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2)-殺人(下)(雖然沒有240顆,但我等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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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幾天變得有點昏沉,不知是藥還是虛弱的關(guān)係,昏睡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多。即便清醒,也頂多只能爬起來吃點東西、上廁所,洗澡。疲弱的狀態(tài)直到養(yǎng)了幾日之后,才有些回緩。這段期間,六起彷彿耐心十足、盡釋前嫌地照顧他,即便林耕未不搭理,跟他冷戰(zhàn),也能自顧自地告訴他各種事。 比方今天去哪,做了甚么,誰說了甚么話,他又回答了甚么。 又比方歐陽紀,告他黑狀之類的,還問他是不是真的。 他不答,六起就自問自答:「不過想想你虛弱成這樣,哪還會浪費力氣對付他?」邊說邊搖頭,有些感慨似的咕噥「這傢伙實在是……」 話沒有說完,林耕未也沒追問。 他覺得累,覺得麻痺,因此不再抱著期待,他對男人生氣沒有意義,也不想爭論是非對錯,男人的照顧是抱著甚么心情,討好、補償、愧疚還是憐惜?隨便。 就算看似說了站在他的立場的話,林耕未也不想回應,只是默默收拾了衣服想下去洗澡。 六起的眼神跟著到了他往大門走去時:「我想過了,你要是一直病著,住這樹屋也是辛苦,不如暫時跟歐陽換個房間,生活也方便?!?/br> 也許他說得有道理,也許這中間又有貓膩,林耕未站定了跟他說了這些天來的第一句話:「是你想換屋子?還是歐陽想換的?」 他似乎愣了愣,眼底卻浮現(xiàn)了一絲喜色,忙不迭地回答:「當然是我了,我也是看你辛苦,換了屋子,也好過你總是拖著病體爬上爬下的安穩(wěn)。」 雖然因為虛弱,也想過住樹屋累人??伤幌胩みM賤人的地,也不想讓對方侵入自己的空間,故而不過瞬間便得到結(jié)論:「不要?!?/br> 林耕未回復了之后轉(zhuǎn)頭就走。 冬日近了,草木泛黃,林木皆疏。被堆積在屋外,地上枯黃的落葉吸引了視線,他沒去洗澡,而是拿起了掃帚將那些落葉畚起,清出一塊凈土。 「這時就是會掉葉,掃了還是會掉。你身體不好,真想掃讓歐陽來做。」 六起的聲線有些不解,然而他只是自顧自的掃地。 情緒爆炸之后,他總在炸壞的殘骸灰燼之中尋找答案,自問自答。如同許久曾在現(xiàn)代與心理醫(yī)生玩過的測驗,只不過這次沒有人傾聽他、引導他,其實心理測驗本沒有正確答案,只有適合,與不適合自己?;叵肫饋?,離開現(xiàn)代并不超過一年,然而文明的生活卻如過眼煙云,遙不可及。 他是個失敗者。 看似有了朋友、歸宿,卻敗絮其中。在這段錯誤的感情中隨波逐流,使了力氣劃手打水,可隨便一個浪打上來,就幾乎滅頂。彷彿還在那冰冷的水中漂流,載浮載沉。 在最傷心的時候,曾希望這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曾穿越,也不曾經(jīng)歷這樣的失敗。 然而現(xiàn)實擺在眼前,他的傷心自苦并沒有影響那些加害者,甚至還娛樂了他們,如果不想成為他們,如果不想再嘲笑自己的軟弱無能,唯一能改變的,也只有他自己。 清掃的工作沒能好好完成,六起上前來抓住了掃把,「你不是還病著,讓我來吧?」 他扯了扯掃把,男人也用了力,掃把在兩人之間紋絲不動,他知道如果不說話的話,對方根本不會放手:「……放開。」 「你不生氣了?」 「……放開?!沽指窗櫰鹆嗣肌?/br> 「我不,我就要個答案,不生氣了嗎?」 「這兩件事沒有關(guān)係,你不要偷換概念?!?/br> 「那要怎樣你才能不生氣?」 對方打蛇隨棍上讓林耕未越發(fā)不滿,越是用力抓住了掃把往自己方向扯:「煩,你放手!」 