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云蔚不以為然，語氣輕飄：“淡然可以?！?/br>
    程曉珍笑笑，忽然期待孩子出生了，等著看謝云蔚打臉。

    從謝云蔚的角度只看見她笑得仿佛一只偷腥的貓，雖不解其意，但也忍不住勾起嘴角。

    “總之，媽要過來咱們就把家里好好收拾收拾，叫媽住我們這兒吧?！?/br>
    程家在京市也有房子，之前程曉珍就是在那房子出嫁的，不過這么久沒住人，里頭灰積的估計得有半指高了。

    程曉珍對謝云蔚安排當(dāng)然不會有意見，她喝完牛奶又低頭看書，干勁滿滿道：“我媽來應(yīng)該在我期末考試之后吧？正巧順便拿個獎學(xué)金給她看看！”

    謝云蔚：“......”本以為說完了就直接能睡了，怎么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錯覺。

    *

    考試那天下起了小雪，程曉珍穿著寬松的厚棉衣，底下穿了一雙防滑的牛皮平底靴。

    她現(xiàn)在這個階段，一是要保暖，二則是防滑。

    總之，也不管好看不好看了，先安安生生考完試再說。

    舍友們都是許久不見程曉珍，乍一看見她，差點懷疑自己的眼睛。

    陳婷語氣驚訝：“曉珍，有這么冷嗎？”

    雖然她自己也是大棉襖，但好歹不是從頭裹到腳。

    陳婷顯然也發(fā)現(xiàn)程曉珍回去住了一段以后，臉上終于有點rou了。

    “不是特別冷，但就是怕著涼，影響發(fā)揮?！背虝哉潆S便找了個借口。

    其實是因為她快三個月了，肚子微微有點起伏，雖說稍微穿寬松些就看不出來了，但她還是下意識把自己裹嚴(yán)實。

    陳婷不疑有他，說起學(xué)校里的八卦。

    “我好像聽說倪翠微退學(xué)了，應(yīng)該是回家嫁人了，也不知道她嫁的人有沒有達到她的預(yù)期?！?/br>
    倪翠微的事情畢竟只是插曲，陳婷沒有多聊，多是問了些程曉珍的近況，見她都好心情也跟著好轉(zhuǎn)起來。

    程曉珍沒料到本次的監(jiān)考老師竟然是梁教授，看來這次的試卷挺有難度的，要不然也不配讓梁教授親自出山監(jiān)考。

    梁教授心里對程曉珍還存著氣，看見她了也當(dāng)做沒看見。

    “這次希望你們都好好發(fā)揮，不許交頭接耳，不許有任何不當(dāng)舉動，不然僅憑我個人就能判定你們本次考試不及格?！?/br>
    他一向嚴(yán)肅，同學(xué)們既敬且畏，這話一出教室里頓時落針可聞。

    程曉珍眼觀鼻鼻觀心，試卷發(fā)下來便埋頭苦做，梁教授不搭理她，她反倒有種松口氣的感覺。但不知道梁教授怎么回事，考試途中一直往她那邊去，原本不緊張的人，都被她這么來來去去搞得緊張了。

    幸好程曉珍做事情還算專注，一旦沉進去對外的觀感沒有那么敏銳，一直到交卷都沒注意到梁教授站在她身后看她做了許久的題。

    葛秋紅坐的位置離程曉珍不遠(yuǎn)，幾乎是第一時間告訴了她。

    “你說，梁教授是什么意思？”

    程曉珍也不懂，按說她那天在辦公室里說的很清楚，按照梁教授的性子，不像是還會讓她當(dāng)他研究生的人。但剛才考場上，也確實過于關(guān)注她了。

    陳婷想的簡單：“沒準(zhǔn)是因為獎學(xué)金的事，年底不是又要評獎學(xué)金了嗎？搞不好有曉珍的份?！?/br>
    學(xué)校里表現(xiàn)優(yōu)異的人，大家心里都是有數(shù)的，來來回回就那么些，程曉珍確實很有希望。

