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女重生發(fā)家日常 第115節(jié)
“去年問你們借的銀子,早該還了,但因著你嫂子之前沒生,怕生娃時出了岔子,就一直拖著?!彼雁y子遞給楊柳,“拿著,別推來推去,不然我以后可就不向你們張嘴了?!?/br> “我們不急著用,你們也別急著還,家里的銀子可湊手?要是沒余銀你們就拿回去先用著,今年年成不好,往后會如何也不好說?!背淌f。 “夠,還有六兩多?!睏钅钢苯勇┝说祝坝心愀×鴰椭u了草兜和竹筐什么的,手里攢的有余銀。今年莊稼就是欠收,到了年底還能攢不少。” 楊柳把五兩銀收了,說:“要是有困難就朝我們張嘴。” “這個你放心,你住得近,有事指定先找你?!睏钅敢姽媚锱鰶]推推攘攘說不讓還那一套,她渾身一松,開起了玩笑。 “還有一件事,我聽你哥說你打算開食館?現(xiàn)在這個鋪子不打算開了?”楊老漢慢吞吞道,“你要是不打算開了,那就讓你哥接手,讓他去試個一年半載。要是能吃那碗飯,他也不用再在地里刨食,如果不是那塊兒料,早點死了那個心,安安分分隨我在家種地?!?/br> “成,等我食館有眉目了,我就把鋪面租給我大舅兄?!背淌c頭,偏頭說:“大哥,嫂子,你家的草兜我還繼續(xù)訂,這個玩意兒別丟手了?!?/br> “哎,有你兜底我可就不害怕了。”楊老大緊皺的眉頭舒展開。 事說定,楊母要去抓雞留閨女女婿在家吃飯,程石跟楊柳都不肯留,大晌午的燉雞,流的汗怕是比雞湯還咸。 “聽到車轱轆響就往外瞅,你說她人小吧,還挺能記事。”保母抱著青鶯迎到門口,指著拆門檻的男人逗她:“這是不是你爹?還認(rèn)不認(rèn)得?” “不認(rèn)得了就要挨揍?!背淌檬直巢淞瞬湫⊙绢^的胖腿,“羅嬸,你抱她回廊下,我要推木篷車進(jìn)去?!?/br> 楊柳牽馬回馬廄里,進(jìn)屋說:“天爺哎,熱死人了,這天哪有要下雨的意思。羅嬸,春嬸和雷嬸呢?” “到山里乘涼去了,說山里樹多涼快。” “要不是蟲蟻多,晌午我也卷鋪竹席到山里睡覺?!睏盍催^手洗了腳,換了草鞋到前院來,廊下鋪的有竹席,青磚陰涼,躺在這兒要比睡床上涼快些。 孩子爹娘來了,保母起身給人家一家三口騰地,她回后院一趟,沒一會兒過來說:“我也想去山里轉(zhuǎn)轉(zhuǎn)?!?/br> “那便去,只是別走偏了,頂多在松樹林轉(zhuǎn)轉(zhuǎn),這季節(jié)草叢里蛇多。”楊柳交代,她留意到她一說話,青鶯的一雙圓眼就盯著她看。她抿嘴一笑,掏了粉色的手帕挽成一朵花拋給程石。 “做啥?”程石躺著不動。 “你扔給我。”楊柳拍手,隨著粉色的手帕從空中劃過,青鶯咯咯一笑,眼睛隨著帕子轉(zhuǎn),手腳四彈,把她身下鋪的小布墊團(tuán)得皺巴巴的。 程石來勁了,盤腿坐起來,拿著張手帕拋來拋去,花朵拋散,他就朝手帕吹氣,每每要落在娃娃身上又晃晃悠悠飄起來。 “啊!”小丫頭不高興了,全身都在使力要搶奪東西,臉都憋紅了。 “嘖嘖,可別把屎憋出來了?!背淌敛涣羟榈某靶?,一時忘了空中飄蕩的帕子,粉色手帕左右搖晃著落在青鶯左手邊。他見狀要去拿,卻看到平躺的小囡憋著勁側(cè)過了身! 他不敢動,楊柳也沒敢動,兩人四只眼緊緊盯著她,眼瞅著要抓到帕子了,小囡一口氣沒憋住,啪的一下趴下了,帕子也壓在了肚子下。 “哇——” 孩子哭了,程石笑了,手掌著脖子給抱起來,笑瞇瞇地夸:“我閨女了不得,還沒滿三個月就會翻身了?!?/br> 說是不滿三個月,但也沒差幾天,楊柳屈膝坐著,手拄著下巴笑盈盈地看男人輕聲哄他閨女,那張粉帕子自然也塞在了小丫頭的手里。 等春嬸她們搬著板凳抬著筐回來,程石挨個兒跟人說他閨女會翻身了,一個沒漏。 “看樣子身子骨不錯,不隨你們老程家,你娘知道了指定高興?!贝簨疬吤钸呎f,她挪了長板凳放前院,拿出曬干菜的竹席,把上午擇干凈的豇豆平鋪上去,“小柳,你今年可還吃桃脯?要是吃呢,趁著桃子還沒軟,我下午去摘兩筐回來切了曬。” “不吃了,去年吃厭了。”桃脯一直吃到今年,最后還剩一兜都是程石吃的,想到這兒,楊柳問他還吃不吃。 “再曬點也成,天冷了烤著吃味道還行,煮茶味道也好?!?/br> “雷姐,你這就去摘一筐回來,趁著晌午日頭好,曬一響也差不多了?!贝簨鸷叭?,把裝豇豆的筐遞給她,“今年天干,曬干菜是極好的,三五天就差不多了?!?/br> “切了攤著曬就成了?”程石問,“我記得桃脯賣的也不便宜,做的這么簡單?” “那算不是,曬了蒸,蒸了曬,塊頭大點就五蒸五曬,塊頭小就三蒸三曬?!贝簨鹱屗o她看著狗別來搗亂,她去偏院做飯,“我用昨夜鹵蛋的水鹵了兩只鴨,晌午吃鹵鴨涼面可行?” “行?!睏盍葢?yīng)聲。 鴨子過水鹵,鴨皮成了蜜棕色,拆了骨撕成rou條鋪在涼水面上,面上還堆了青瓜條綠菜心和酸蒜苔,撒上蔥花再澆勺春嬸自己熬的醬,一口下去清爽又解膩。 程石吃了三盤才罷手,端著綠豆水慢慢抿的時候還說:“還有鹵水嗎?晚上再做一頓。” “沒了,明天晌午再做?!贝簨鸬人韧晁兆咄?,她洗碗時雷嬸蹲棗樹下洗桃子,洗掉桃子上的毛,兩個嬸子抬著筐坐廊下切桃子。 知了鼓噪地叫,鴨鵝從水里起來躲在樹下草叢里,地里的麥子似乎更黃了,豆莢炸開,綠豆嘩啦啦滾掉在曬得幾乎泛白的土地上,一彈一蹦沒了影。 人睡著了又熱醒,楊柳踢著鞋走出門,在檐下的水盆里洗個臉,盆里的水都是熱的。 “熱醒了?”程石站在書房窗邊問。 “你沒睡?” “沒,撐得慌。”話出口,他自己都笑了。 臉上帶著水珠打蒲扇格外清涼,楊柳大力搖了幾下才進(jìn)書房,見桌案上鋪著畫紙,她走過去看,畫里正是一個一個胖胖的小囡像只小烏龜翻了殼趴在竹席上,左手壓在肚子下,另外一只手和兩只腳亂撲棱。 “哈哈?!彼中α恕?/br> 程石也笑,看一次笑一次,“等落雨了,你抱著青鶯,我給你們娘倆畫一副?!?/br> “你呢?那你豈不是虧大了?”畢竟她不會作畫。 “我雖不落在紙上,但副副都有我?!?/br> 這讓楊柳想起程石說起他的生辰,他是冬月出生的,才成親的頭一年她給他準(zhǔn)備慶生他就說不需要,他當(dāng)時也是說:不慶不賀,有我喜歡的人陪著,日日都是喜樂日。 兩人在書房待到日頭西斜才出門,洗個澡換成衣裳,等風(fēng)里的暑熱漸消,楊柳走在堰埂上。日暮時,她又去逛了一圈。晚飯后,她拉著程石又走到堰邊消食。 “如何?”程石問。 “有要變天的可能,但水分很輕薄,也可能過個兩天又沒了雨?!睏盍淮_定。 隔日從鎮(zhèn)上回來,她去麥地轉(zhuǎn)了一圈,今年的麥子個頭矮麥穗短,麥稈細(xì)條麥粒小,地勢高的干黃一片,澆過水的半頭還泛青。 