獸人不只不放,還伸手扶住他,回答怎么聽都流氓:「我放手,你就要跌倒了。」 然后林耕未就放手了。 「你行!」 他火大的回答反而令對方越發(fā)開心,露出了久違的酒窩,湊了上來:「不生氣了?」 心跳因為氣憤而上升,他有些心窩難受,用力的深呼吸之后才壓住了難受感。他沒有回答,而是轉(zhuǎn)頭離開。 那天晚上,六起又跑來跟他睡了。 男人是一種得寸進尺,自我感覺良好,不要臉皮的存在,林耕未奈何不了對方癡纏,把他踢下了床,對方就乾脆賴在地上不起:「真的很兇耶?!?/br> 「滾!」 「我不。你不讓我睡床,我就睡地上?!?/br> 無賴的話讓他直接翻過身把自己埋進被子。月光透了進來,望著外頭的枝枒陰影,幾乎沒有睡意。 「林……」 「林?你睡了嗎?」 六起喊了幾聲他都沒回,然而對方似乎也從冷戰(zhàn)中找到了自己的方式,自顧自的說起了話:「好啦,我知道你沒睡?!?/br> 冷夜里,嘈嘈的說話聲,平穩(wěn)而清晰,在他拒絕回應的時候,不讓他反對地闖進知覺:「我知道,一開始就是我喜歡你比較多的,你對我沒甚么感覺,可我就想,既然我們都能住一起了,如果我努力的話,你就會慢慢喜歡我了。但有時候,我也摸不清你想要甚么,我有時候會想,你們天人住的地方,大概甚么都有吧?像我們這種小地方,像我這樣的人,大概也入不了你的眼吧?」 「你知道嗎?其實我有些后悔告訴你歐陽的消息,甚至有些覺得,如果當初沒有帶你去見他就好了,如果是這樣,你的注意力就會一直在我身上,就不會讓他分走,甚至也不會要把他接回來——每次看你跟他聊天的樣子,我都覺得,你看起來好愉快,是不是同伴才能讓你感到真正的快樂?我會不會永遠插不進你們之間?我每次看著你對他的笑容,都是這樣想的?!?/br> 「可是啊,林,你知道嗎?歐陽根本不是你想像的好人,他跟我說過,他喜歡我,就算明知道我愛的是你,他還在外頭的石洞里勾引我。」 「……就是之前他消失那次?」 他突兀的插話令六起的語言一頓,揚起的音調(diào)顯示他的心情:「對——就是那次?!?/br> 「所以你才說不需要找他?」 「當然,如果他就這樣走了多好?!?/br> 男人的話語充滿理所當然,林耕未閉了閉眼,試圖將情緒推在一旁,理性的聽這句話。當初的爭執(zhí)歷歷在目,掐住了他的咽喉一般,錯過的事情,跟對方經(jīng)歷的誘惑重疊在一處,遲來的理解了全貌,有點遲,有點太遲。 「……如果當初你是這么想的,又為什么不告訴我,他是甚么樣的人?」 「我說了你信嗎?」 宛如利箭正中胸口,有些疼,試圖平靜的回答,卻沒忍住鼻酸:「……我不知道?!?/br> 「林,他當初跟你說:『你想過要走嗎?』你回答的『是』,是真的嗎?」 六起的聲音很平靜,他轉(zhuǎn)過了身,望著地上的獸人。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臉,只有眼神中的明亮,就像是每次在夜里與他接觸時,眼中的樣子。他總是被動的,總是身心都痛著,他不覺得這是愛,可他的確跟對方糾纏不清,也看不清對方在自己心中的樣貌,是不是如果當初能坦率一點,兩人的結(jié)果就會有所不同? 「……是真的?!?/br> 「你第一次強吻我的隔天,你去蒐集做床的材料的時候,我就想過,要收拾東西離開?」 獸人望著他,問話的語氣有點單純:「……那你為什么沒走?」 「因為……我想帶走的東西,都是你送的……」 ——你對我很好…… 他隱住的語尾沒能說給獸人聽,只是沉默了,趴在自己手臂上,然而獸人舉起一隻手碰到了他的腦袋時,他沒有躲開。 「那些東西都是你的,你要是帶走了,至少我不用那么難受、擔心,還有害怕?!?/br> 「……怕甚么?」 「我只怕,你不要我了?!?/br> 話語不似平時安穩(wěn),落寞中夾雜著真情的低語,他相信,其實他真的相信。然而哪怕對方已將真心捧在眼前,想起的依舊是苦楚,污穢的手段以及那些隱瞞的背叛。 如果這樣開誠布公的對話,能早點發(fā)生有多好?