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兄大人是首輔(穿書) 第62節(jié)
李縝與封懿在人群之中相視一笑,李縝趁人不備,悄然上前一步,拉著封懿的手躲進了廊檐下的黑暗之中。他把封懿攬進懷里,低頭湊近她的耳畔,低沉的嗓音中透著一絲情不自禁,“表妹,你終于要成為我的妻了。” 封懿同樣滿心歡喜,忍不住道,“表哥,你高興嗎?” 李縝點了點頭,忽然想起這黑暗中她看不見,便攥緊了封懿的一雙小手,牢牢抱著她柔軟的身軀,溫暖的呼吸落在封懿敏感的耳畔上,讓她忍不住起了一陣顫栗。 “當(dāng)然?!崩羁b低聲道。 想起這一世初醒時的震驚與彷徨,之后離奇而又驚險的遭遇,說實話,若非封懿在他最為困難之際真誠而無畏的闖進他的心里,他不知道他能否撐得下來。 所幸,他撐下來了,也不負眾望,尋到了自己的幸福。 想著,李縝此刻滿心柔軟,他攬著封懿,在她耳畔輕聲道,“表妹,幸好有你?!?/br> 封懿開懷的笑了,她笑顏盈盈,轉(zhuǎn)身回抱住李縝,與黑暗之中輕聲回道,“表哥,幸而有你。” 第104章 “開年伊始,成泰帝以身體病重欲修養(yǎng)為由,將帝位禪讓給太子明晟。明晟奉旨登基,改年號為隆景,史稱隆景帝。 隆景帝登基之后,大興國政,推賢舉能。在他身為東宮時便頗受青睞,在宮變一役中更是立了大功的李縝便成了隆景帝最為器重之人,而且李縝不論是心性還是處事手段都讓他頗為放心,若非年紀尚輕不能服眾,隆景帝甚至想讓他即刻襲首輔之位。 礙于群臣之言,隆景帝便只賜了李縝內(nèi)閣之中排名最末的東閣大學(xué)士之位,讓他初涉內(nèi)閣。 李縝本不愿,因為上一世的經(jīng)歷讓他對國政之事已生倦怠,加之這一世他年紀尚輕,若年紀輕輕便忝居高位,難免招人嫉恨惹來禍患。他這一世只想攜手封懿安安穩(wěn)穩(wěn)度過此生,并不愿太多涉政與朝廷之中。 誰知隆景帝并不答應(yīng),并且似乎看出了他的擔(dān)憂,又聽聞他即將大婚,特許他三個月的假期,大婚之后繼續(xù)任職。 李縝見此,便只好從命。 三月初八,是李縝與封懿成親的日子。李縝身為朝廷新貴,又頗受新帝信任,朝廷上下無一不與之交好,大婚這一日,便也成了全京城最為熱鬧之事。 封懿鳳冠霞帔,十里紅妝,在滿京城貴女的艷羨中嫁進了武安侯府。二人繾綣情深,夫妻和睦,一時羨煞旁人。81812. 又三年,李縝政績卓著,在隆景帝的再三授意下,晉升為吏部尚書,文華殿大學(xué)士,內(nèi)閣第一首輔。而他與封懿的第二胎,竟也悄然降臨,為武安侯府再添一道喜訊。 就在彼時,千里之外的云南省,突然快馬加鞭將一道消息送進了皇宮。 與此同時,武安侯府也收到了一封來自云南省的書信。 李儒收到書信時,看到信封之上并未留署名,只寫著【武安侯李縝親啟】的字樣,又見發(fā)信地標志著云南省,深知此信不簡單,便在第一時間交給了李縝。 書房內(nèi),李縝坐與檀香木案之前,看著書信外封那熟悉的筆跡,心中一時頗有些復(fù)雜,蘇菀的字跡旁人認不得,他卻是認得的,雖然已過去三年,可有些記憶存于腦海之中,伴隨著他的經(jīng)歷起起伏伏,不是他想忘便能忘的。 不過李縝不是一般人,不會拘泥于往事。而且他與蘇菀,今生或許都將不再見面,正因如此,蘇菀突然送來一封書信給李縝,著實叫他疑惑。 