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影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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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璐宜感覺魂都被抽走了,驚慌失措地跑向側(cè)門,推開一大片工作人員,沖了出去。 夜晚的醫(yī)院非常安靜,園林道上空無一人。 姜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 許璐宜絲毫顧不上寒冷,咬牙設(shè)想。 不,絕對不可能。 那姜泠是怎么學(xué)會變魔術(shù)的? 她為什么要變個心臟出來? 她手里的心臟又是屬于誰的? 許璐宜想不通,一閉上眼睛,腦海里就是姜泠的模樣。 美人清魅冷白,一如沒有呼吸的妖孽,捧出自己的心臟供世人瞧看,生命力鮮活殆盡,化作一盞血月明燈,照亮渾濁不堪的世間…… 究竟是誰心里有鬼? 許璐宜還沉浸在視覺刺激里發(fā)懵,兩個值班的小護士就匆匆擦肩而過,捎來一則喜訊。 “聽說沒?促醒科有個病人醒了?!?/br> “醫(yī)學(xué)奇跡?。浚 ?/br> 喜不喜,憂不憂,事在人為。 * 夜半的促醒科,一片靜悄悄的平寂。 這個時間點病房不允許有家屬探視,植物人更不可能下床活動,走廊上安靜得只剩下敲打聲。 噔——噔—— 許璐宜拖著半只高跟鞋,撲到一間一間病房的玻璃門上張望,精心繪制的舞臺妝花得徹底,叫她看起來像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女氓。 她只聽到促醒科有病人恢復(fù)正常意識,根本不能確定是不是黎一雄,只能趕在年會散場前親自過來查證。 如果醒的是黎一雄…… 那她也吃不了兜著走。 許璐宜的花臉上閃過一絲扭曲。 當(dāng)時賀叁貴那一刀直接砍在大動脈上,黎一雄的脖子都斷了半截,居然還能搶救回來! 更神奇的是,姜泠不知怎么求到退休院長的關(guān)系,秘密封存了與黎一雄有關(guān)的全部檔案,也從未對外公布黎一雄在哪里修養(yǎng),她跟蹤了大半年才發(fā)現(xiàn)黎一雄的身體原來就在促醒科。 這死老頭,當(dāng)個植物人也就算了—— 許璐宜憤憤想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一道鬼影。 是真的鬼。 那鬼用兩只沒了光的眼珠盯著她,拐著松動的關(guān)節(jié),僵尸似的朝她走來。 “你害死了人……” 這鬼跟恐怖片里演的一模一樣,篩抖著雙臂,顫巍巍地揭露在她的罪行。 “黎一雄不是我害死的!” “賀叁貴明明是他的病人!是他沒醫(yī)好!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許璐宜嚇得捂嘴尖叫,抬起高跟鞋沖那鬼砸去。 那鬼居然是實心的,立刻被高跟鞋砸了個趔趄。 她爭取到茍延殘喘的時間,馬上躲進旁邊一間病房,死死反鎖上門。 鬼……鬼肯定不能穿墻! 許璐宜心駭?shù)貛缀跬覆贿^氣來,拉風(fēng)箱似的急喘數(shù)聲,才扭過頭看向病床。 病房里很靜謐,窗戶淺開半扇,微風(fēng)拂過床上病人老態(tài)龍鐘的樣貌。 植物人好像是沉眠的靈魂,靜靜地活著,像是化石亙古。 許璐宜壯著膽子去檢查床角懸掛的住院名牌。 【病人姓名:黎一雄】 陰差陽錯之下,居然被她撞對了。 看著情況,黎一雄應(yīng)該沒有醒。 許璐宜松了口氣,又焦急地環(huán)顧病床四周,感覺渾身血液都不聽使喚。 她下了狠心,絕對不能讓買賣器官的事情暴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扯下消防箱里的滅火器,趔趄又癲狂地靠近病床。 “黎一雄,你一年前就應(yīng)該死了……” 她喃喃自語著壯膽,舉起滅火器懸在床頭的位置上方。 “我爸花了一千萬都不能讓你放棄調(diào)查,這就是你自找的!” 亦或是撞見鬼的場面給了許璐宜太大的刺激,她一扭頭確認(rèn)病房門已經(jīng)反鎖,手里的滅火器就要砸落—— 床上的老頭忽然“詐尸”般的往地下咕嚕一滾,她尖叫著就要追上去,窗旁忽然傳來翅膀撲棱的聲音! 一群白鴿徑直飛來撲向她,啄皮的啄皮,叼發(fā)的叼發(fā),像是暗夜里的精靈護衛(wèi),逼得許璐宜扔下滅火器,捂眼逃竄不停。 “救命啊——救命!” 許璐宜被白鴿圍攻得水泄不通,就在眼睛快要被啄嚇時,病房門從外面打開了。 幽幽夜風(fēng)如簫,吹起颯颯寒聲,穿堂而過。 鴿子撲閃翅膀的動靜驟然消停下來,其其散卻,領(lǐng)頭的兩只往門處飛去—— 停在了女鬼的肩上。 不,那不是可怕的鬼,她漂亮得簡直不像人…… 那是姜泠。 黑風(fēng)衣,白鴿,夜風(fēng)拂起她的微卷長發(fā),冷黛青絲,紅唇雪膚。 猶如巫妖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