有什么不對的,就是那個沈家院?!?/br>
    剛才說話的人:“沈家院的家主沈姑娘我見過的,我是旁邊黎縣人,前年我們那兒大水,不是她帶人帶物過來,恐怕今日我能沒有命站在這兒?!?/br>
    場面一下子靜了,有人開始使眼色,報出沈家院的人道:“你一個黎縣的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怎么,我們黎縣人不能來都城了,我怎么不知道有這規(guī)矩。再說,如今我就在都城謀生,誰會為你們這點破事特意過來看熱鬧?!?/br>
    說著環(huán)視周圍:“我在鐵器店做工,這里人不少,有主顧認識我的,出來說說我說的是不是真的?!?/br>
    此人確實是在鐵器店做工,這里也有他的主顧,馬上有人出來道:“對,他不就是北街那家鐵器店的伙計嗎,來了有一年了吧。”

    “怎么不見她在都城行善,不過是看你們那地方小,花小錢辦大事而已,哪里比得上大商團對咱們的善舉?”

    “你說得對,去年東邊的橋塌了,死了不少人,還是大商團出錢安葬的,怎么不見沈家院的出錢出力呢?!?/br>
    “不是吧,還會有人不知道嗎,順安橋就是沈家院出橋建的。”

    這事都城人還真不知道,沈寶用當年只出了錢,并沒聲張,一般出錢修路建橋都是大功德,在開工與結束時會舉行儀式,并讓出資人給橋命名,并在上面刻在出資人的名姓。

    順安橋并沒有舉行這兩次儀式,也沒在橋頭刻捐資人的名姓,大家都以為是大商團出的錢,所以才沒有標具體名姓。

    這時聽到有人這么說,民眾很是驚訝,本能地想反駁,按照他們腦中的既定事實來反駁明明是大商團出的錢,可話到嘴邊又發(fā)現(xiàn),他們也沒證據(jù)證明那橋是誰建的。

    說出此話的人又道:“橋頭雖然沒有標刻名字,但橋拱側面也是有刻字的,你們走到最高處探出身子向外看就能看到寶宇錢莊的名號?!?/br>
    說得這么頭頭是道,大家自然信了,下面帶頭的人又使了眼色,馬上有人小跑著去向順安橋。

    大商團會帶節(jié)奏,被沈寶用安排在隊伍里的人也會,這不就有人說了:“沈家院這算是做了好事不留名吧,我記得塌橋一共死了五人,每人給三十兩,不過一百多兩銀錢,但建橋可不是幾百兩銀子能做成的,更別說有眼的都會看,順安橋可是用的最好的料,最好的工。如今誰看了不說是咱都城里最顯眼的存在?!?/br>
    沈寶用安排的另外的人道:“唉,話不能這么說,一百兩也是錢啊,不能因為行善花的錢少就否認別人的善心?!?/br>
    “你們剛才可不是這么說的,不是說黎縣地方小,沈家院花小錢辦大事嗎?!?/br>
    沈寶用在上面聽著,他的人一問一答,這節(jié)奏帶得她很滿意,說得人群里已有人開始散去,沒人再關心什么書院小孩打架的事。

    沈寶用本也沒想說書院的事,因為沒必要,做到這一步事情就可以解決,加上事關立兒,她不想把孩子推到前面來。

    可就在人群漸散時,秦先生出現(xiàn)了,他道:“我聽有人提到書院里有人仗財欺人,事情不是這樣的,我得來說明一下?!?/br>
    加上秦先生這一說明,討伐沈家院的聲音消失殆盡,人群如鳥散。

    沈寶用轉身準備回去,她知道雖然這場聲討沒有成功,卻并不意味著事情已解決。若布越沙查到的事情屬實,大商團已把手伸到皇室里去,與公主勾聯(lián),他們不會這么輕易罷手的,這是一場預謀很久的圍剿。

    此刻,薄且拿著塊抹布在擦桌子,他知道外面在針對沈寶用,沈家院在干什么,但他現(xiàn)在是人家的伙計,不能隨意離開,不過他并不擔心,阿感與璽兒都在呢,他已安排好一切。

    這一天,錢莊里沒有動靜,元管事也沒有露面,薄且不能從中了解情況。他實在太過擔心,晚些時候趁著夜色回到他置下的宅院叫來阿感問情況。

    阿感把白日看到的一切都詳細說了,薄且略顯吃驚道:“沒用你們出手?”

    阿感:“沒有。那些人里應該有沈家主安排的人,一唱一喝完全扭轉了局勢?!?/br>
    這些薄且都知道,他已從阿感的敘述中聽了出來,這里面最少有三撥人是沈寶用這邊的。

    薄且默了默,沈寶用真是長本事了,一時竟沒有他的用武之地。

    阿感問:“那后面還用咱們的人插手嗎?”

