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交易雙方進行了好幾次，程曉珍以為對方內(nèi)心是認可自己這個合作方的，沒想到才開始沒多久，就出了紕漏。

    孟蘭蘭沉默了一會兒，“曉珍，我不是說一件東西沒有，而是以后我們恐怕不能再繼續(xù)合作下去了。”

    “為什么？”

    惠民超市的高端貨大部分源自于這里，一些實惠、折扣力度大的，也都是孟蘭蘭找的員工內(nèi)部價。

    作為一個百貨公司的銷售員，孟蘭蘭有貨，程曉珍有客源。

    兩相在一起，一個不用自己在冒險銷售，另一個則不用再四處找貨了，應(yīng)該是互惠互利的好事。

    但孟蘭蘭說反口就反口，完全不給她反應(yīng)的機會。

    孟蘭蘭：“曉珍，我有別的客戶了，而且我們當(dāng)初也沒有簽合同說，我的東西只能供給你......”

    程曉珍靜靜看著她。

    孟蘭蘭有些緊張的咽了咽口水：“對方出價比你高一倍，而且應(yīng)該和我們領(lǐng)導(dǎo)有什么關(guān)系......曉珍，我只是個售貨員，怎么會和錢過不去......”

    錢素梅的心一下子揪起來。

    老家的超市開的正火，鄉(xiāng)親們等著她到京市拿貨呢！

    本來按曉珍的意思，是要進行什么的“饑餓營銷”，現(xiàn)在的情況是，一旦這次斷了，失信以后，誰還會選擇惠民超市的東西？

    錢素蘭這次來，本以為是走個過場，和孟蘭蘭互相熟悉一下，以后就能徹底解放女兒。

    沒想到，孟蘭蘭說不合作就不合作了......

    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心里再氣，再著急都沒用了。

    當(dāng)務(wù)之急，是去找新的穩(wěn)定的貨源。

    到了現(xiàn)在，程曉珍不得不嘲笑自己的天真，雞蛋不能放在同一個籃子里的事，她竟然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

    沒有意料中的責(zé)備和抱怨，孟蘭蘭自己反倒不好意思了。

    “曉珍，其實我也不想做到這一步的，你回去以后不妨想一想，有沒有曾經(jīng)得罪過誰？”

    程曉珍：“你是說......”

    孟蘭蘭到底還是顧慮自己和程曉珍有幾分香火情。

    “本來我的貨不能供給你，但是我還可以找我同事們悄悄通融一下，但是，對方的意思已經(jīng)表達的很明顯了，沒有貨?！?/br>
    程曉珍懂了。

    不是真的沒有貨，有貨但是別人不愿意給她。

    得罪的人，大家又同在京市......

    難道是程國祥？

    程曉珍領(lǐng)著錢素梅剛從百貨公司出去，就收到了程國祥的信。

    對方看來連掩飾都不想掩飾了。

    “曉珍，信上說什么？”錢素梅緊張的盯著女兒。

    程曉珍看完，將信重新折好放回去，“信里說他知道我和謝云蔚婚期定了，希望能被邀請出席。如果我能做到，貨源不是問題，如果我做不到，程國祥有把握能把我們的小超市弄倒閉了......”

    錢素梅氣死了，拉著程曉珍罵程國祥罵了半小時。

    “......就沒見過這么當(dāng)父親的。困苦的時候，不見蹤影，發(fā)達了也不見幫扶過我們?，F(xiàn)在有了權(quán)勢，這些手段不是對著外人，竟然是對著親人！這種人連人都不配當(dāng)，怎么配當(dāng)父親和爺爺？”

    以前家里有多難，程國祥未必不知道的。

    他從來都知道的，只不過不去看，就假裝所有的事情都沒發(fā)生。

    他們家好不容易捱過來了，不說幫著把路拓展的更寬，竟然還下死手。

    家里大部分錢都搭進去了，要是超市經(jīng)營不下去了，又沒了工作......

    錢素梅沒忍住，掩面大哭起來。

    “媽就是氣，又氣又沒辦法，這么會有這么無恥的人！”

    程曉珍眼神冷冷的看著遠處，“他這是狗急跳墻了。”

    第43章 交易（二更）

    “曉珍那邊, 有回應(yīng)了嗎？”

    程國祥臉上的傷口，已經(jīng)基本好全了，正常上下班沒什么問題。

    這也意味著, 到了他和程曉珍算賬的時候。

    程國祥就沒吃過這么大的悶虧, 沒想到不是政壇上的對手給他的，反而來自于他的孫女。

    幾乎在劉敬匯報程曉珍回去開飯店的瞬間, 他就已經(jīng)想好了后招。

    要開百貨商店？好啊, 沒了貨源，東西跟不上, 他倒要看看程曉珍拿什么盈利。

    劉敬恭敬道：“還沒回應(yīng)呢, 大概是在考慮。”

    “那就考慮吧，隨便她怎么考慮，我相信她會給我一個滿意的答復(fù)的?！背虈檎f著緩緩笑開。

    曉珍這孩子還是太年輕，她不知道只要是他程國祥想做的事, 就沒有做不成的。

    不過，能傍上謝家，也算是這孩子的機緣了。

    程國祥：“你上次說謝家對曉珍挺滿意的？”

    “是，謝承宗的妻子還給了厚禮?！?/br>
    “我猜應(yīng)該也挺滿意, 曉珍那孩子模樣、性情確實沒的說，就是性子太執(zhí)拗......可惜咱家除了她沒有合適的女孩子了......”