曬過一道的桃子上鍋蒸軟又鋪在了竹席上,豇豆蒸過扎了捆卡在竹竿上,露水降下來前收進(jìn)屋,楊柳又走到山腳下。晚飯后她往村長家走一趟,出來后回了娘家,讓爹娘準(zhǔn)備割麥。 楊柳剛到家,村頭響起敲鑼聲,村長連夜告知村里人要變天了,趁著天好趕緊把地里的麥子和菜籽收了。 “要變天了?”抬頭看天,漫天的繁星,“這哪像是有雨的樣子?” “小柳說的那肯定是再等幾日才會變天,都像你一樣仰個憨臉只會看天看星星看月亮,呵……”婦人不屑地笑,她也懶得跟憨蛋扯理,喊她男人回家趕牛車,連夜通知她娘家明天收麥。 插秧時楊柳的名字已經(jīng)在周圍的村子里傳遍了,有親戚的就托楊家莊的人捎信,沒親戚的就托親戚的親戚,次日一早,半個鎮(zhèn)都開始磨鐮刀割麥子割菜籽。 鎮(zhèn)上的食鋪外臭味兒未消,程石索性關(guān)門歇業(yè),雇人把門前的泥鏟了鋪上青磚,又從鎮(zhèn)上雇了短工回去搶收麥子。 一日,兩日,三日,春嬸曬的豆角和桃脯都收進(jìn)布兜里掛上墻了,麥地里只余短短一層麥茬,一垛垛麥稈堆在曬場上。 “真要變天了,今晚天上沒多少星子了?!背藳龅睦蠞h搖著蒲扇感嘆,話里滿是佩服和感激,他朝屋里喊:“老婆子,之前放水的時候分的魚可腌好了?明天給柳丫頭送去,我聽她爹說她就愛吃魚?!?/br> 斗轉(zhuǎn)星移又是一日,火紅的烈日沒再露面,天上是綿密的烏云,山里的樹幾乎要被風(fēng)吹斷,墻角的細(xì)灰,地里的浮土,林子里雞鴨鵝換下的絨毛一并被風(fēng)卷著高高揚(yáng)起。 下堰的放水口被挖開,被鴨鵝糟蹋成青綠色的臭水沿著水溝先雨水一步浸潤了雜草枯枝,混了鴨屎鵝糞的肥水流進(jìn)水田。 “阿石,風(fēng)太大,好些雞崽子都被驚飛了?!眲⑺ㄗ优艹錾剑拔胰|西兩座山上看了,荒山上樹少倒還好,我們這邊不成,樹被風(fēng)搖得要斷,雞崽子都嚇得跑散了。” “等風(fēng)停了帶幾只母雞走遠(yuǎn)點轉(zhuǎn)轉(zhuǎn),有大雞在,它們怎么還會往林子深處跑?”楊柳納悶。 “誰知道啊,一群憨腦殼,我還撒了糧食?!眲⑺ㄗ恿R罵咧咧又往山里跑。 臨到傍晚,下堰的放水口堵住,上堰的放水口挖開,楊柳正在摘桃子,雷嬸跑來說:“小柳,你婆婆帶著幾個丫頭來了?!?/br> 這天都要黑了!楊柳跟程石回去,姜霸王抱著她孫女樂呵呵的,歆蓮她們本是圍著看,見表嫂提的籃子里冒頂?shù)募t桃,哇了一聲,一涌而上給接了過去。 “怎么到的這么晚?”程石走過去問,“今天天不好怎么還過來了?” “路上風(fēng)大灰大,不好走,速度就慢了。我本來是不急著來的,是你三個表妹見要變天了,要來采菇子,一大早就去磨我?!苯酝鯊膽牙锾统鲆化B銀票,“給我打個借據(jù)?!?/br> 程石大驚,銀票差點沒拿穩(wěn),“我們母子倆什么時候這么外道了?” “親母子明算賬,既然言借,那就打借條?!?/br> 程石:“……”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來晚了,這更算昨天的,今天還會有更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色陰沉的厲害, 看著像是要下一場大暴雨,吃飯時掛著燈籠點著蠟燭,屋里還是昏昏沉沉的。