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杳 第59節(jié)
江何低聲一笑,解釋道:“老羅這次不肯收我的錢,陪他釣魚,還個人情?!?/br> 孟杳“哦”了聲,不再言語。有話不說,活該憋著,難受的又不是她。她又拿起一只雞翅塞他嘴里,笑瞇瞇道:“有天分的烤翅,你多吃點(diǎn)。” 下午三個姑娘一起在孟杳院子里泡湯,換上清涼泳衣后置身池中才發(fā)現(xiàn)江何給她們挑的這幢房子有多合適。蒼翠的竹林掩映著,私密性極佳,卻又不至于擋住她們自己的視線,在湯池里坐著,抬眼便能看到遠(yuǎn)處的重重山影,隨意定格,就是一副山水畫。 “…我以后要多跟你們有錢人學(xué)習(xí)享受生活?!毕蛩刮c在溫?zé)崛铮砉穷^都酥了,如是感嘆。 胡開爾毫不客氣地應(yīng)下這話,笑道:“跟我學(xué)跟我學(xué)!我享受了二十多年了,最在行了?!?/br> 向斯微覺得她可愛極了,哈哈大笑,又問:“沈趨庭怎么沒來?我看他很黏你?!鄙衔缢齻冊谥窳峙恼眨家獪愡^來合影。 “我們仨在這玩,他一個男的過來多奇怪啊?!焙_爾說著狡黠地笑起來,“而且啊,我打發(fā)他下午繞著竹林跑一圈呢?!?/br> “上午那片竹林?”向斯微驚訝得瞪圓了眼,“繞一圈至少十幾公里吧!” “他肯定不會全跑的啦,估計(jì)跑一半就開車了,然后拿運(yùn)動軌跡糊弄我?!焙_爾了然道。 向斯微被她運(yùn)籌帷幄的表情逗笑,好奇地問:“然后你也不拆穿?” “當(dāng)然要拆穿了!”胡開爾振振有詞,“拆穿他騙我,然后給他個機(jī)會贖罪,讓他買個包。圣誕節(jié)巴黎秀場上有個包我中意好久了,刷他的卡,不心疼?!?/br> 向斯微聽得一愣一愣,半晌從水里舉起倆濕噠噠的大拇指,“牛哇姐妹!” 胡開爾得意地眨眨眼,“而且跑一半也夠用啦。我算過了,每周跑個幾十公里,再加力量訓(xùn)練,到婚禮那天,肌rou就練得差不多了,穿西裝好看。我覺得他現(xiàn)在有點(diǎn)瘦,配我這身材……還是差點(diǎn)兒意思?!?/br> 向斯微和孟杳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落在水面上白皙和飽滿的隱約倒影,然后又不約而同地重重點(diǎn)頭,“確實(shí),差點(diǎn)兒意思?!?/br> 女生之間聊起這個葷素不忌,向斯微甚至立起手掌向胡開爾胸前推了一波泉水,看見兩種波濤洶涌,立刻哇哇亂叫道:“你小時候吃啥長大的,食譜分享給我!” 胡開爾笑罵著要去抓她,“我看看你現(xiàn)在吃還來不來得及!” 兩人鬧起來,不知道誰還使壞偷襲了孟杳一把,將她也拖入戰(zhàn)局,三人鬧作一團(tuán)。 等歇下來,依次沖過澡,三人又裹著浴袍一起坐在地毯上涂指甲油。女生在一起永遠(yuǎn)不覺得時光漫長,有無數(shù)有趣的事可以做。 向斯微對著整面落地窗晾自己亮晶晶的十個腳指頭,忽然想起一茬,回頭喊孟杳:“幫我拿一下床頭那個化妝包!” 孟杳剛涂完一只腳,單腿蹦著拿到了東西丟給她,“要干嘛?” 向斯微哼著小調(diào)從包里拿出一副穿耳器,“快快,你幫我再打個耳洞?!?/br> 向斯微兩邊耳朵上共九個耳洞,有八個是從高中起孟杳幫她打的。她第一次打耳洞是在十三中對面的精品店,老板娘cao作很不專業(yè),當(dāng)場痛得她掉眼淚不說,沒兩天就發(fā)炎堵住了。后來孟杳幫她打了一回,效果居然出奇得好,自此向斯微對孟杳產(chǎn)生盲目依賴,哪怕遠(yuǎn)在美國,耳洞也非要放假回國的時候讓她來打。 孟杳無奈而又輕車熟路地在她耳朵上消了毒,找準(zhǔn)位置咔嚓一下,一枚耳釘留在向斯微的耳垂上。 