    薄且想了想:“先不用?!?/br>
    看來她已有主意,薄且不想打亂她的步驟,他相信她有一定的解決能力,但此事復雜,他不能撤手不管,只不過是先放手讓她去干,若是不行他再來插手。

    薄且有些無師自通,若是以前的他肯定會大包大攬,直接幫她解決問題,解決人,但現(xiàn)在他可能是聽進去沈寶用那日所說的話了。

    她說他的目的圖謀在真誠之前。

    沈家院,夜深人靜時,沈寶用熄滅蠟燭后,在黑暗中忽然叫了一聲。屋中出現(xiàn)不尋常的動靜,沈寶用平靜地道:“璽兒jiejie,是你嗎?”

    第119章 知道了

    璽兒承認自己大意了,她沒想到沈寶用會詐她。

    “真是你啊,他可真是沒有任何新意?!鄙驅氂冒褎傁ǖ南灎T重新點上。

    眼前大亮,璽兒望著笑盈盈的沈寶用,一時不知該如何稱呼她,該用什么禮節(jié)來對待她。貴妃娘娘已是過去,在她供出沈思時埋葬位置時,她就叫不出meimei了。

    最終,璽兒道:“沈家主?!?/br>
    見沈寶用打量自己,璽兒又道:“你別生氣,我只是來保護你的?!?/br>
    以璽兒的功力不會暴露行蹤讓她查覺到,沈寶用只是試試看,畢竟立兒曾報過阿感與璽兒的名,沒想到還真讓她試成了,她道:“我不生氣,故人重逢,我挺高興的?!?/br>
    不止,還有一層值得高興,她證實了一件事,證實了布越沙查到的情況該是真的,因為那是薄且送給他的消息。

    薄且能找到這里來,還能讓他在海上制造的事故精準地出現(xiàn)在她的船前,足見他在桂越有著深層的精密的情報網(wǎng)。恐怕這情報網(wǎng)還是因為這些年追查監(jiān)視她得來的,如今被他拿來喂給自己,也算是她該得的。

    “今日之事,璽兒jiejie會上報給他嗎?”

    璽兒馬上搖頭:“我不會說的,家主的命令只是讓我保護你,只要不是與你安全有關的事我都可以不報的,這也是家主的意思,他說,你該有自己的生活,不用事事都向他匯報?!?/br>
    這?沈寶用倒是沒想到,以薄且的極端控制欲,他竟能忍住不探查她的生活。

    沈寶用不想讓薄且知道她與璽兒見過面,窗戶紙捅破,誰知他會不會原形畢露,破罐破摔,再無忌憚。

    “不用jiejie為難那最好了,還請jiejie不說。”

    “這個你放心。”

    “jiejie覺得現(xiàn)在的生活自由嗎,有沒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想要去嘗試自由的滋味嗎?”

    璽兒目露迷茫,稍許她道:“我曾過過東躲西藏的日子,也為洗清家人冤屈奔波了幾年,我不喜流浪四海為家的感覺,是家主幫了我,給了我想要的一切,圣武令歸還于我,我趙氏武家的名聲也恢復了,我曾立下過誓言,此生追隨家主。所以,我哪也不想去?!?/br>
    沈寶用:“我明白了。薄且現(xiàn)在成了你們的家主嗎?”

    璽兒:“是?!?/br>
    “那他在桂越該是有產(chǎn)業(yè)的,你們落腳的地方就是他提前置下的吧?!?/br>
    “這我不能說。”

    沈寶用對此也并沒有很感興趣,不過是因為如今薄且能挾制她的不再是權,而是財。若他的財富超過桂越皇室,超過大商團,那她的頭號敵人就是他了。

    “那他腿是不是真瘸了,這總是能說的吧。”沈寶用雖在心里告訴自己,這與她無關,她不要對這種事情感興趣,但人都有好奇心,她沒忍住還是問了出來。

    璽兒:“這倒是真的,家主的腿是在幽禁的時候被打廢的。若不是皇上及時趕到,家主那次性命堪憂?!?/br>
    沈寶用對此說法不屑,她才不信以薄且的謀算,會給太后打死他的機會。至于他這樣做是不是為了在她面前裝弱勢裝可憐用,沈寶用存疑。