    說來說去, 都是他以前做事情太死。

    當(dāng)初如果把學(xué)良一家?guī)г谏磉吘秃昧耍菢拥脑? 曉珍和他應(yīng)該會成為感情深厚的祖孫。

    到時候, 幫他晚上走一步, 就是一句話的事。

    現(xiàn)在弄得......非得半是威脅、半是懇求, 才能把這樁事情促成。

    程國祥：“等曉珍那邊先低頭, 咱們這兒抬抬手放過去算了。到底是孩子, 咱們也別太為難?！?/br>
    劉敬應(yīng)了一聲，頭埋的越發(fā)低了。

    *

    錢素梅本來該回去了，因為這突然的一出，直接把火車票給退了。

    錢素梅：“曉珍，媽跟你出去找貨去，也不是非要進百貨商店的，普通的供銷社要是能打通關(guān)系也成啊?！?/br>
    金河縣比京市落后太多，對于京市來說很常見的東西，有一些金河縣的百姓們甚至見都沒見過。

    如果百貨商店的路子行不通，走親民路線也不是不行。

    程曉珍也是這樣想的，先在段時間內(nèi)把貨供應(yīng)上才是最重要的，別的可以等度過這次的危機之后再說。

    她和錢素梅兩個，招待所都沒回，立馬去跑供銷社了。

    除了供銷社以外，還能去黑市碰碰運氣。

    和金河縣不一樣的是，京市這邊有個大的交易市場，雖然是黑市，但其實是官方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地方，只要做的不是太過分，并不會管的太嚴。

    但奇怪的是，明明京市這么大，有好幾個供銷社和百貨商店，黑市里那么售貨的小販，竟然沒有人愿意給他們提供大量穩(wěn)定的貨源。

    程國祥竟然有這么大的能量，以前倒是她低估對方了。

    見錢素梅跑的滿頭汗，發(fā)絲汗噠噠的黏在額頭上，程曉珍勸她回去休息。

    “媽，剩下的我自己來，我再四處看看，實在沒有就馬上回供銷社找你。如果碰見云蔚，什么都不用說，只說我學(xué)校的事還沒忙完就好......”

    錢素梅點頭，準備先回去給女兒張羅好吃的。

    找了一天，兩人都跑細了，曉珍一定餓了。

    現(xiàn)在這種情況，其實只要和謝家說一聲就能很快得到解決。

    但神奇的是，母女倆誰都沒提這一茬。

    謝家有的都是謝家的，再厲害、再富有，都和他們沒關(guān)系。

    在談婚論嫁的當(dāng)口，錢素梅生怕因為家里的事情扯了曉珍的后腿，讓男方看輕曉珍。

    程曉珍則是壓根沒想起這一茬，她早就學(xué)會靠自己了，像男人求助依靠庇護等等，不是她會做的事。

    不過，程國祥確實做的有夠狠，能打過招呼的地方，都打過招呼了。

    京市跑了一大半，愣是一點貨源都沒有。

    程曉珍走在回去的路上，其實也想到了，程國祥之所以會這么做，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寫的那封信。

    說起來，程國祥的現(xiàn)任妻子是做什么的？

    程曉珍覺得自己有必要和對方接觸一下。

    *

    第二天早上，程國祥起來很是神清氣爽。

    他知道最遲今天，程曉珍那邊就會給自己一個回應(yīng)。

    先前，他叫人去打招呼的時候，劉敬還說沒有必要，現(xiàn)在看出事情的必要性了吧？

    只要想著，等會兒程曉珍就會過來和他低頭，然后將他引薦給謝家人，程國祥簡直做夢都能笑醒。

    謝家在政壇好似參天大樹一樣的存在，隨便的枝枝蔓蔓伸出來，都能拖著他往上。

    自從岳父倒臺以后，程國祥就困在現(xiàn)在這個位置上許久，他苦心鉆營想要晚上爬，一點門路都沒有。原以為自己這輩子就這樣了，沒想到峰回路轉(zhuǎn)。

    程國祥越想越美，明明八字還沒一撇，但他卻好似已經(jīng)成功了似的。

    “桂嫂，給我盛一碗粥?！?/br>
    程國祥本來想習(xí)慣性叫妻子，結(jié)果找了一圈都沒找到人。

    算了，叫保姆也是一樣。

    其實，岳父在位那些年，程國祥的日子也并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