胡開爾被孟杳熟練而冷酷的動作震懾,當(dāng)即舉手,“我也要打!我只有兩個耳洞,再打兩個!” “來啊來啊,我有好幾個穿耳器!都是一次性的,不會發(fā)炎!”向斯微特別熱情。 …這是什么帶貨效應(yīng)。孟杳哭笑不得。 “那你先等我涂完指甲。”她看了看自己的腳,只涂了一邊,看起來太不和諧。 “好好好?!焙_爾樂呵呵地點(diǎn)頭。 孟杳剛涂完另一只腳,門鈴響了。她正好起身,便又單腿蹦著下樓去開門。 孟杳原以為是客房服務(wù),她們泡完湯點(diǎn)了菌菇面??纱蜷_門,卻看見江何端著木制餐盤站在門口。 他換了一件黑色襯衫,腿上的西褲垂感極佳,頭發(fā)與眼眸也都漆黑如墨。整個人站在一片蒼翠的院子里,畫面有一種說不出的幽靜與矜貴。 江何也沒說話。 孟杳半濕的頭發(fā)在腦后隨意扎了一個馬尾,長發(fā)垂到胸前來,洇濕了浴袍寬松的前襟。她臉上有暖氣烘過的兩圈酡紅。支著身體的那只腳緊貼在地上,白皙腳背上有淡淡的青筋,另一只懸空的左腳被寬大的衣角遮住,只露出圓潤的腳趾,墨綠色的指甲油還沒干透,她卻忽然站不住了似的,蜷了蜷腳趾,那指甲油一碰,便花了。 …有點(diǎn)亂。 但亂的究竟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收斂眼神,單手端穩(wěn)了餐盤,上前一步,另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穩(wěn)穩(wěn)扶著。 “我剛好碰到送餐的,幫你們拿進(jìn)來?!彼f。 “…哦。”孟杳低頭,看見他虎口處有道新傷口,“這是釣魚弄的?” 江何愣了一下,似乎才發(fā)現(xiàn),“不知道,應(yīng)該是吧?!?/br> “…釣魚都能受傷。”孟杳咕噥了一句。 餐廳在一樓,但她們都在二樓臥室里,江何問:“要不要幫你們拿上去吃?” 孟杳低頭看自己的指甲油花了,索性把腳放下,兩腳落地,自己可以端餐盤,便搖搖頭,“我端上去吧?!焙_爾和向斯微都穿著浴袍呢,她們倆玩得瘋,萬一讓江何碰上什么尷尬的場面,總歸不好。 江何點(diǎn)點(diǎn)頭,放下餐盤。 好像沒他的事了,他應(yīng)該出去。可他站在偌大的餐廳里,看著孟杳光腳踩在地上、在他面前,遲遲沒有挪動腳步。 孟杳也沒有。 四目相對,誰都沒說話。 “…穿鞋,地上涼?!?/br> “你幫我涂指甲吧?!?/br> 在空曠的別墅里,兩道聲音都很清晰。 低沉的、滯澀的。 輕盈的、微弱的。 兩個人都聽得很清楚。 江何當(dāng)然不懂什么涂指甲,油漆和指甲油在他看來大概沒什么區(qū)別。他以為自己會說“我不會”——他真的不會,他怎么會給女孩子涂指甲油? 可他抬頭,看著孟杳,什么也沒想,說的是:“你先穿鞋,地上涼。” “還有頭發(fā),不吹干會感冒?!彼傆X得孟杳的臉越看越紅,像發(fā)著燒的人。 孟杳沒說話,他以為她生氣,正要解釋:“待會兒……” 孟杳忽然靠近,不需言語便打斷了他。她輕輕抬起一只腳,踩在他的腳背上。 他穿著棉拖鞋,寬大的腳背上很軟和。孟杳踩住了一只,卻不扶著他,直接就要踩第二只。鼻尖猛地相貼,失去重心前,江何緊緊扣住了她的腰。 “…開了地暖,涼個屁啊?!泵翔梅且爱?dāng)面”嘲笑他。 江何:“……”怪不得他覺得這么熱呢。 “我指甲真花了,你看?!闭f著讓他看,但還是緊貼著,踩在他腳背上,不肯動。 他如果低頭看,會看到什么呢? 會看到她緋紅的臉頰、濕漉漉的頭發(fā)、和凌亂的前襟。 …饒了我吧,孟杳。 他丟盔卸甲,不戰(zhàn)自降。 “怎么涂?我不會?!彼猿暗匦?,“涂出來說不定還不如你現(xiàn)在花著的好看?!?/br> 孟杳笑,“很簡單,涂均勻就好!” 她從他的腳背上離開,端著餐盤跑上樓,“等會兒,我拿指甲油來?!?