等吃完飯, 春嬸和雷嬸收拾碗碟走出廊下,就說開始落雨點子了。 “下雨了!”隔壁蔣家的小子大聲喊。 村里不少人走出屋, 站在廊下看烏云蓋頂?shù)奶? 豆大的雨滴打在人臉上,迸濺出水花從臉上劃落,帶來一陣清涼。 楊柳也走出屋, 站在廊下看噼里啪啦的雨點落在地上濺起灰塵,轉(zhuǎn)瞬間, 雨勢加大,再加上狂風(fēng)呼嘯, 廊下斜來帶著塵土味兒的雨水,她轉(zhuǎn)身進(jìn)了屋。 “這下地里的莊稼可算是能解渴了。”姜霸王感嘆,雨勢太大出不了門,她見師兄坐在門口剝豆子, 坐過去幫忙捏豆莢, “來的路上我看麥地里只剩麥茬了, 今年收成如何?” “減產(chǎn), 麥粒是癟的?!背淌_口,“去年一畝能收三石多,今年一畝只有兩石,交了糧稅不剩什么了。” 歆蓮她們仨對種莊稼沒概念,從筐里抓一把花豆說:“這豆粒不是挺飽滿的?” “種的少, 澆過水?!睏盍忉? 雨大回不了后院, 她也搬了板凳來剝豆子,“明天要是沒停雨,我去找我爹拿三身蓑衣給你們,你們在城里都是不穿蓑衣戴斗笠的吧?” “嗯,在家都是打傘,外出就等雨停?!膘Уそ釉?,吹進(jìn)來的風(fēng)里帶著土腥氣和草木清香,她走到窗邊往外看,越過門墻是搖擺得厲害的銀杏樹,再往遠(yuǎn)處看就看不清了,雨勢隔絕了一切,她恍惚以為這個村只有這一家人。 桌上的蠟燭噼啪一聲炸起一星火花,蠟燭已經(jīng)燃盡半截,屋外的雨勢還不見轉(zhuǎn)小,瓦溝里的水嘩嘩往下淌,院里也積了水。程石沖到大門口,從墻上取兩頂草帽套一起戴頭上,遮住頭發(fā)就往后院跑,取了他和楊柳的蓑衣斗笠。 “別等了,戴上斗笠把蓑衣披上回后院,我去偏院給你們提熱水,今晚涼快,早點洗了早點睡?!?/br> 洗漱的人多,春嬸和雷嬸把洗澡水燒得guntang,想著待會兒要洗澡,就只戴了斗笠淋著雨跟在程石后面提開水挑涼水,直到后院的六位主子都坐進(jìn)浴桶了才提水回屋洗澡。 楊柳換上干凈衣裳了躲在檐下往三個表妹住的房間走,她也沒進(jìn)屋,隔著窗說:“夜里會有點涼,你們睡前可記得關(guān)好門窗,蓋好薄被?!?/br> “曉得了,表嫂你別cao心我們,回屋歇著吧,我們又不是三兩歲的孩子?!膘徳谖堇镎f,“我已經(jīng)坐上床了,就不下去開門了?!?/br> “你回屋睡吧,她們仨我看著。”姜霸王不知什么時候開門出來了。 “好,娘你也早點睡?!?/br> …… 雨下了一夜,田里地里都積了水,早上雨還沒停,村里的男人都扛了鐵鍬去花生地挖溝排水,至于水田,水就是把秧苗沒過頭都沒事。 程石一大早也去了地里,出門時穿著草鞋,回來吃飯時光著腳,草鞋掛在鐵鍬柄上,鞋上腳上都是泥。 “你回來時可有去西堰看過?下堰的水可滿了?”楊柳站廊下問。 “看了,水滿了,上堰的放水口已經(jīng)堵住了?!背淌驹谇嗍u上舀水沖腳,繼續(xù)說:“我去的時候趙叔劉叔魏叔他們早就起來了,果樹上的果子被風(fēng)吹落了許多,桃子摔爛了不少,劉嬸都撿起來了,爛得嚴(yán)重的切了喂豬,沒摔破皮的還裝在筐里,她問你怎么辦。” “分給村里的小孩?” “也行?!背淌c頭,“如果今天不停雨,我看桃樹上熟得差不多的都該摘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