    不過她信璽兒的話,看來他是真的瘸了,活該。

    璽兒是會察顏觀色的,沈家主聽到她們家主的腿真的被打瘸后,嘴角就開始上揚,眉眼舒展,眼珠在燭火中閃閃發(fā)亮,興災樂禍的樣子不要太明顯。

    在得知璽兒已跟了她兩日后,沈寶用問:“我的護衛(wèi)真那么不堪,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你的行蹤?!?/br>
    璽兒:“不能這么比,我們是受過特別訓練的,與看家護院會武功的本就不同。若是明襲,你這里的護院護衛(wèi)當然可以獨擋一面,若是暗襲,就差了一些意思?!?/br>
    “知道了,璽兒jiejie若是有一天想離開,我可以幫你辦到,像當初你助我逃掉一樣?!?/br>
    璽兒雖沒這個心,但明白沈寶用是好意,她領情道:“好,我先謝謝沈家主了。”

    既然公主一事為真,沈寶用就可以籌謀后面的事了。

    薄且等了幾日,也不見沈寶用按他所想的行事,若按薄且的計劃,直接讓大弘皇帝施壓最管用,桂越不禮待為他們創(chuàng)造財富,守法賦稅的大弘籍商人,大弘的皇帝過問此事天經(jīng)地義。

    這樣一來,什么公主,什么大商團都得閉嘴夾起尾巴做人,畢竟他們的好日子還需要四海升平才能繼續(xù)過下去。

    只不過對于一般的大弘商人,入不了大弘皇室的眼,皇族是不可能為他們說話的,但沈寶用不同啊,就算薄且不去與皇上說,她自己想明白去求助皇后,這事也就順利解決了。

    但薄且等了幾日,不僅沒見她這樣做,反而被阿感告之,沈寶用與布越沙胡大宇近期動作不斷,在圖謀什么。

    薄且知道桂越大商團那些人并不好惹,不想沈寶用引禍上身,明明有更好更高層次的解決辦法,她為什么不用呢。

    薄且想到了一個可能,他想與沈寶用談談,但他現(xiàn)在見不到人。她已有幾日不來錢莊了,問了元管事,元管事說,家主在忙別的事情,最近錢莊的事全交給他一人處理了。

    還能是什么事,她忙的肯定是抵御公主與大商團勾結一事。在錢莊見不到沈寶用,還好薄且有兒子可以一用。

    于是一日,他沾了沈立的光,見到了沈寶用。

    “立兒先出去。”薄且道,沈寶用沒阻攔,大人說話小孩子確實不是事事都能聽的。

    立兒十分乖巧,聽話地出了屋,貼心地關了門。他是最希望爹娘能常常見面,私下多多相處的。

    “你有事快說,這本來是我陪孩子的時間?!鄙驅氂貌荒偷馈?/br>
    薄且:“你這臉色一看就沒睡好,不如讓府上的廚娘把藥膳方子拿去,在園中也能煮給你喝,忙歸忙,身體還是要注意的?!?/br>
    沈寶用看了他一眼,薄且馬上道:“你別急,我馬上說。”

    “我有一事要向你坦白?!?/br>
    沈寶用不語看著他,他繼續(xù)道:“我不是從大弘逃出來的,皇上與我并無齟齬,他也不可能傷害立兒,是我決定舍棄掉了一切帶著立兒來找你的?!?/br>
    沈寶用還是只看著他,薄且接著說:“我騙你是因為,怕你知我還有退路不肯收留?!?/br>
    沈寶用平靜冷漠,薄且:“不說這個說正事,我聽元管事說,此地大商團與皇室勾聯(lián),想要滅掉沈家院。你若是怕與皇后聯(lián)系會讓皇上知道,進而威脅到立兒的安全則大可不必,皇上絕不會對立兒不利。所以此事,可以向大弘皇室求助,向皇后向皇上求助都可以?!?/br>
    見沈寶用無動于衷,薄且:“我與皇上偶有聯(lián)系,可以幫你傳達消息?!?/br>
    到現(xiàn)在他還在說一半留一半,反正沈寶用也不打算拆穿他,只道:“不用了?!?/br>
    “那你想到了什么好辦法?”薄且心急地問。

    沈寶用:“這事與你何干,你一個掃灑有什么資格過問此事,怎么,不是逃亡而來就可以繼續(xù)在這里耍威風了。”

    薄且:“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想解決問題,”見沈寶用眼現(xiàn)不耐,他道:“我是錢莊的伙計自然要關心錢莊之事,盼東家好?!?/br>
    沈寶用暗哼一聲,一指屋門:“你可以出去了?!?/br>
    薄且?guī)子麖堊欤罱K控制住了自己,他沖沈寶用行了一禮,轉身朝屋門走去。

    “不要插手我的事,我有我的解決辦法?!鄙驅氂美淅涞穆曇粼诒∏疑砗箜懫?。

    薄且回頭看向她,吐出幾個字:“知道了,都依你。”

    說完他快步離開,留沈寶用有話說不出。誰用他知道,誰讓他依著了,她是在警告他,怎么讓他這一說,話味兒全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