想了片刻,李縝拆開了書信,蘇菀熟悉而娟秀的筆跡躍入眼簾。 【一別數(shù)年,君可安好? 此書信或有冒昧,卻是妹思量許久,打算予君的一個交代。前塵往事,或可煙消塵滅,然揪心之痛,每每想起便令妹肝腸寸斷,不能自拔。 雖身不由己,然錯在妹身,愿以已身償還此事,你我之間終算是一別兩寬。 數(shù)日前,明岑已身故。此消息會即刻傳進京城,妹便也打算第一時間將此消息告知君。 舊日噩夢已逝,愿君今生今世不在有煩擾,家庭美滿,康健順遂。 今,君之所愿已成。妹之心亦慰矣。 聞聽君膝下已有一子,妹甚欣喜,望君代妹向夫人與貴子道聲祝福,妹雖遠在千里之外,亦衷心祈禱。 蘇菀敬上】 寥寥數(shù)語,卻讓李縝讀完之后陷入了沉默。 明岑死了。 這是李縝從未想到過的事,畢竟連逼宮之變都能被成泰帝赦免,只降爵為候貶到偏遠之地。所以李縝以為至少短時間內(nèi),他是無法報得上一世的烈火焚身之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明岑竟然死了。他身強體壯,又城府極深,連宮變都能全身而退,怎會如此輕易的便死了? 想著,李縝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書信之上。 他忽然想通了一些事,盯著書信的眸光翛然之間變得無比復(fù)雜。 半晌,他長嘆一口氣,將書信置于一旁的燈盞之上。片刻間,單薄的紙張伴隨著一切前塵往事被星火吞噬殆盡,只余一片黑灰彌留,又被不知何時悄然而起的一陣風(fēng)筱忽吹散,不留絲毫痕跡。 就在這時,一道極為稚嫩的嗓音忽而傳來,“父親……父親……” 李縝精神為之一振,抬眼望去,就見封懿牽著一身著圓領(lǐng)藍袍,皮膚雪白而圓潤,一雙眼睛又圓又大,頭頂一揪黑毛,看上去極為可愛的小童抬腳就要進書房。818小說這小童便是李縝與封懿的長子瑾哥兒。 因為書房有門檻,瑾哥兒年僅兩歲,胖乎乎的腿還不曾有門檻高,跨過門檻自然極為費力,封懿便不得不彎下身來抱他。 李縝見了,方才那些復(fù)雜的心緒瞬間煙消云散,眼里心里都只有封懿與瑾哥兒,心里記得封懿有身孕,哪里敢讓她多動,連忙道,“懿兒莫動,我來抱瑾哥兒?!?/br> 封懿聽了便聽話的站在原地。 瑾哥兒則向李縝伸出了一雙胖乎乎的小手,一邊用稚嫩的聲音輕聲喊道,“父親……抱……父親……抱……” 李縝忙快步而來,頃身單手抱住了瑾哥兒,另一只手牽著封懿往書房里走,一邊道,“你們怎么過來了,身邊也不著人侍候著?” 封懿穿著一身特意改制過的腰腹寬松的淡色衣裙,發(fā)髻也盤成了已婚婦人的樣式,因為懷有身孕,成日被喂養(yǎng)得極好,原本精致的小臉如今也胖了一圈,她一手挽著李縝的手臂一邊漫不經(jīng)心道,“我聽李儒說你收到一封來自云南省的書信后面色便不大好,我就想著過來看看,剛巧瑾哥兒睡醒了,吵著要見你,我便一同帶過了。表哥,我瞧你方才的面色的確不大好,可是有什么事?” 李縝抱著瑾哥兒,將封懿扶著坐到了書案前,一邊道,“方才收到的消息,遠山候,歿了?!?/br> 封懿聞言一怔,隨即看向抱著瑾哥兒坐在另一張?zhí)聪隳疽紊系睦羁b,見他面色如常,便道,“可知是怎么死的?” 李縝微微搖頭,“不知。不過,他既歿了,不論是皇上,還是我,終究會長松一口氣。” 