    葛秋紅聽在耳里，神色有些黯然。

    其實獎學(xué)金也是她預(yù)想中必須要拿到的，用來減輕生活負(fù)擔(dān)的一部分，不知道這學(xué)期有沒有戲。

    幾人說著從考場出來，謝云蔚已經(jīng)在外頭等著了。

    也不曉得他從哪兒弄來好幾份烤紅薯，不止給程曉珍留了，還給她室友一人發(fā)了一份，美其名曰多謝她們平時對曉珍的照顧。

    程曉珍笑著揶揄，“好么，照顧我就獎勵一人一個烤紅薯啊？”

    謝云蔚連忙說：“不是，不過今兒下雪了，改天吧，等天晴請你們出來吃火鍋！”

    陳婷當(dāng)然說好，她是本地人什么時候吃都成！

    葛秋紅說什么，除了有些不好意思，心里指定是愿意的。葛秋紅家里條件差，在學(xué)校吃用上都舍不得花錢，曉珍夫妻請她吃飯的話，算是難得開葷了。

    幾人說好后，謝云蔚便提出了告辭。

    兩人長相出眾，動作親昵，一下吸引了不少同學(xué)的視線，即便兩人相攜走出去很遠(yuǎn)，還有不少人跟陳婷、葛秋紅八卦呢。

    *

    幾天之后，學(xué)校成績出來了，程曉珍不止在考試中憑借優(yōu)異的成績名列前茅，還拿到了系里的獎學(xué)金。另外一位獎學(xué)金的獲得者，不是別人，正是同宿舍的葛秋紅。

    “太好了，秋紅，這下你不用擔(dān)心了吧？”程曉珍捏著單子，沖葛秋紅露出個笑臉。

    原本葛秋紅還緊張的不行，生怕自己拿不著呢，這下子總算大出一口氣。

    葛秋紅臉上帶笑，語氣輕快：“正好趁著拿了錢，給我孩子買套衣服寄回去，我估摸著他應(yīng)該長高不少，該盡量往大了買。”

    如今人買衣服都是這樣，七八歲的孩子穿的衣服就跟大人似的，袖子長、褲腿長，遠(yuǎn)遠(yuǎn)看著倒像是唱戲的。大人把衣服買回去，會把唱出來的部分用針線縫了折進去，等回頭孩子長大了些，再放開。

    現(xiàn)在市面上還是以勞動布居多，雖說不怎么透氣，但耐磨，一件衣服夠孩子們穿好幾年的了。

    “成，我們一起去百貨公司看看，順便我店里拿點糕點寄回去?！?/br>
    程曉珍在這種事情上一向大方，同住一個宿舍，葛秋紅她們對她的幫助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

    葛秋紅沒推拒，雖然覺得不好意思，但也想給家里寄點好吃的回去，讓孩子甜甜嘴。

    大過年的，總不能連塊糖都吃不著。

    不過，她還是記下了程曉珍對她們的這份情誼。

    如果不是為了照顧到她的自尊心，人家說話也不至于這么奇怪八拐的。

    同學(xué)三人興沖沖往外走，程曉珍滿心以為只要拿了考試成績，后面就等著她媽過來一塊兒過年就是，沒料到幾人剛走到學(xué)校專欄附近，竟被相熟的同學(xué)攔住了去路。

    “曉珍，你還是快去專欄那邊看看吧，上面貼了你的名字。”

    陳婷不解：“貼名字有什么好奇怪的，是不是拿了獎學(xué)金的都有名字貼？”

    以往會把系里的名單貼在大紅紙上，對于同學(xué)們來說也是一種榮耀。

    “不、不是?！?/br>
    說話的同學(xué)臉色古怪，見程曉珍眼神瞥過去，她幾乎都不敢與之對視。

    “你們還是自己看看吧，不是什么好事?！?/br>
    程曉珍臉色微僵：“多謝你提醒了。”

    她說著小心翼翼地擠開人群湊過去看，一眼過去，整個人便是一跳。

    難怪剛才那位同學(xué)的神情這么奇怪呢，學(xué)校專欄里貼的根本不是什么榮譽名單，而是一張關(guān)于她的“大字、報”，上面說她亂搞男女關(guān)系，明明家里條件好還去搶貧困生的獎學(xué)金名額......還叫她有種就把名額讓出來，讓給更需要的人。