如果這中間只有真情沒有拐騙算計有多好? 壓抑的情緒讓呼吸越發(fā)濃重,深吸了幾口氣,卻被坐起身的男人靠近,捧住了臉:「林,你還在生氣嗎?」 「氣——」 溫熱的唇吻截斷了他的話,下意識地退后,卻只是給男人卻逼近的空間,他的動作是如此嫻熟俐落,喉頭發(fā)出的抗議及掙扎都被鎮(zhèn)壓,一進一退之間轉(zhuǎn)眼就被壓在墻角,他抓著他的手腕,坐在他的身上,退開了之后還問:「還氣嗎?」 「就氣——」 就算答案只有一個也無所謂似的,吻過一個又一個。 「我不要,你滾!」 他踢他。 獸人卻不怕,扣住了他的腿將他困住,他壓住他的手臂,在唇盼撒嬌似的問話:「要怎么樣才行嘛?林,那不然你告訴我,要怎么樣才能不生氣嘛?」 「你放開我就不生氣!」 他卻發(fā)出了一個笑聲,纏綿的咬了他,黏膩而清晰:「你騙我?!?/br> 他跟他近乎扭打的糾纏在一起,氣喘吁吁的被壓制,男人將他壓在墻邊,淺笑糾纏,他知道他的敏感處,他了解他的身體,男人的手段挑起了他的慾,也滿足自己的。 他抓住他的手為自己服務(wù)。 在粗喘中,他只越發(fā)覺得自己不堪,他掙扎,嘶吼,釋放自己的怨怒與恨意,「你當我是甚么,你到底當我是甚么!你洩慾的玩具嗎?!你當我是你伴侶嗎!」 「你又當我是伴侶嗎?林,你愛我嗎?」獸人的聲音很低,直接,而且殘忍的撕開他們之間的假面。 他的語言破碎而沙?。骸肝叶歼@樣了,你都逼我成這樣了,你還想要我怎樣?!」 獸人發(fā)出的清朗笑聲與他的痛苦形成了反比,他笑了一聲又一聲:「也是,你明明就有感覺,我們都成婚了,你一定是對我有感覺才愿意跟我成婚吧?!?/br> 「放開——你放開?!?/br> 「林,你為什么不說愛我?」 他吻著他的耳,耳鬢廝磨的親熱之間,話語逼他說出對方肯定不想要的回應:「我不愛你,你背叛我,我不愛你!」 然而吻只是落在了其他地方,男人輕輕柔柔的語言令他的淚腺潰堤?!改愫尬遥乙矏勰恪?,別生氣了。那人只不過是個玩物,不用在意他,不喜歡就讓他走,你忘了他,記得我就好了。我們重新來過?好嗎?」 他的眼淚讓他吻走。 夜深了,他的痛苦還在繼續(xù)。男人比起以往的動作溫柔而體貼,他讓他坐在身上,兩人肢體的拍打節(jié)奏令他失神而不可承受,他就像站在深淵的惡魔,引誘他拋棄理智,引誘他沉迷慾望。 林耕未趴下了,發(fā)喘著,身上沾滿了黏膩,六起掐住了他的腰,不知疲倦似的耕耘:「嗯?不行了?」 他的肢體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手指滑動,收縮在男人的脖子上:「讓我殺你,可以嗎?」 身下加重的一頂令他悶哼,收緊了手,男人卻加快了速度,逼出了他一聲又一聲的呻吟,近乎高潮,他的喉結(jié)在手下滑動,手上幾乎失去力氣,他的呼吸打在身上,自己的名字落在耳畔,纏綿溫熱:「別這樣,我能讓你舒服的,舒服嗎?嗯?抱緊我。」 痛苦毫無結(jié)束的跡象,可這次他偏偏清醒到了最后,當六起抱著他把重量壓在他身上的時候,他覺得自己早就又死了一次。他殺死他了,在心里。 緊貼的身體,心跳劇烈而磅礡,分不清誰是誰的,他清楚感覺到對方的生命力,也清楚這份痛苦還會延續(xù)下去,直到任何一方放棄掙扎。困倦如同黑幕逐漸地將林耕未籠罩,六起在說話,然而他渾身上下除了疲倦黏膩,就是痠麻疼痛。 不知道他說了甚么,只抓到了尾音的「好嗎?」 「……隨便?!?/br> 在睡著之前,聽見了六起嗯了一聲,然后他稍微退開了,吻了他的臉頰,意識真正的離他遠去。 他到底問了甚么? 林耕未隔天清醒才聽說。 他站在歐陽紀斷掉脖子的尸體之前,尸體表情還凝固在死亡之前的驚慌與恐懼,半邊眼睛碎裂,糊成一片。血跡從床榻一路洇到了地上,半乾涸了,深紅而詭譎。 六起站在這一地狼藉之前,臉上掛著笑,語調(diào)充滿邀功的喜悅:「既然他的存在讓你介意,我殺了他,就不用介意了吧?」 顫慄,從脊椎深處鑽出,蔓延到了全身,林耕未發(fā)抖得彎下了腿,抱著自己,只感覺如墜冰窟。 --