/br> 胡開爾和向斯微果然在樓上瘋——已經(jīng)開始撩開浴袍嘗試紋身貼了。 向斯微舉著兩個圖片問她:“哪個貼鎖骨下面好看?” 孟杳上前細(xì)看兩眼,選了日出圖案,把餐盤放在床頭柜,順手拿了指甲油?!懊婵燠缌?,記得吃?!?/br> “欸,你又下去???”胡開爾問。 孟杳晃晃手里的東西,“你倆手殘,我找別人給我涂?!?/br> 沒等她們倆揶揄,她跑下了樓。 江何坐在餐桌前等她。 孟杳也坐過去,兩瓶指甲油、一盒卸甲片,推到他面前,“先用這個卸甲片,把花了的指甲卸掉。然后,涂一遍底油,一遍指甲油,再一遍亮油。底油和亮油都是這瓶透明的。簡單吧?” 江何被她幼教似的語氣逗笑——難的哪里是這些呢。 他一邊點(diǎn)頭,一邊自覺地彎下腰,握住她的小腿肚,將她的左腳抬起來,擱在自己的膝蓋上。 花了的指甲只有兩個,他取了棉片來擦拭。這個卸甲片似乎很神奇,抹一下顏色就沒了,消失得一干二凈。他看呆一秒,抬頭問她:“痛嗎?” 孟杳被他問得也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來。 “你是不是傻子啊江何!” “……” 好了,他知道這是個很蠢的問題了。但她笑得也太開懷,讓他很覺挫敗,多年的斗嘴因子作祟,習(xí)慣性地想扳回一城。他抬頭冷笑看她一眼,忽然撓了一下她的腳心,“很好笑是吧?” 孟杳覺得癢,條件反射地蹬了一下腿,腿跟在他的西裝褲上一滑,碰到了腿心。 霎時,兩人都僵住了。 江何條件反射地握住了她的腳踝,大手緊緊圈住,圈得她有點(diǎn)痛,但也不敢動。 沉默半晌,孟杳終究不放心,剛剛那是條件反射的力度,她控制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踹到了、要不要緊。 終于忍不住,開口問:“…痛嗎?” 江何咬牙切齒,“…你別說話?!?/br> 作者的話 林不答 作者 02-18 你們看標(biāo)題的時候是不是想歪了,如實(shí)招來! 第52章 .“情人節(jié)快樂。” .江何最終還是給她涂完了指甲油,而且涂得挺好,特別均勻。孟杳據(jù)此判斷,她應(yīng)該沒有踹到他,終于放下心來。胡開爾和向斯微貼完了紋身,又開始搗亂,站在二樓樓梯邊沖他們喊話:“干嘛呢二位?涂個指甲笑這么開心?”鬼叫夾著大笑,一句話能有八個調(diào)。江何被她們叫得只想逃命,匆忙走到門口,忽然又回過身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咕噥一句“有點(diǎn)燙”,又嘮叨她,“趕緊吹頭發(fā)?!薄啊懒藅ony?!泵翔谜f。江何又被她氣得一梗,頓兩秒,語氣不爽地反問她,“地暖管不著頭發(fā)了吧?”孟杳:“……”沒見過這么記仇的人。他離開時天已經(jīng)擦黑,孟杳也是想著肯定要和胡開爾向斯微再聊一晚上,才沒有同他多說什么——剛剛那氛圍,再聊下去,恐怕不好收場了。哪知上樓,姐妹互相欣賞了一下對方的美甲和紋身,孟杳呼呼吃完了面,胡開爾拍拍屁股就要走人?!啊煌胬??”孟杳很意外,她可是特地為她們倆留出時間的。胡開爾卻更意外地看著她,“寶貝兒,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向斯微幽幽道:“可以合法重色輕友的日子?!薄扒槿斯?jié)??!”胡開爾拎起包,擺擺手,“情人節(jié)白天和姐妹一起,晚上和男人一起,雨露均沾~沈趨庭跑步回來了,我走啦!”孟杳懵懵的,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日歷——2月14,還真是,情人節(ji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