    程曉珍鐵青著臉，獎學(xué)金是系里給她的，當(dāng)初可沒說只能給貧困生。

    再說，能不能拿獎學(xué)金，難道不是憑成績么？怎么聽這上面的意思，倒像是她家里花錢給她爭取到的似的。

    亂搞男女關(guān)系，更是無稽之談。

    她都結(jié)婚了，和謝云蔚兩人幾乎很少在學(xué)校里秀恩愛，怎么就被人盯上了呢？

    程曉珍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有一點程曉珍可以確定。

    這個人既然敢把這東西貼出來，此刻說不定正隱匿在人群中，看她的笑話呢！

    她倒要看看，最近一系列怪事到底是誰主導(dǎo)的。

    第74章 鄒濤

    事情一出來, 說程曉珍什么都有。

    宿舍里的同學(xué)自然替她出面解釋了，陳婷跟人說程曉珍是結(jié)了婚的，和她丈夫是合法夫妻。

    立馬就有人回懟, 如果這樣的話, 不如讓程曉珍休學(xué)回家安安心心的相夫教子去，沒必要占用獎學(xué)金名額, 甚至連大學(xué)名額都不該占用。

    離譜的是后面的這一大段話, 竟然得到了很多京大學(xué)子的支持。

    程曉珍不喜歡被人議論，心里上的不舒服占了大頭。

    她也不管別人怎么想, “滋啦——”一聲把紙張撕下來, 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點點碾碎。

    “曉珍，你別往心里去，過一陣子教授出面說明一下就行了?！?/br>
    陳婷小心翼翼地看著程曉珍，生怕她往心里去。

    這事吧, 其實要解釋是能解釋的清的，不靠謝家的背景和身份，單單靠自己，程曉珍就能給自己洗刷冤屈。

    但是能解決歸能解決, 這事太惡心了。

    程曉珍xiele氣，心情好了很多, “我沒事，咱們走?！?/br>
    程曉珍一出現(xiàn), 其實早就有人認(rèn)出她來了, 見她把東西撕了又要走, 張嘴便是奚落：“這就走了？總不會做賊心虛了吧？”

    “搞不好人家覺得這上面說的對, 要去教授辦公室承認(rèn)錯誤去呢？咱可不能耽擱別人?！?/br>
    陳婷一下來了火：“你們說什么呢？上頭說的全都是假的, 而且曉珍成績這么好, 她憑什么離開？要離開也是寫這個‘大字、報’的人離開，這個人得有多見不得別人好，才會干出這種事！”

    葛秋紅也說：“學(xué)校沒規(guī)定說什么樣的人能拿獎學(xué)金，這不都是各憑本事么！就算曉珍不要獎學(xué)金了，難道寫這玩意兒的人，就能拿了？簡直可笑?！?/br>
    別看她們?nèi)齻€都是女孩子，吵起架來有理有據(jù)，戰(zhàn)斗力一點都不輸別人?！鞍劝劝取币煌ㄔ捪聛?，幾個人再要走沒人敢攔了。

    “切，我們就說說，說說也不成了？”有個女孩子躲在人群里暗暗嘀咕。

    程曉珍眼神精準(zhǔn)的鎖定她，發(fā)現(xiàn)是個不認(rèn)識的同學(xué)。

    “看、看什么看？我就是說句實話......”

    程曉珍扯了一下嘴角，涼涼地掃她一眼：“你要是真的覺得無所謂的話，那祝你也被人寫‘大字、報’好了?！?/br>
    那姑娘鼓了鼓嘴，抿緊唇不說話了。

    程曉珍正要離開，不知想起了什么準(zhǔn)備轉(zhuǎn)頭和陳婷說一句，余光瞥見那姑娘對著人群的另一頭擠眉弄眼，不知道在比劃什么。

    她順著這人的目光看過去，在人群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鄒濤。

    程曉珍挑了下眉，到底沒多說什么，和舍友一起離開了學(xué)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