封懿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了另一個人,正想著該如何開口時,就聽李縝又道,“這封書信,是蘇菀派人送來的,她知道我們的事,讓我向你與瑾哥兒問個安?!?/br> 封懿見李縝面色平靜的說出這些話,心底忽而釋然了,她雖不知蘇菀究竟為何執(zhí)著與李縝,但到底也比不過她與李縝這數(shù)年來的情意,便輕聲道,“明岑歿了,那她如何?” “不知道,她信上并未提及她自己。不過,遠山候歿了,皇上的心腹大患已去,明岑的家眷又遠在千里之外的偏遠之地,這一生或許也就如此了。” 封懿點點頭,心中了然蘇菀的結(jié)局,便也不再多問,轉(zhuǎn)而道,“我這會兒過來還有一事?!?/br> “何事?”李縝一邊問著,一邊被懷里的瑾哥兒吸去了注意力。 因為瑾哥兒這會兒正拽著李縝的手指,當(dāng)成糖果一般往嘴里吸。 李縝自然不能讓瑾哥兒吸,別說他的手剛?cè)具^灰塵,便是大男子的手本就不甚干凈,如何能讓一個孩提當(dāng)糖果一般吸汲。 “下個月便是父親的五十大壽,剛巧哥哥也調(diào)回了京城,四姐也回來省親,趁著這個時機我想給父親好好辦一次生辰,表哥意下如何?”封懿一邊說著,忽然瞧見李縝伸手不是縮手也不是的窘境,掩著嘴笑了起來。 李縝忽然聽到封懿銀鈴般的笑聲,轉(zhuǎn)過頭來,見封懿正看著他們父子倆笑彎了腰,便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隨你,姑父五十大壽,自然是要好好辦一場的?!崩羁b話落,就見封懿忽然起了身朝他而來,一邊張開手道,“表哥,不是這樣的,你的手既不能讓他吸,為何不拿個別的玩意哄哄他?” 李縝起身將瑾哥兒輕輕放進封懿的懷里,抬手刮了刮封懿的瓊鼻,“我不知該怎么哄他,還是交給你罷?!?/br> 話落,望著滿面春暉的封懿與她懷里憨態(tài)可掬的瑾哥兒,李縝心口一時蘊滿了莫名的情緒,他微微低頭,在封懿的額際落下一吻。 此情,此景,此人,于愿足矣。 彼時,千里之外的云南省。 一襲裘氅裹住漸漸豐盈而無法掩蓋身形的蘇菀在眉兒的攙扶下,登上了城樓之上至高點,極目眺望著東北方向的千里青山沃土。 忽而,高高隆起的腹部傳來一陣異動,蘇菀下意識的抬手撫摸腹部,一雙翦水瞳眸卻不知何時,悄然滑下兩行無聲的淚水。 她這孩兒,偏偏是她在決定跟明岑一同同歸于盡時悄然到來的。 她猶豫與痛苦許久,終于決定,將這個孩子生下來。 沉默良久,她抬眸眺望遠方,仿佛入眼處,便是她歷經(jīng)兩世,埋葬了她的愛恨情仇的京城。 李縝,我已償還了對你的歉疚,這一世我將無愧于你。 明岑,上一世你毀了我的一切,這一世我也毀了你的一切。我雖負了你,你對我的情意,就讓我的孩子來償還罷! 眉兒見蘇菀沉默的眺望遠方,佇立良久,一時有些擔(dān)心,上前一步道,“主子,這里風(fēng)大,您這身子也不宜見風(fēng),咱們還是早些回去罷?!?/br> 蘇菀聞言,再次眺望遠方一眼,回過頭來低聲道,“也罷,回去罷?!?/br> 眉兒連忙上前攙扶著蘇菀,蘇菀跟著眉兒轉(zhuǎn)身緩步向前,行動遲緩。 杳杳眾生,千般過客。蒼茫天地間,只留下這一主一仆落寞而孤寂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